陈东东的诗
2011-11-21陈东东
陈东东的诗
幽隐街的玉树后庭花
(3月20日,也许)
从来没有满足过,没有得到过哪怕是一个欢乐的夜晚,或者一个绚烂的早晨。
——卡瓦菲斯《欲望》
……反应不至于更加化学了——不至于更加
像一枚滴酒入喉的胆瓶把夜生活快递给夜色里薄醉的玩味之心循环系统为循环循环着,其中有一条横街叫幽隐,让你以为它联通奇境——能把你带往下一轮循环,下一支舞曲能为你从它拱廊反复的弧形变奏里变出你要的吹弹夜女郎……
但是你没摸准从减肥直至瘦身显露的肋骨琴键里跳荡的那个键
呜咽的那个键被暧昧地揿下、机关旋钮般打开众妙之门的那个键:她润滑得让你一下子抱紧了满怀闪烁她的多姿却抽身到一边,用媚眼儿瞅你能够从满怀里掏出多少豪兴和小费、柔情和冷血、玻璃耀眼的曲颈葫芦里
浮出金酒的刁钻和魔幻
——她腰际的迷魂调晃悠调音师;她兑进过量汗液的龙涎香令自我晕浪
令胸襟间巡航的鸣唱之舰真像是浮泛于巨澜大波,而不是在一家实验室改造的夜总会里,在反应失措的欲望实验后休止、去停靠……于是你不知道该不该攀上音高桅顶,去拂掠和撷折,取悦即兴——那还算不上一种激情吗?如果你泡她,就更不是激情!
实际上你被她泡进了氛围大师的新配方,茉莉、罗勒、菖蒲加风信子合成又一款空气之痉挛
“那才叫缥缈呢“……纯粹靠化学!”谁又能判断,这不是一句玄奥的广告诗?这不是手机在轻叹或挖苦?然而她继续发她的短信——“也许“明天。也许——永不。”歌喉揭晓最后通牒“反正不超过某个此夜!”——反正在循环里谁不想寻欢?谁得以寻欢?谁的反应将
更加化学呢门捷列夫曾经走错过一间实验室,曾经因目击
吧台上横陈的死之艳丽猝然晕厥了……眼前一抹黑向着繁星鞠躬那一瞬,真理从迷醉的音乐里揭幕炫耀元素的周期性金链。物质的白颈项佩戴着金链——“这金链会把我“装扮确切的狐媚表达为“疑虑和猜测、试探和掂量……”
你假意踅摸她胸饰的时候,夜女郎起伏的欲壑毕现看上去多么像
横街幽隐处显露的幽隐——“再也不必用辞藻隆乳……卷起两堆雪。”……纠缠接近了夜半消融摩登按摩灯,多多关照着夜女郎奶帮上
仿佛标志的那粒朱砂痣
“噢哟那的确标致之至!”那的确刚好是频频迷途于波峰浪谷的海军陆战队欲望的
星你要以玩味抚慰深究的——却仿佛心!几乎比玩味更值得玩味
几乎比化学更加化学了比门捷列夫溢出其实验性,对象棋残局的红蓝之变,更成为酒吧剧场里反战的戏中戏、烧杯涓滴的意愿试剂、洗钱魔术里微妙的轮盘赌……甚或一记钟震颤幽隐街那塔楼暗自赤立童然,将消费后残余的音屑收回,如垃圾筒回收空瓶、易拉罐……
退潮之血再也不起浪,直到她两腿间开合的渊薮涌现又一座盗版乐园
……全靠着化学,靠职业技巧的海市蜃楼,夜女郎翻过身以仿佛纯熟的纯属无意,显露不必再隐瞒的沙场。——“每次我都要将它生下“每次我都唤它作黎明。”——每次黎明都叼着保险套顶端涨满的乳头顺势被拽出——黎明咬破这
化学制品一架歼击机干掉残月,好让你如胆瓶把黏稠浇灌进
深喉里豁然的白昼……哦白昼——吹弹夜女郎白白凑弄了,很可能只不过凑弄了一番。因为,电视台新闻打开了模仿现实的
现实——主持人念错否?“巴格达人民“决不被白揍!”并且当夜女郎收下人民币争辩说
“未必!……败走不刚好是
“战争最不化学的方程式?”——那循环如
世界再次裸呈寻欢的非礼性。谁又不知道它的非理性
它全球化的地域色情里永恒的地狱性
却已经不再是实验室改造的夜总会政治
如一线阳光,足以让夜女郎面目全非
她从化妆间返回那一刻,空气中馥郁的
春宫之香失守于硝烟——报道和抗议的联军
穿透幽隐街直取了中午的瞬间公正
“她何曾只是拜拜了 哝?!”
一记钟又敲响你的反应——令它不至于更加化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