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西 川

这是头发变白的时候，这是猎户座从我们身旁经过的时候，这是灵魂失去水分的时候。雪在下，马粪被冻硬。乡村会计跳舞进城。一只猫停在中途，用两种声音自我辩论。

被冻住 的水龙头，节约了每一 滴水；冰封的大海，节 约了我们的死亡。 每次 我在半夜醒来，都是炉火熄灭的时候。我赤脚下床，走向火炉，弄响火钳，那不辞而别的火焰便又噼噼啪啪地回来，温暖这世界黑夜的口水和呼吸。哦，破门而入的好汉，你可以拿走我床底的钱罐，你可以拿走我炉中的火焰，但你不能拿走我的眼镜、我的拖鞋——你不能冒充我活在这世上。

我手持地址走上风雪弥漫的大街，我将被什么人接纳或拒绝？

（王强摘自中国和平出版社《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