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锋与老干部复出

华国锋与老干部复出

上世纪80年代以来，对华国锋最权威的评价，可用“一正四负”来概括。“一正”：“在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团的斗争中有功，以后也做了有益的工作”。“四负”：一是“推行和迟迟不改正‘两个凡是’的错误方针，压制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二是“拖延和阻挠恢复老干部工作和平反历史上冤假错案的进程”；三是“在继续维护旧的个人崇拜的同时，还制造和接受对他自己的个人崇拜”；四是“对经济工作中的求成过急和其他一些‘左’倾政策的继续，也负有责任”。

华国锋去世后，新华社发表经官方审定的华国锋生平，有几点同以前大不一样的说法：关于粉碎“四人帮”，不只说“有功”，而称华国锋“提出要解决‘四人帮’的问题，得到了叶剑英、李先念等中央领导同志的赞同和支持”，“起了决定性作用”；关于平反冤假错案，不再说“拖延和阻挠”，而说他“开始复查、平反冤假错案”；关于经济工作，不再说他“求成过急”，而肯定他“动员组织广大干部群众积极投入经济建设各项工作”，“强调千方百计把经济搞上去，使工农业生产得到比较快的恢复和发展”。此外，还提及华国锋在“拨乱反正”、“恢复党和国家政治生活的正常秩序”、“推动教育科学文化工作开始走向正常”、“外交工作取得新的进展”等方面“作出了很大努力”。

支持邓小平复出

本文主要谈一谈华国锋与老干部复出的若干史实。一个流传至今的说法是，华国锋坚持“批邓”，阻挠和拖延邓小平复出。近些年披露的一些材料说明，事实恰好相反。

据吴德口述，1976年10月，抓捕“四人帮”之后的一次政治局会议上，华国锋宣布了三条：第一条是请邓小平出来工作；第二条是要在中央会议上堂堂正正地出来；第三条是要为邓小平出来工作做好群众工作。1977年3月14日，华国锋在中央工作会议上告诉与会者：中央在决定解决“四人帮”反党集团问题的时候，认为邓小平同志的问题应当正确地解决，但是要有步骤，要有一个过程。这些材料表明，华国锋没有“阻挠”邓小平复出，而是早已决定恢复邓小平的工作。事实上，邓小平正式复出之前已经参与最高层决策。华国锋后来说过：“小平同志出来工作前，大的事情都是同他商量的。”1977年7月，邓小平在中共十届三中全会上恢复所有职务，正式复出。

恢复一批老干部的工作

对恢复老干部工作、平反冤假错案进行拖延和阻挠，被认为是华国锋的主要错误之一。但是说到具体情形，几乎所有的著述都是讲的汪东兴。至于对华国锋，只有简单的政治结论，事实则含糊不清。

1980年11月，中央政治局连开9次会议批评华国锋。胡耀邦在发言中说过这样一段话：“对大批受迫害的、有能力的老同志的解放、使用，我觉得国锋同志不积极，不热情，不公正。我当组织部长以后，国锋同志公开地同我讲哪一个人不能解放，这倒还没有，我总要讲一个公道话，从1978年以后，确实没有过。但是，我经常向他反映一些干部的情况，他总是说，‘哎呀，这个事我不熟悉，把材料弄清楚吧’。多半是这种情况。”胡耀邦说得很清楚，华国锋没有反对解放哪个老干部，只是“不积极，不热情”，这同有意“拖延和阻挠”当然不是一回事。

事实上，一些史料和口述，还反映出华国锋的另一种状况。以胡耀邦本人为例。1976年“批邓”运动中，胡耀邦受到严厉批判，已经被边缘化，在家中赋闲。胡耀邦透露，1977年2月26日，华国锋、汪东兴曾找他谈话。据胡耀邦女儿满妹的著述，华国锋找胡耀邦谈的是请他出来工作的事情。胡绩伟的出山，也是华国锋亲自出面。张爱萍的复出，同样是华国锋亲自召见谈话的。华国锋以中共中央主席、国务院总理、中央军委主席的身份，或登门，或约见，求贤若渴，一片诚心，不仅没有“阻挠和拖延”，甚至也看不出“不积极，不热情”。

支持平反一批冤假错案

平反冤假错案，华国锋也不是毫无作为。据图们、祝东力的著述，内蒙古最大的冤案“内人党案”的复查平反报告，是华国锋亲自修改和审定的。报告上送4天，中共中央就批复正式平反，中央的批示也是华国锋亲拟的。

“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是“文化大革命”中的重大冤案之一。1975年，邓小平主持工作时曾试图解决，因阻力太大无果而终。胡耀邦上任中组部后，即提出复查此案的请求。主管专案的副主席汪东兴再下“禁令”：“六十一人”的问题是毛主席和党中央批准才定案的，不能随便翻过来。胡耀邦坚持复查，并得到邓小平和华国锋的支持。“六十一人案”终获平反，首功当推胡耀邦，一些元老和中组部的干部也功不可没，同样也不能不肯定华国锋的作用。

华国锋对上述两桩重大冤案的处理，固然不能说明所有问题，但是，简单地以“拖延和阻挠”来判定华国锋对解决冤假错案的态度，恐怕也不公道。

（文／韩 钢 据《炎黄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