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我是从“被剥削”起家的
2011-11-02六六
六六:我是从“被剥削”起家的
这两天各大报章都在刊载我的收入几年翻了30倍的消息。
我娘批评我说,你哪涨了那么多,数学不好,要是当初《双面胶》1万元一集,现在你不就30万元一集了吗?
我哈哈大笑,跟她说,妈妈你批评得对,我数学不好。
但我没敢让妈妈知道,我写《双面胶》的时候,剧本费我一分钱都没拿。活儿是我白送的。如果我说了,她大约要心疼到晕过去。当时我已怀孕,挺着大肚子还连天连夜写剧本,我妈一直以为我是看在钱的份儿上。因此,如果从零的基础上算,我翻的价钱,你可以说成百上千倍了。
《双面胶》我没拿剧本费,甚至在电视剧的编剧名单上,也没有出现我的名字。如果大家现在回头去查,编剧是滕华弢和曹盾。当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亮到把他俩都屏蔽了,最终,尽管字幕上没有六六,我依旧获得了“白玉兰奖”最佳编剧的提名。
很多人也许觉得我吃亏了。其实,我内心里很感激滕华弢。如果不是他为我打开了电视剧这扇门,我的作品也许直到今天都藏在深闺无人识。一个从没有上过电影学院、戏剧学院,不知什么叫大纲分集,不会分镜头场景的人,也能进入现在国内编剧的前列,我对华弢的感激是永远的。
母亲告诉我,吃亏是福。我越大越体会得出这句话的含义。有时候,你想吃亏,“亏”还不给你机会。
我成名之后,应该是《蜗居》之后的事。有个小说的作者辗转找到我,加了我的MSN(一种电脑即时通讯软件),跟我聊了一阵以后,问我,你当初写《双面胶》剧本多少钱一集?版权费多少钱?我如实相告。他回我:“这么点儿?你也卖?”我说,可是要是不卖,我哪有今天的这么多呢?他又问我,你今天拿多少?我告诉他一个数字,他点头说,还可以。
于是,他按照我说的《蜗居》的价钱,管滕华弢要版权费和剧本费。
那个作品直到今天大约还捂在他手中,因为后来没下文了。
我曾经做过他的思想工作,跟他说,你要是在金钱上斤斤计较,你的作品就会延迟一年甚至10年出来,人的创作高峰期能有几个10年?你也不知道市场如何变,也许今天你的这种宫廷戏饱受欢迎,明天就被观众抛弃了。趁有机会,你得赶紧去做。他闷了半晌,答我:“我不像你。万一我这部戏便宜卖了,下一部我写不出来呢?”我听出来了,他打算靠这一部戏颐养天年。
我后来没再与他交往。一个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人,如何指望他人对你有信心呢?
拿两千块钱的薪水,要有拿一万块钱的范儿。这句话是我看到的一篇文章的题目。我很喜欢。文章的意思就是,你如果打算就钱做事,那你一辈子都是给人打工且暗无天日的命。你唯一能出人头地的原因是,你有野心,你志不在小。
工作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如果你把工作当成工作,基本上一辈子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如果你把工作当事业去奋斗,你得到的一定比你期望的高。
我在新加坡教书的时候,最初一个半小时15新币。若刨去来回路上两三个钟头,还有车钱和饭钱,我基本上教书就是图一个乐子了。可我依旧坚持去做。新加坡那个大太阳晒得我很辛苦。整个新加坡的交通,我摸得门儿清。我曾经去过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还在地铁上站着睡着过。
我一个朋友的太太,那时刚从中国来新加坡,我把自己手头的家教分给她。她做一段,不愿意做了,嫌辛苦,又不赚钱。而另一个跟我学艺的学徒对我说,小孩子上课的时候想睡觉,她就陪他趴在桌子上一起睡。我大惊,跟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家长是付钱给你的!她说:“才20块,我难道要卖身给他父母吗?”
两三年后,我一小时课的课时费已经超过50新币,学生排队到两年后。集中上大课的话,价钱还要高些。我的总收入与新加坡大学教授相当。而那两个幸福的女人早就退出不干了,因为嫌苦,这个行业不赚钱。
10年后,她们经常在媒体上才能看到我,而她们依旧在家里做幸福的太太。
我不是说她们这样的选择不好,她们可能一辈子比我还要幸福,不必努力也有安定的生活。但我却依旧忍不住要给自己发奖章。因为我一路回顾,凭自己的努力,永远在创造着我人生的新价值。如果我是一只上市股,在过去的10年里,我就一路长红没跌过。
媒体也许只注意我说的30倍了,每个人都惊叹我的好运,但没有人注意我30倍后面的故事。
我今天最大的快乐,其实不是人们关注的收入。钱,我今天依旧花不多。认识我的朋友也知道,我依旧背着环保袋满大街溜达,我依旧淘宝购物。假如有一天我没这么高的收入,对我而言,生活也不会难过,因为我的内心很满足。
我最大的快乐是,我通过努力,过的每一天都是我想要的。
不要总是抱怨社会,说他人对你不公或者资本家剥削。你如果不从内心里感恩,感谢资本家给你一个剥削你的机会,你就永远不会拿两千块钱,成就你一千万块的事业基础。
(文/六六 据《做人与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