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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何以能承担教育职责
——以荣氏企业为例

2011-10-18文晓梅

职教论坛 2011年4期
关键词:企业教育

□李 忠 文晓梅

企业何以能承担教育职责
——以荣氏企业为例

□李 忠 文晓梅

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经济单位或经营组织。企业盈利以满足社会需要的方式来实现,企业满足社会需要的方式主要包括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社会的和技术的活动。其中,技术是企业能够盈利的必要条件。在企业发展依赖知识技术而学校教育不能传授企业所需知识技术时,企业开始承担起培养人才的教育职能。荣氏企业积极设立教育设施、从事教育活动,使得企业中充满浓郁的教育气息,成为民国时企业教育的典范。因此,企业的性质、企业职工对教育的需求、企业发展对知识技术的依赖及其企业主对这种关系的认识与企业主赢利愿望相结合,使得企业成为有效的教育机构。

荣氏企业;教育设施;教育活动

荣氏企业由荣宗敬、荣德生(字,宗铨)兄弟创建,从四部石磨起家,逐渐发展为包括申新纺织厂、茂新面粉厂、开源铁工厂在内的20多家企业,组建成规模庞大的荣氏企业集团,其负责人有“面粉大王”与“纺织大王”之称。荣氏企业成就与其企业教育有密切关系。在经营者的重视下,荣氏企业形成针对各级各类职工的企业教育网络,并对企业职工子弟设立学前、初等、中等、高等相互衔接的教育体系,使得荣氏企业充满浓厚的教育气息,成为民国时期企业教育的典范,不仅为企业发展奠定了人力基础,而且获得可观的教育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在中国社会的早期现代化进程中扮演了不容忽视的重要角色。本文旨在通过对荣氏企业教育分析,探究企业成为教育机构的必要性、可能性与现实性。

一、荣氏企业设立教育设施的原因

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经济单位或经营组织。企业盈利以满足社会需要的方式来实现,企业满足社会需要的方式主要包括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社会的和技术的活动。其中,技术是企业能够盈利的必要条件。技术传承和技术人才培养是教育的职责,在学校教育不传授或不能传授企业所需知识技术时,企业开始承担起培养人才的教育职能,学徒教育是主要形式。荣氏企业负责人给教育以高度重视,这种重视既有源自成长过程中父辈的熏陶、自己的体悟,亦有源自经营者对企业性质以及对教育与企业发展关系的思考,正是这种认识与思考构成荣氏企业设立教育设施、从事教育活动的内在原因,而企业发展对教育的依赖,则是企业设立教育设施的客观要求。

(一)企业负责人的教育经历及其对教育的认识

荣氏兄弟出生在务农经商之家,家教甚严。荣德生在68岁时回忆说:“余15岁以前多得母教,父亲旅外时多,无暇内顾也。……对余兄弟督教之切,期望之殷,殊非寻常,不如此,恐不上进,不能兴业成家也。”如果说母亲的教诲在于使其立“兴业成家”之志的话,来自父亲的教诲则使得这种志向具备清晰的路向。随父期间,“朝夕训导,读书交友,待人接物,一一指示,并一再诫以‘小官不可做,大官无此才具,安心商业,亦能发达’。……余一生行事,创业发展,悉照父训,因此深知人固不可以不教也。”[1](P155)父亲临终遗训——“治家立身,有余顾及乡,如有能力,即尽力社会。以一身之余,即顾一家;一家有余,顾一族一乡,推而一县一府,皆所应为”——对荣德生一生产生重要影响。他曾自言:“吾人须对社会、地方,稍尽公益义务之责”,于是“廿二岁设钱庄,廿六岁创办面粉厂,三十岁业务渐有头绪”之后,于1906年创办公益小学,由此开始兴学活动。由小学而初中,而高中、大学,男女并进,分级分校,年年进行,“以此为爱乡之一端。”[2]而自身对教育的认识及不满足,直接促成对道义责任的实施。他在《追述工商中学始末》中指出:“余髫年习商,读书无多,迨后置身实业,职务繁冗,深感学识缺乏之痛苦,渐悟教育事业之可贵。三十岁后,子女日众,乃与族中长者、乡间学者研究教育,咸以设学校、培植人才为地方之基础。于是先设公益小学,厥后毕业生徒有升学于外者,复加设高等小学。数年之内,毕业者日众,升学者固不乏其人,而入商界或习业者更居多。数察其情形,或受经济之困难,或因年龄之幼稚,且任工商业上较高之职务,似更非高小程度所足以应用。民六以还,无日不引以为怀。”[1](P264)于1919年建成“工商中等学校”,先后毕业者工科二届、商科五届,至1927年停止。72岁的荣德生在回顾一生事业经历时说道:“余之事业,皆由日积月累始成,如果用于吃着游戏,与社会生产无补,事业亦无从建设。故一地必须有人提倡事业,开辟风气,人人节约诚恳,以有余之资投入生产。如此由一人为倡,而影响一乡,由一乡而影响一县,由一县影响一省,以至全国。”[1](P190)经过一生的努力,荣德生兴办学校十数所,荣氏企业也遍及国内并跨出国门,实现了父母的嘱托。

荣氏兄弟都有学徒经历,这种成长经历,使其认识到教育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受家庭经济条件的限制和父亲的影响,荣氏兄弟二人先后入钱庄作学徒。荣宗敬14岁到上海学生意,先入铁锚厂,一场伤寒使其头发尽落,后生出一簇梳成辫子,被称为“小辫子”,病愈后入源豫钱庄继续学徒生涯,19岁在上海南市森泰蓉汇划字号任跑街。荣德生经兄长举荐,于15岁入上海通顺钱庄学生意。学徒期间的荣德生,“做事勤奋”,“业余钻研书算,辄至宵深。”[3]颇有所得,深得师傅欣赏,“意谓乐得惬意。”当父亲鼓励其弃贾业儒时,荣德生回答道:“刻已学商,回去读书不成,被人窃笑,不如学商,当留心,亦可上进。”自此之后,“学业认真,一一谨慎。”[1](P11-12)学徒期间所获的经验、学识和养成的品质对荣德生以后的发展产生了极大影响,他自谓:“余之一生事业,得力在此时。”[1](P13)具有学徒经历的荣德生,在其后来的实业举办过程中,大批招收学徒,设场教授,积极训练,培养了大批实用人才,为其实业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二)“人才为事业之基”——实业发展的需要

如果说以上是荣氏企业负责人兴学的内在动机的话,其从事的实业活动则对教育提出迫切要求,并决定了兴办何种性质的教育,使兴学活动从道义责任转化为自觉行动。1900年是荣氏企业初创期,是年,招股、购地、置机;1902年,建成保兴面粉厂;翌年,面粉厂改为“茂新”,以此为依托,先后开办“振新”、“福新”等粉厂,并于1905年创办振新纱厂,随后纱厂、面粉厂同步扩张,形成一个资本雄厚的荣氏企业集团。荣氏兄弟一生的事业,由四部石磨的面粉厂开始,扩充到茂新、福新的十一个面粉厂,有日产面粉八万袋的生产设备;申新和天元等十个纺纱厂,其生产设备计有纱锭五十万枚、布机四千台、麻纺锭二千四百枚;另创办颇具规模的开源机器厂。荣氏企业分布从江南到江北,从华东到西南,从大陆到香港,并扩展到日本、南洋甚至欧美,形成一个遍布大半个中国并跨出国门的企业网络。荣氏企业的发展,既为教育设施的设立创造了条件,也为教育活动的展开提出了要求。

荣氏企业能够在竞争激烈的近代中国立足、发展并迅速壮大,与其对人才的重视密切相关。荣氏企业负责人认为:“一事之成,得人而已;一业之兴,亦何尝不如是。”[1](P162)“事业之成,必以人才为始基也”,人才不仅是事业的始基,而且关系国家命运,“人才之盛衰,实关系国运之兴替”;人才源自培养,培养人才离不开教育,“然人才之兴,必有良师导入正轨,传授心得,谆谆启发,即有笃骀劣质,亦使其潜移默化于不知不觉之中。”[1](P212)中国工业不振即受制于此。在荣德生看来,“吾国数十年来贫弱原因,以政治腐朽、生产落后与国际市场之经济侵略,实为主要因素”,而其最基本的原因在于教育滞后,人才缺乏。“但所以贫弱,所以无新事业发展,则缺乏人才启发之故耳。”[1](P183)人才尤其是适合工业发展的人才是实现工业化的最为重要的因素。他说:“吾国地大人多,若不进步则已,若能进步,走上生利之徒途,则人多手多,生产勃兴,必可预卜。一切事在人为,成败关键即观其是否走向积极与消极、生利与分利、能进与不能进而已。”[1](P222)“社会贫困,国力不振,国防不周,天下多事,治安不宁,工厂凋敝,事业难发展,皆由选举不其得人也。人才为先,一切得人则兴。事业之成,必以人才为始基也。”[1](P190)对一位具有万事“人才为先,一切得人则兴”觉悟的企业负责人而言,自然会对人才缺乏的原因溯本求源,“吾国人才不多,实由教育之不普及故。”[1](P156)因此,人才尤其是与能够促进实业发展所需的人才,是企业家理想得以实现的中心环节;而教育尤其适应实业发展所要的教育成为荣德生实现其人生理想的基础得到重视。他曾从进化论的角度指出,人类生活状况日新月异而岁不同,其原因即在于人类生活的欲望与科学进化同为无止境,且成正比关系,“于是根据人生欲望之无止境,遂利用无止境之科学以赴之”,以使人类社会不断进步,而欲适应这种进化的趋势,“惟有普及教育,振兴实业,使人人有生产能力,社会无游惰之民,则生活前途之恐慌,其庶有豸乎!”[1](P439)所以,在荣氏企业负责人看来,通过教育使人人有生产能力,通过人的生产能力促进实业发达,是实现社会的良性发展最佳途径。“事业以实业为主”、“教育尤事业之母”[1](P525),成为荣德生一生奋斗历程的经典概括,也是荣德生兴学活动的核心理念。正是基于这种理念,荣氏企业设立多种教育设施,开展多层次的教育活动。

二、荣氏企业的教育设施

荣氏企业中的教育设施大致包括针对企业职工与企业职工子弟教育两类。前者属职业技术教育,形成针对不同职工的企业教育网络;后者属普通教育,涵盖从幼儿园到高等阶段的教育体系。教育设施的设立与教育活动的开展,使荣氏企业充满浓厚的教育气息。

(一)企业职工教育

企业教育是为了满足企业、职工和社会发展的需要,以追求个人劳动价值的增值和培养对企业及社会有用的人,由企业所实施的教育。企业教育的实施与企业经营活动的思想、方针或哲学有着密切关系,通常以企业规章制度等形式表现出来。企业内教育的实施可以追溯到学徒教育,随着工场手工业发展为近代企业,学徒教育随之变化的结果。所以,企业内教育设施的出现是随着生产方式的变革而引起的学徒教育发展的高级形式。

1.设立养成所。养成所是为培养熟练技术人才和管理人员而设置于企业内的教育机构,是经由学徒教育演化出的一种教育形式。学徒出身的荣德生在自己所办企业内积极实施教育,为自己的实业发展及当地经济进步培养大批技术人才。以经营纱厂和面粉工业著称的荣德生指出:人才、原料是最为重要的两种资源。就人才而言,高级职员如工程师,可以借才异地,聘之于毕业外洋者;中等人才,可以聘用中等工业学校毕业生:“今之最感困难者,厥为平日最需要之工人。若辈未经专门之训练,斯无相当之学识。今所用者,仅凭其聪明勤慎,由其头目传习而得,陈陈相因之动作,以之应用于各部。如是而欲其能改良,不犹缘木求鱼也哉!故必为此辈大部工人,谋技术能力之增高,方克有济。”[1](P287)

为了使工人掌握必要的学识和技术,荣德生一方面呼吁办理教育者予以重视,“故惟有望于社会之办理教育者,扩充教育,使工人尽有识字之机会,并能授以工厂常识,以增高其技术。”一方面在企业内积极予以教育,“故必为此辈大部工人,谋其技术能力之增高,方克有济。本厂机工养成所之组织,亦即以此也”;[1](P288)将企业教育作为企业的重要内容予以重视。“工人无教育,职员乏技术,事事散漫,所以难收效也。今后吾业亟宜重视教育,藉群策群力,仿邻国已效之法,或更进之,冀得薄效,庶免强宾夺主之患。”[1](P284)进行大规模的企业教育,并提出“工厂学校化”的理念。

荣德生认为:“教育并不一定需要依照学校和教室。而学校和教室的教育,也不一定能够完成整个教育的任务。文字不过是要求得知识的工具而已,给工人们认得几个字,实在说不上什么教育。换句话说,要施行劳工教育,随时随地都是可以施行的。”[4](P659)以1919年“公益工商中学”设立为开端,荣氏企业逐渐建成比较完备的教育设施,并提出工厂学校化的理念,“工作时,用科学方法指导工人工作,而在工余时,用活教育的方法施行劳工教育,使工厂家庭化、学校化,视工人如子弟,如同学,不苛责,不放任,责之以理,授之以道。”[4](P659)1920年,筹划创办工人养成所。1928年,申新三厂正式设立养成所,开始有计划、有组织地培养技术人才和管理人员,聘曾到英国和日本留学纺织并富于实际经验的沈泮元为主任,招考实习生,设校于公益工商中学旧址,半日在校学习科学,半日赴厂实习工业,以造就纺织专门人才。与此同时,福新面粉公司也开始设立职员养成所计划,据1929年4月12日公司会议记载:“议决:粉业人才深感缺乏,应设立养成所,延请粉业专家,教授技能,俾宏造就。”[5](P223)荣德生曾自言:“用养成所练习生,年年分送各厂,亦不敷。三厂留用最多,厂固多益。各生后到各处任要职,实始于此。由练习生而成资本家者,比比皆是。”他由此得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实力办事,实心干事,应得成功,空言无补”之结论。[1](P108)申新三厂的做法得到荣家其它各厂的效仿。

从1932年开始,荣氏企业开始大规模的养成教育计划,并制定了严格招收计划和培养制度。招收工徒年龄限定在15至20岁之间,要求有初小或高小程度,品性纯善、身体强健、能耐劳苦,且身材高度以达五十四吋者为合格,招聘时要经过严格测试,并以契约规定双方权利与义务。荣氏企业所招养成工能接受4-6年教育者极少,所以规定“进厂先教识字,落工习副业,非实习不能派事,女工非由养成班学过不能工作,办班皆教导,宿舍亦有室长,办理渐有声誉。”[1](P112)学艺间每日八小时学艺,三小时授课,为期三到六个月。课程内容包括:标准工作法、纺学、工贸、国语、常识、音乐、体育等;习艺内容由各工厂具体设定,以提高工作技能为主,以实习为主要方式。如申新三厂在养成所成立之初,在总工程师汪孚礼的指导下,改革公务,为推行标准工作法,划定瑞士机22部为养成工之工作区,积极训练;实行月考制,每月举行学科及实习考试一次,不及格者留级重修。养成期间,膳宿由厂方提供,并给予少量津贴;如在规定时间内艺成,正式派以相当工作,并给予相应待遇,工作期间,除每日工作外,仍须授课一小时。经考核合格后始能毕业;养成后,须在本厂继续服务一年,始能另谋职业或继续在本厂工作,否则须赔偿养成期内各项费用。经过如此招募的学徒工,“尽是一班乖不过的青年女工,竟而一训即会,一练便熟,果然侥幸地在预定的时期内训练成熟了。对于各项标准工作法,都能了解,并且还有相当的能力。”于是大规模地推广养成工教育,仅申新四厂同时就有六班养成工受训练,人数最多的时候,有七、八百人。

2.企业学校与研究所的设立。企业学校是企业内教育的高级形式,它具备学校教育的基本形态,但与正规的学校教育又存在一定差别,是与生产实践密切联系、处于学徒教育与学校教育的中间形态的教育形式,其优越性超过学徒教育并在一定程度上超越学校教育。为培养各部门中高级专门人才,荣氏企业设立中等、高等教育程度的企业学校,辅之以研究所的设立,使企业成为产学研合一的理想场所。

为培植急需人才,荣氏企业于1917年筹资、置地、建设,耗资十万元,筹备五十万元作为学校基金,于1919年9月建成公益工商中学。学校以“藉利地方教育为宗旨”,以“和平耐劳”为校训,以培养工商人才为目的,下设工商两科,学制四年,预科一年本科三年,招收具有高小程度的学子入校学习。预科混合不分科,学习普通知识;本科时根据个人兴趣、材性、特长分科教授。聘近代无锡著名教育家胡雨人为校长,实行学生自治,一年后胡雨人去职,由蒋仲怀继任。两任校长均为“学界翘楚,山斗共仰,长校后,不辞劳瘁,刻苦经营。”“工商中学”以培养专门人才为目的,除教授专业知识外,尤重视实习,力图学用结合。学校备有专门的实习场所,“工场机械,布置周详;银行商店,规模宏大。”[6](P161)荣氏企业给公益工商中学创办以积极支持,不仅为学校毕业生提供实习、参观考察的机会,并为学校提供教学设备。工商中学课程“取实践主义”,重视理论学习与实践应用结合,尤重学生阐发个人心得,学校发行《毕业刊》及《商兑》作为刊载学生平时学习心得和毕业论文的载体。学校成绩斐然,从创办到1927年停办,先后毕业工科两届、商科五届,共二百余人,不仅为当地和自己的实业发展输送了大批人才,而且培养了一批后来卓有成效的学者,著名科学家钱伟长、经济学家孙冶方都是工商中学的毕业生,被誉为“罗马法活词典”的著名法学家周枏亦曾求学于工商中学。

为了培养实用的高级专门人才,荣氏企业于1940年夏,由吴中一等建议筹设中国纺织染工业专科学校,学制三年,设纺织、印染、机械三系,成立校董会,由申新九厂负担经营,招收部分工厂职员和具有初中或高中程度的学生入学。1946年春,决定将专科学校扩为四年制大学,改名为“中国纺织染工程学院”,经费由申新总公司负担,下设纺织、染化、机电三系,推荣德生为主席董事,荣鸿元(荣德生之侄)为院长。校董会觅购新地,建新厦,聘教师,广设学额,招收新生,积极进行。学校聘请大批名师,如朱物华、钟兆麟、曹鹤荪、苏元复、钱宝钧、徐燕谋等;学生待遇优厚,免费入学,膳食由学校供给,毕业后由学校负责分配工作,于是有大批学子前往求学,但录取极为严格;学院还举办夜大,设专修科,招收在职人员,1946年后改为培训班,部分课程由本科高年级学生兼任。纺织染学院毕业专门技术人才467人,不仅为荣家企业输入专门人才,其中一批成为建国后纺织染方面的专家,如王庄穆,1943年毕业于纺织染专科学校,先入丝织厂工作,后为中国蚕丝公司技术人员,解放后,继续从事蚕丝技术工作和研究,为中国丝绸协会秘书长。同期荣鸿元还创办鸿毅工业专科学校。1950年,中国纺织染学院与私立上海纺织工业专科学校、诚孚纺织专科学校、文绮纺织专科学校合并为上海纺织工学院。为汲取先进科学技术,荣氏企业还于1947年考选职员6名派往美国实习,“实习之目标,即指定每人专习一门,务使彼等对于一部有登峰造极之成就”。[7](P573)

抗战后期,荣德生助其子弟设立企业研究所,以实现产、学、研的结合,对教育模式的转换产生极其深刻的影响。1944年春,鉴于战时工业破坏严重,为谋战后复兴规划,着手创办研究所。结合川、湘、赣等省苎麻产量极大而利用不足的现状,着手筹备苎麻研究室,购置设备,并从申四厂拨出一部分机器,建立实验工场,随后创设苎麻纺织实验工厂,从事半制造形式的试验;同年9月正式成立“公益工商研究所”。研究所设衣食工业、经济及化学工业等三个系,研究内容包括面粉、纺织、钢铁、机器及化学工业,设立之初由于缺乏实验工场,所以侧重经济研究。1945年9月研究所迁往申四重庆分厂,以沈立人为首,工作范围拓展到代申四养成所训练学生。1946年夏,研究所从重庆迁往上海,开设大规模的改造,荣尔仁(荣德生之长子)自兼所长,除原有研究人员,添聘纺织化学家钱宝钧及印染专家张承洪,增设化学实验室,研究方向随之发生变化。计划筹办一个现代化的完备的纺织科学技术研究所,委托美国瓦姆斯来公司,根据美国现代纺织研究所的实际情况,设计公益研究所,并在国外订有最新式针织、毛纺、印染、整型、空气调节等实验工场应用的整套机器仪器,价值美金三十万元以上。研究所最初由申新公司供给开办费,以后拟“以所养所”。为了达到此目的,研究所在科学研究的同时,还负责生产和技术人员培训。[7](P572)

企业教育活动的开展与研究所的设立,形成教育、科学实验、工业生产的结合,实现产、学、研一体化,为改善荣氏企业产品质量打下坚实基础,大大增强了企业的竞争能力,使荣氏企业在战后得以快速恢复。就教育而言,企业教育的出现与发展,在中国教育早期现代化过程中具有重要意义,不仅为中国固有工商教育乃至普通教育的现代改造提供了良好范例,而且为新式教育的本土化做出切合实际的探索,与学校教育一起构成中国教育早期现代化的两个有力杠杆。

(二)企业职工子弟教育及其他社会教育

早在1906年,荣氏企业负责人荣德生即开始创办新式小学,为家族子弟入学提供方便。从1906年至1918年,荣德生先后创办四年制公益初等小学和竸化女子小学各四所,公益高等小学和竸化女子高等小学各一所,总数达十所,所招对象亦不断扩大。伴随企业发展和职工人数增多,为解决职工后顾之忧,荣氏企业开始在工厂所在地设立职工子弟学校。1931年在申新三厂设立申新小学,聘蔡文玉为校长,宋振华为教员,免费招收本厂工人子弟就学。“对职员主教以实习;对工人主恩威并用,兼顾其自治及子女教养。”[1](P102)随后,申新小学、申新中学在各厂所在地建成。抗战时期,荣氏企业内迁,除设立文化补习学校、惠工学校之外,还相继设立申福子弟学校、惠工中学,如申新纺织厂于1941年在宝鸡创办幼稚园、小学,随后扩展为第一小学、第二小学,并设立惠工中学,免费教授职员、工人子弟。

荣氏企业负责人认为,“图书者,文化演进之利器也。无论国家民族,但觇其图书馆收藏之富,版本推行之广,即可知文化之隆盛。”“图书之关系于国家民族文化,其重如此。”为大众教育计,荣氏企业于1912年开始筹办图书馆,1913年购书入馆,1915年建成能容纳图书二十万册的图书馆,1916年取名“大公图书馆”。荣德生认为:“人才之兴,良师、益友、书籍,三者不可或缺。余有鉴于此,缘吾乡僻处农村,贫寒子弟纵有天才,无良师授业,所以兴办学校,无图书馆参考,故建立图书馆。”图书馆取名“大公”,盖以“示不私天下文化利器,愿以公之大众也。”[1](307)1937年,图书馆藏书达到十八万卷,另有大量中外杂志、报章、外文图书等。图书馆由于日军焚烧而遭摧毁,抗战胜利后即着手重建,至1948年已购得图书十余万卷。。仅受过数年私塾并经过学徒训练的荣德生,将读书视为一种素养,“读书一事,亦非仅为在学校时之专业,当将此养成一种素养。即在就事以后,亦不应失其研习之机,仍当孜孜向上。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凡此莫非成功之要诀。”[8]他在数十年实业经历中不断通过读书来充实自己,数十年后对自己少年时代所读美国富豪传记忆犹新,建构起自己的知识结构,践行自己的终身学习观,并使之推广到普通工人。

荣氏企业负责人荣德生曾言:“对文教事业,首先做到无文盲、无游民、无盗贼,选举真才,为民服务。人才正,议论自正,兴革亦正,孰贤孰圣,出自民心。”[1](P189)除上述教育事业,荣德生还创办梅园豁然洞读书处与公益中学、博物院、梅园、太湖风景区,启发民众知识,改良民众的精神面貌,以达移风易俗之效果;1920年,给南高师农业专修科的小麦试验场以每年5000元的经济资助,进行小麦科学研究,改良小麦品种,使小麦亩产提高30%以上,产品推广到整个长江流域,获得明显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同年,为南洋大学捐助10000元创办南洋大学图书馆,并买书捐入;1928年,南京中央大学扩建校舍,捐出南京成贤街部分基地;1936年,复旦大学迁往无锡建新校之时,购地千余亩捐赠,后因抗日战争爆发而未果。1946年至1947年间,荣德生先后资助“立信会计学校”、“国民党革命遗族学校”、“长安学校”、“道南中学”等学校2亿5千9百万元,折合黄金923.27两。[7](P574-575)正如荣德生所言,荣氏企业“一年统计,纳税于国家者不少,资助于社会及学校者亦多。至此,而信外国培植人才、专心实业之效果(荣氏企业教育网络如下图所示)。”[1](P86)

企业教育设施的设立与持续的企业教育活动的实施,为荣氏企业培养了大批能吃苦耐劳的熟练技术工人和企业管理人员,不仅在产品质量和管理水平上有所提升,而且整个企业的精神面貌也大为改观。其影响所及如同荣氏企业一样向各地蔓延,用荣德生的话来说:“远地各省新创办纺纱厂,常有派人前来观摩学习,或在我厂调去职工指导者甚多。养成所毕业生,后日大多出任各厂高级人员,声誉四播,始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此非虚言。凡事只要实做,将来必有成功。”[1](P130)可以说,正是对教育尤其是企业内教育的重视,使得荣氏企业得以健康发展。

三、企业承担教育职能的效果

企业职工有教育需求,企业有技术依赖,企业主有赢利愿望,这些促成了企业教育的必要性;企业是生产经营场所,这种场所为教育活动的展开提供了条件,使企业教育具有可能性;企业负责人对企业与教育之间关系的认识、重视以及积极实施,使企业教育得以实现。荣氏企业能成为有效的教育机构,正是上述因素综合的结果。企业教育的实施,使企业呈现浓厚的教育气息,教育型企业得以出现,不仅带来了教育收益,而且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就教育而言,企业教育开辟出一条教育普及和提高之路,并形成鲜明特点。

其一,有利于教育普及,推动了教育的民主化。企业参与教育活动,使大批成年文盲及其子女获得教育机会。荣氏企业负责人所办学校数量众多、质量上乘,获得良好的社会声誉,1915年获得教育部颁发的一等金质奖章,1918年得到教育部“化行美俗”匾额的褒奖。近代无锡教育事业尤其是私立教育发达,据当时无锡县视学呈报称:“私立学校之多,以无锡市为最然。以个人财力创设图书馆一所及男女小学八处,则开原乡荣君宗铨,足为全县之模范。”[6](P83)其企业教育成就斐然。仅1934年5月至1935年3月,申新四厂就培养养成工十批,人数达1000余人,“这种大规模的训练养成工,在国内尚是首创。”[4](P571)1936年,申新三厂所办劳工自治区,声誉四播,除养成所培养大批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才外,“所办识字班已有一千六七百人,医院、礼堂、子弟学校、幼儿园、托儿所、公共花园、合作社、合作饭店等等,应有尽有;工余还有副业。”[1](P128)同年6月国际劳工局中国分局局长陈海峰陪同国际劳工总局特派员伊士曼到厂视察后,给予“规模宏大,组织完善,尤以关于工人福利事业之自治区,足树国内工业界之模仿”[5](P737)的评价。这种做法既是教育民主化的体现,亦是教育普及的有效途径。

荣氏企业教育设施统计表

其二,企业参与教育活动不同于政府,重视教育的育人功能和经济或生产性功能,“求实学为实用”是其特色。[9]晚年的荣德生指出:“教育贵在实学,若虚有其名,无补实用,不如无学。”[1](P211)所谓“实学”,是实业发展所需要的学问,即能够提高人的道德水平和从事社会生产的知识、技术和技能;所谓“实用”,是指能将所学应用于实业活动,学用相符、学用结合、学能致用,能够运用所学提高社会生产和生活的质量,并能解决社会生产和生活问题;“实学实用”,即根据实业发展需要创办教育,教以国学和实用的科学技术知识,培养实业发展所需要的人才,强调教育与生产实践的结合,实质是培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需要的生产者,“实则出路只有一条,就是‘从事生产,有裨实用’而已。”[1](P220)企业职工教育自是以“实学实用”为宗旨,学校教育亦以此为旨归。他自称所办工商公益中学毕业生都能学得实用技术,今日各工厂、各企业任技术员,工程师、厂长者不少,尤以纺织界为最多。

就企业发展而言,由于企业教育的实施,使得企业职工素质结构大为改观,企业生产效能显著提高。据统计,工人经过培训后,每锭生产量逐年增加,由每锭产0.8磅而1磅,而1.1磅,开支方面逐年减少。由于技术提高,人数少反而出品增加。以纱锭为例,1933年之前,每万锭子需要工人450余人,至1934年,相应的工人数下降到297人,继而减至270人;在织布机管理方面,以前每人管理两台,“现在都可以管理四台了,将来还想增到六台和八台。……这种增高技术,减少人数而出品反而增加的事实,在美国福特汽车厂表现得最显著。”荣氏企业的重要智囊人物薛剑明将此“归结为安定劳工生活和改进劳工技能的效果。全厂同仁,深知此义,现在正在做第二步改进。”[4](P582)

企业教育的实施于研究机构的设立,使企业成为理论联系实际、产学研结合的理想场所,为荣氏企业的扩张奠定技术基础。荣氏企业需要大量机器设备,购置机器耗费巨额资金,于是1929年在公益工商中学实习工厂基础上成立公益铁工厂。1933年,在荣一心兼管铁工厂之时,招入职业学校毕业生,购置大量美式先进机器加以仿造、改良,能够制造抽水机、轧面机、小引擎、车水机、丝厂用品、摇纱机等,“凡东西来路出品,均能仿之自造”,“局内面粉厂、纱厂、铁工不假他处。”[1](P115)抗战胜利后,创办开源铁工厂,制造纱锭及织布、面粉等机,以达自造、自用、自修之目的。对于学生实习的功效,荣德生曾有过一番说明:“民国十七年后注重工场实习,至二十六年,每日可出新式布机八台,较之日本之丰田式、美国之狄更生式为佳,价亦便宜五成以上,其它如面粉机、纺纱锭亦可做出。”[1](P201)

由于大规模的人才开发并辅之以适宜的经营策略和雄厚的资金后盾,使荣氏企业大幅拓展。1931年,申新有厂九个,有纱锭50万,织布机3000余张,“国内无出其右,外人侧目。粉厂一时亦占最多数。”[1](P110)1936年,荣家企业已有工厂20多个,在全国近70个城市有支店或联络点,经营覆盖范围从关内到关外,从东部到西部,从南方到北方,业务拓展到港、澳地区和日本、南洋群岛、美国、加拿大、英国、德国、巴西等国家。其面粉产品畅销华北、远销英伦,盈利率高达100%。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荣氏企业主要项目的年平均增长率在30%以上,申新发展速度超过民族资本棉纺厂速度,其纱锭增长率也超过同期日本在华纱厂。至1932年底,9个纱厂年产纱30余万件,产布280万匹;12个面粉厂,年出面粉2000万袋,荣氏申新纱厂占全国关内各省民族资本纱厂纱锭数的20%,织布机的28%;茂、福粉厂规模占全国国内各省面粉工厂的1/3左右,占上海1/2左右。事业的成功使荣德生对未来充满乐观,他于是做出进一步规划:食品工厂由面粉厂而扩展至各种主要食品;纺织工厂从纱、布而扩展至印染、丝绸、麻葛、呢绒以及有关衣着;机器从翻砂、铁工而扩展至重工业,能自造各种母机;办学则自小学、中学而至专科、大学;筑路则接通环湖,使无锡不仅成为工业之中心,并为各地市政建设之模范。[1](P126)

就社会发展而言,企业教育的作用亦不容忽视。企业教育的实施,使得企业经济效益发生显著变化,这种变化对社会发展产生积极作用。办学、修路、架桥、慈善,是荣氏企业承担的道义责任;企业发展,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使更多的人能够有谋生之条件。曾在荣氏企业供职的薛剑明指出:荣氏兄弟“手创实业直接生活者,不下十万人,而其间接者,更僕难数。国计民生,非同浅显”;[10]曾长南洋大学的唐文治称:“凡兹商业人第见其霞蔚云蒸,……而不知先生之心,在以商救国、裕国,即以兴国,不言而躬行者,在澄思默虑中也。”[1](P582)在荣氏企业负责人荣德生将国家富强作为奋斗终身的事业,事业以实业为主,实业以工业为权舆,工业以机器为特征,机器的制造和使用以人才为枢纽、以教育为基础。实业经历使他对以机器生产为特征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优越性有着切身体会,“处此二十世纪,各种生产,大部运用机械,单恃人工生产,决不足以解决人类需要。一切物质资源,实为人类生活必须。物质生产丰富,人民安居乐业,社会自能安定。”他明确指出:“我国欲图独立富强,非使国家社会走向工业化不可。”[1](P180)重工业关涉制机之机,“吾国工业发展首先注重重工业,因为必先有重工业,才可利用机械,从事种种生产。”[1](214)实现以机器生产和使用为特征的工业化生产是荣德生实业经历的认识结晶,也是他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他在实业活动过程中购置了大量来自欧美的先进机器设备,而且自己创办机器制造厂,为机器生产本土化做出积极探索。鉴于当时所用机器多为订购于国外,漏卮甚大,将铁工厂作为一“基本工业”,于1948年,创办“开源铁工厂”,取“开发我国工业之资源”之意,制造纱锭、织布、磨粉等机器,以达到自造、自用、自修之目的。荣氏企业在中国社会早期现代化进程中的作用不容忽视。

荣氏企业根据实际的生产和生活需要创办了各级各类教育,对中国固有工商教育的现代改造和新式教育的本土化探索,作出可贵探索。尤其是企业内教育、科学研究、工业生产结合的方式成为将这种改造与探索的绝佳方式,成为中国教育在早期现代化过程中不可忽视的环节。在企业中设立教育设施、从事教育活动并非是荣氏企业一家,而是一些企业的通行做法。像民生公司有“社会大学”之称,上海康元制罐厂有“工厂化之学校”之谓,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尤其是《劳工教育实施办法大纲》出台后,承担“劳工教育”成为企业的法定责任,企业教育走向法制化并在全国范围内展开。然而,像学徒教育未受到应有关注一样,这种发生在企业内的、与社会生产和经营管理有密切关系的教育,极少受到教育研究者的重视。日本学者细谷俊夫于1970年代系统考察发达国家技术教育发展历史后指出:“我们历来都是只从教育制度化的学校教育这一面来看企业内教育,往往会轻视与这种教育制度化不同类型的教育培训,如果改变一下看法的话,这种在企业内展开的、以生产为目的的教育和训练,有时会远远地比在大学里所进行的教育有力得多。”“必须说,站在展望二十一世纪立场上看到的技术教育的最基本的问题就在于此。”不仅在技术教育方面如此,而且“在作为培养人的场所上,它(企业——引者注)也在逐渐地担负起巨大的作用。”[11]细谷俊夫的预言正在成为现实。工业化国家已经将企业教育作为构建终身学习体系与学习型社会的重要内容予以关注。在以“教育公平”为导向的现代中国,需要给企业教育以足够关注。

[1]乐农文史资料选.荣德生文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

[2]荣德生.略述办学之经过[J].无锡公益第一小学校三十周年纪念刊,1935(4).

[3]朱敬圃.荣宗敬荣德生先生年表合编[A].申新系统企业史料[C](油印本)第6编第2期.131.

[4]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荣家企业史料(上册)[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

[5]乐农文史料选.荣德生与企业经营管理[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6]乐农文史料选.荣德生与兴学育才[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7]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荣家企业史料(下册)[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

[8]荣德生.豁然洞读书处同学会会刊[J].1935(4).

[9]私立公益中学初三八级毕业纪念刊校长勉辞[M].无锡:协成印务局,1947.

[10]薛剑明.实业家荣氏昆仲创业史[J].人钟月刊,1931(3).

[11](日)细谷俊夫,江临丽译.技术教育概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1983:210-211.

责任编辑 王春桂

G719.29

A

1001-7518(2011)04-0090-07

李忠(1972-),陕西吴起人,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博士后在站人员,山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博士;文晓梅(1958-),江西吉安人,江西科技师范学院教师。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基金项目“民国时期劳工教育的思想、制度与实践研究”(批准号:10YJA 880069)与山东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项目“教育与企业的现代化研究”(批准号:J08WG1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课题主持人: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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