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思想

人的发展是马克思始终关注的问题，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是马克思主义最高的价值追求，也是崇高的社会理想。马克思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内在上包含了发展内容以及实现途径等多方面的内容，本文主要通过对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容和实现途径作简单的梳理和考察，以求做到对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思想有较为全面、深入的理解。

实现人自由全面的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核心思想，是最高的价值追求，也是崇高的社会理想，马克思主义的最终目的是使人获得全面的解放和发展。马克思对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考察，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批判，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展望和构想，都离不开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问题的论述。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论述，内在上包含了多方面的内容，以下将从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容和实现的途径两方面对该问题作梳理和考察。

一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共产主义是使“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就是说，作为一个总体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①由此可见，马克思所说的人的全面的发展是指人的本质的发展，探讨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的思想就离不开对马克思人的本质观的考察，只有通过对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论述的分析，才能在深层次上理解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容。马克思对人的本质作了全面的考察，从不同的角度对人的本质下了定义，分别是人的“类本质”、“社会本质”和人的“个体本质”。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了人的“类本质”的看法，“一个种的全部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觉的活动。”②“自由自觉的活动”指的就是人的劳动，马克思把劳动看作人的本质。劳动是人的本质特征，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标志，动物只能从外部世界获取现成的资料来维持自身的生存，而人能通过劳动积极地进行改造世界的活动，人的劳动是能动性的、创造性的活动。人是劳动的主体，也是劳动的产物，劳动是人和人类社会产生的内在机制和基础，人通过劳动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也改造了自身。人在劳动中把自己的本质力量对象化并凝结在劳动产品中。所以说，人通过劳动及其产品实现着、发展着自身的本质。在这个意义上，人的本质的发展就是人的劳动的发展。人在劳动中实现着普遍本质的异化及其扬弃的否定之否定的过程，在劳动中实现人的本质的发展。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对人的“社会本质”作出了论述，指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实际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③。人是社会关系的主体，也是社会关系的产物，人总是受到其所处的特定的社会关系的地位的制约，因此，对人的本质的考察离不开对人所处的社会关系的考察，而人所置身于其中的社会关系不是片面的、抽象的，也不是凝固不变的，要用全面的、发展的眼光对人的社会关系和人的本质进行理解。人的本质不是某一方面的社会关系，而是其所处的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因为任何个人都是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活动的，每一个具体的人都处于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之中，对人的本质的理解不能只看到其中的一面或几面，而是必须从全面的、一切社会关系上作考察。人的本质也不是抽象的、一成不变的，而是具体的、发展着的，经济基础决定生产关系的发展，生产关系的变革和发展决定着人的本质随之而发展。所以，在这一层含义上，人的发展就是指人的社会关系的发展。

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第三种看法见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指出，在任何情况下，个人总是从自己的需要出发，需要即是个人的本性，而求得满足的方式，如分工，交换等把个体联系起来，必然使个体之间发生关系。所以说需要和满足需要的方式决定着人们的交往和联系。需要是人的劳动的出发点，也是劳动的目的。人有各个方面的需要，自然需要、社会需要、物质需要、精神需要、发展需要等等，人的实践活动总是为了满足某一方面的需要而进行的。需要使得人们在劳动中联系起来，形成复杂的社会关系，而在社会关系中体现的个体需要的差异，又形成了个人的个体本质。社会是人的社会，人是社会中的人，个体本质的发展离不开社会的发展，但是社会的发展并不等于个人的发展。强调个体的发展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社会的发展是靠牺牲个人的发展为代价的，资本主义社会就是通过极大地损害个人的发展来取得社会的发展的。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力的发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推进着，然而在大量创造财富的同时，也产生出了大量畸形发展着的人。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劳动者扭曲地发展自己，成为物的一种，劳动者成为为他人服务的工具，劳动成果不属于自己，成为了异化的人。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批判，通过对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考察，指出了个体发展的重要性，认为如果不是社会中的每个个体都得到解放和发展，社会本身也不能得到解放。人类社会的理想形式,即共产主义社会，就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在这个意义上，人的发展必须关注个体的发展，社会的发展必须和个体的发展一起推进，社会的发展和个体的发展要相统一。

人的全面的发展就是指人的本质的全面发展，通过上面的论述可知，人的全面的发展是指人的劳动、社会关系和个体素质的全面发展。人的发展首先是人的劳動的发展，人的劳动的发展主要是指人的劳动能力的发展。马克思认为，人的发展就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发展，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展示。人的劳动能力是多方面的，人的劳动能力的全面发展就是要求人的体力、智力、创造力、社会能力以及各种潜能都得到发展，反对人的片面的、畸形的发展。人的发展还指人的社会关系的发展，人的能力的形成和发展都离不开人所处的社会关系，社会关系决定着一个人发展的程度，人的本质的发展要求人的社会关系的全面丰富。人的发展还包括人的自由个性的发展。人的个性是指人的个体性，是指个人和他人的不同的特性，每个个体都有自身的属性，个体之间存在着差异，人的发展要求每个个体的自身属性都得到不断的完善和发展。

以上分别从人的本质的三个定义中梳理了马克思对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容的阐述，但是，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三种看法并不是独立的，而是相互联系、密不可分的。自由自觉的活动是人的类特性，而人的需要又促进了自由自觉的活动的发展，在这过程中人们结成了复杂的社会关系，使得人们的实践活动处于一定的社会关系的制约中，社会关系的制约作用使人的需要具有社会性。社会与人是不可分割的，人的本质体现于其中。因此，人的全面的发展要求人的劳动、社会关系和个体素质诸方面的全面的发展，不是片面的、畸形的发展。

二

论述了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容还必须指出人的全面发展的条件和途径，才能赋予该思想以现实的力量和意义，这也是马克思主义人的发展思想的重要特点。与以往的从抽象的人出发论述人的各种学说不同，马克思从现实的人出发，具体地考察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积极为人的全面发展寻求现实的道路，而不仅仅是一纸空谈。马克思认为，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人的发展在不同的社会历史阶段有不同的发展目标，人的发展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地向前推进。人的全面发展并不是一个绝对的理想，而是具体的历史的，影响和制约人的发展的实际条件也是具体的历史的。但是，从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上考察，马克思从根本上提炼出了要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这个目标必须满足的条件：一是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二是私有制的废除，即生产关系的变革。

生产力是推动人和人类社会发展的物质基础和动力，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决定人的发展的程度，人的全面发展归根结底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产物。生产力的发展创造出丰富的物质生活资料，为人的存在提供了物质基础，人只有在摆脱了贫困的前提下才能更好地追求享受和发展。如果连基本的生存需要都无法得到保障和满足，就根本谈不上人的解放和发展。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说，“而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④生产力的发展是人的发展的必需的前提，人的能力的发展、人的社会关系的发展以及人的个性的发展都是以一定的生产力为基础，受到一定的生产力发展的制约。生产力的发展促进人的发展，同时，人是生产力的首要因素，人的发展又能反过来作用于生产力，推动生产力的发展。所以，生产力的发展和人的发展是相互作用的，人的全面的发展必须以高度发达的生产力为基础。第二个条件是私有制的废除，即变革生产关系。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做出了深刻的批判，认为工人的片面的、畸形的发展的直接原因是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存在，要消除异化，就必须变革生产关系，废除私有制。生产关系发展的高度也决定着人的全面发展的程度，所以，废除私有制，改变生产关系，才能使全体社会成员都得到全面的发展，获得个性的自由。生产力的发展决定人们社会关系的发展程度，影响着人们之间联系的扩大，“只有随着生产力的这种普遍发展，人们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来”⑤人们的社会关系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不断丰富的，同时，在丰富的社会关系的基础上，生产力的发展才能得到保障。所以说，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革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两个必需的条件，两个条件密不可分。

人的全面的发展是随着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而发展的，不是一蹴而就的，但也不是遥不可及的。实现人的全面的发展是马克思主义最崇高的社会理想，人们在每一个社会历史阶段所确立的具体纲领都是为了实现这个最高目标。以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思想为指导，结合具体的社会实践，制定适合社会发展的方针政策，是十分重要的。人的全面发展是崇高的社会理想，但并不是一个绝对的理想，人的全面的发展是在历史的发展中不断得到实现的，是一个历史的过程，需要每一代人不懈的追求和努力。

注释：

①②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人民出版社,2000。

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5页。

④⑤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节选本.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0页。

（作者简介：蔡玲（1986.9-），女，武汉大学哲学学院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研究方向：人学，价值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