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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时期的东北电影制片厂

2011-09-21窦应泰

党史博览 2011年8期
关键词:故事片制片厂东北

○窦应泰

解放战争时期的东北电影制片厂

○窦应泰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在中共中央东北局的直接领导下,在当年由日本关东军总部设置在长春的满洲映画株式会社(以下简称“满映”)基础上,组成一个全新的电影摄制机构——东北电影公司。随着东北解放战争序幕的渐次拉升,根据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关于 “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指示精神,东北电影公司遂于1946年6月在舒群、袁牧之、田方等率领下,从长春向北转移至黑龙江省的鹤岗。10月,东北电影公司正式更名为东北电影制片厂(简称“东影”)。从此,东影在战争形势下的敌后坚持拍摄了整整三年。

东北电影制片厂在战争的废墟上成立

1946年5月,东北电影公司从长春撤退到哈尔滨不久,即接到东北局要求继续向北撤退的指示。当时,滞留在哈尔滨的部分“满映”人员,有一些是伪满时期名噪东北的日本电影演员和导演,由于不了解解放军的政策,加之对继续向北转移缺乏信心,产生了畏难情绪,有人甚至想返回已被国民党军占领的长春。中共中央东北局宣传部部长凯丰得知这个情况后,亲自前往东北电影公司演职人员集聚的旅店做思想工作。他对这批可能对战后中国电影事业有益的“满映”人员表示:共产党欢迎你们继续撤,但也同意有困难的人留在哈尔滨。在凯丰的战前鼓励下,绝大多数“满映”的演职人员同意随中共派往东北电影公司的负责人舒群、袁牧之、陈波儿、田方等继续向北转移。

为了让东北电影公司在东北大后方寻找一个长期工作的地点,袁牧之等人承担了打前站的任务。袁牧之是中国电影初创时期的著名编剧、导演和演员,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在上海从事进步电影编导工作。他和妻子陈波儿曾一起主演过抗战时期颇有影响的电影 《八百壮士》,袁牧之主演的爱国将领谢晋元形象一度在国内受到观众的好评。1938年他到延安以后,为根据地拍摄了第一部纪录片 《延安和八路军》。1940年,袁牧之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前往苏联考察。抗战胜利后,他从苏联回到东北,随即和陈波儿等一起参加了在“满映”基础上重新组建中共东北电影基地的工作。

当袁牧之等带领战士们押运“满映”大批电影器材来到佳木斯时,发现战时的佳木斯并非筹建电影厂的理想之地。除战争动荡等原因外,水质和环境也不适合电影公司久居。他和舒群等商量后,决定向佳木斯的纵深矿区继续进发。6月1日,袁牧之等人终于来到一个叫鹤岗的地方。此为黑龙江有名的矿区,只是日本投降以后,鹤岗煤矿变成一片劫后的废墟,矿务局早已瘫痪,大量民房毁于战火。不过,袁牧之仍然看中鹤岗适合东北电影公司战时存身,其主要原因是此地四面环山,又不通火车,可为东北电影公司整顿重建提供理想的基地,即便战火继续北燃,也不会波及鹤岗。其绝对安全的地理环境促使舒群和袁牧之等马上着手电影器械和“满映”人员的转移工作。经过三天三夜的紧张抢运,舒群、袁牧之等人终于把所有人员及电影器械安全转移到群山中的鹤岗。在战火频仍的形势下,舒群、袁牧之、张辛实等人又开始筹建东北电影公司的战时拍摄基地。到1946年夏季将要结束时,一个在战争恶劣条件下紧张兴建的电影制作机构已初具规模了。

1946年10月1日,经东北局批准,东北电影公司正式更名为东北电影制片厂。这是东北民主联军在解放战争中成立的第一个电影基地,也是新中国成立前夕共产党直接领导的第一个电影制片厂。东北局任命舒群为厂长,张辛实为副厂长,袁牧之为顾问,陈波儿为党支部书记。此外,还任命吴印咸为技术部部长,马守清为副部长。这样,东影的领导班子形成了。

在东影重新组建的技术班子中,首先考虑把随解放军北撤到鹤岗的日籍主要电影人安排到重要岗位上。这其中有制片人坂卷辰男和上原笃,导演有内田吐梦、木村庄十二,剧作家有管岗谦之助,演员有岛本隆司、岗崎谦吉、大岗纪、坂根田鹤子等。此外,田方、钱筱章等也在东影中出任要职。

一大批从延安来东北的老演员、老导演,如张平、于兰、陈强、王滨、袁乃晨、孟广钧、王家乙、何文今、吴本立、许珂、钟敬之、吴蔚云等人,彻底改变了旧“满映”的体系,大多数解放区来的文艺工作者成了新东影的骨干力量。组织机构的配备也完全体现出中共的领导,在厂长之下设有负责全面的秘书室,下辖秘书、会计和干部三科。

此外,为电影生产的需要,东影还加设了艺术处、制作处和管理处,分别任命张辛实、何文今、陈波儿和钟敬之为这三个要害部门的中层领导。在这三个重要管理机构下面,又分设了编导、新闻、音乐、美工、摄影、演员、编译、修理、剧务、总务、发行、放映等18个科室。

自此,东北电影制片厂在东北局宣传部的直接领导下,于1946年秋冬之际就开始了紧张而艰苦的大后方电影摄制工作。1946年10月1日下午,东影成立大会在新建的俱乐部里召开,厂长舒群在会上要求全体东影演职人员要以东北解放战争为动力,争取早日拍出一批新片,以实际行动支援前线。会后演出了文艺节目,张波和苏民合演的《兄妹开荒》把这个晚会推向了高潮。从延安来的老同志欢欣鼓舞,那些从旧“满映”转到新东影的日籍人员,也感到前途有望,一些原本想回日本的演职人员,开始全身心地融入战争年代的新东影。

袁牧之提出“七片生产计划”,并要求在三年内基本实现

1947年初,舒群奉命调离,袁牧之继任东影厂长,他注重演职人员队伍建设。袁牧之既重视从“满映”接收过来的一批演职人员,更注重从延安来的一批话剧演员、西北电影工学队的成员等进步力量,把他们作为电影制作的主力渐次充实到东北电影制片厂的各个岗位。他还大胆决定吸收东北青年文工团的演员、导演、音乐、舞美等专业人才进入共产党领导的第一个电影拍摄机构。

1947年初,袁牧之提出了一个“七片生产计划”的战斗口号。当时,他为东影拟定的 “七片生产计划”,即指三年内,东影要在战争形势下完成七种影片的拍摄和制作任务。一是要拍故事片。因为早年在上海时期袁牧之就深知故事片在观众中能产生不可替代的宣传作用。虽然当时鹤岗不具备生产故事片的条件,但袁牧之仍然主张要大胆突破。他要求在近两三年内,至少要拍摄一至两部有一定艺术水准的故事片。二是要拍配合东北解放战争的纪录片。袁牧之认为战争时期的新闻纪录片是东影工作的重中之重,要求把即将打响的辽沈战役列入选题。袁牧之认为所有重要的战时场面都要摄入电影的胶片,除公开放映以鼓励民众外,还可以为新中国成立后保存大量的史实记录。三是要拍摄一至两部科教片。四是要有属于共产党自己的美术片。五是要译制一部外国影片。最好是选中苏联当代的优秀电影作为译制的素材。六是要拍几套直接配合战争的幻灯片。七是拍好一大批战时的新闻照片,作为历史资料加以珍存。

当时袁牧之提出的这 “七片生产计划”中,故事片是最难攻克的硬任务。因为拍故事片不仅需要较强能力的导演和摄影,同时也要有适合东北解放战争的电影剧本。这对东影来说无疑是一个弱项。当时,东影只有几个不成熟的短故事片脚本,如《一个武装的农民》、《孤胆英雄》、《留下他打老蒋》等。袁牧之感到这些短剧本不理想,不适合当时东北解放战争的需要。于是,他动员陈波儿等延安来的老剧作家亲自动手撰写电影剧本。陈波儿早年在上海时就是左翼文艺的先锋,曾经主演过《西线无战事》等话剧和《桃李劫》、《青春线》等进步电影。陈波儿的身体不好,不过她仍然接受了东影交给她的任务,抱病与许诃合作,写出了电影剧本《光芒万丈》。不过,这个以东北工业为背景的题材,在当时战争形势下无法进行拍摄,一直到1949年才拍成影片并在全国放映。

“七片生产计划”中具有挑战性的是译制电影。袁牧之选中苏联电影作为东影译制片的主攻方向,一是因为他本人在苏联有过学习的经历,并且他熟悉和喜欢苏联电影;二是当时的哈尔滨有许多苏联电影发行商,也有几家电影院经常放映苏联电影的原版拷贝。为了早日实现东影的翻译片之梦,袁牧之从1947年春天开始,他多次派人前去哈尔滨电影院观看苏联电影,并设法与当时在哈尔滨的苏联电影推销商进行洽谈。电影导演袁乃晨看中了一部与中国革命相关的苏联战争题材的电影 《阿列克山德尔·马特洛索夫》。在多次观摩这部电影以后,他报告袁牧之同意,与苏联电影输出公司驻东北的总代表聂司库伯进行商谈。聂司库伯听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东北电影制片厂想购买该片的苏联拷贝并进行汉语翻译,当即非常高兴地答应下来。对于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电影人的第一次合作,聂司库伯表示愿意提供相关的帮助。双方都期许这部电影合作成功。几天后,东影与苏联电影输出公司在哈尔滨正式签订了一份合作协议。

为了将在苏联战后颇有影响的《阿列克山德尔·马特洛索夫》译成汉语片并在东北地区乃至全国进行放映,东北电影制片厂组织了大量人力和物力进行攻坚。东影聘请著名翻译家徐立群担任此片的文字翻译。徐立群用一个月时间,翻译了电影脚本,并把这部影片更名为《普通一兵》。可是,有了汉语译本以后,新的困难又来了,那就是俄语与汉语在对话语速上有较大差异,因此银幕上的口型对起来相当困难。后来有人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即采取每段情节分头对口型的做法,为银幕上的口型与声音同步提供了有效的保证。这样做虽然解决了对口型的困难,但如果把一部苏联电影译制成让中国观众接受的影片,仍然有许多有待突破的难题。而且在东影译制这部苏联电影时发现,译制语言不同的外国电影,其实要比自己拍一部新片消耗的人力和财力更大。尽管如此,《普通一兵》还是在1948年译制完成并在哈尔滨等地公映了。

《普通一兵》在译制开始时,只有袁乃晨和凌元等两三个人,发展到后来,译制车间又先后增加了孟广钧、黎东群等一批新生力量。正好这时东影开办的训练班第四期学员结业了,袁牧之为了加强译制片的力量,又为这一车间充实了王亚彪、肖南、李景超、向隽珠、车轩、白景晟、马陋夫等人。这些当年的新生力量,后来在东北电影制片厂及更名后的长春电影制片厂中,成长为译制电影的骨干力量,有些人甚至还成为译制和表演的两栖演员,活跃在新中国的电影舞台上。到了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夕,随着这支译制片力量的不断增强,在《普通一兵》的基础上,又先后译制了《伟大的转折》等大批苏联电影。他们为此后东影和长影译制大批苏联电影、日本电影和朝鲜电影奠定了基础,也为解放后的中国银幕增加了外国电影的新节目。

袁牧之在动手狠抓 “七片生产计划”的同时,还非常注重战时为将来投拍大批故事片作必要的资料与素材积累。他一面在鹤岗抓新影片的生产,一面又同时派出几个小分队,让大批摄影师前往东北各地,为将要开拍的故事片作素材积累和准备。从1947年春天到1948年冬天,东北电影制片厂先后完成了袁牧之建厂初期提出的两三年内实现 “七片生产计划”。值得一提的是,由方明导演的动画片《瓮中捉鳖》、袁乃晨编导的科教片《预防鼠疫》、陈波儿执导的美术片《皇帝梦》和成荫拍摄的纪录片《东影保育院》等,都填补了中国电影史上的空白。还有一些配合东北解放战争的幻灯片,也应运而生,成为配合东北战场宣传工作的一个亮点。

抢拍佳木斯敌特劫持战犯的镜头,跟踪记录“三下江南”鏖战的宏大场面

东北电影制片厂在鹤岗安营扎寨后,很快就开始了纪录片拍摄的准备工作。随着东北解放战争的全面展开,用电影记录辽沈战役全貌的艰巨任务,就提到东影的议事日程上来。袁牧之在“积极参加东北解放战争”的动员会上,曾经形象地说明了拍摄战争纪录片的重要性。他说:“别的工厂可以用文字来写厂史,我们是电影厂,我们写厂史只有用胶片来作记录了。现在的解放战争,就应该作为我们东影厂最为重要的一页来写。”

1946年8月15日,为了纪念抗战胜利一周年,中共佳木斯市委将要在一个礼堂里举行庆祝会并当场公审战争罪犯。六个重要战犯中有四个罪大恶极的日本军人,其中少佐三人,中佐一人。两个大汉奸中有一个则是伪满三江省的省长。由于这些公审的要犯影响大,因此会场的气氛异常紧张。

当时东影派出一个以副处长马守清为首的小分队前去拍摄现场,其中有青年摄影师李光惠和王德成等人。袁牧之事前交代任务时说,这是我们东影第一次现场拍摄纪录片,因此只能拍好,不能发生任何问题。抢拍庆祝会和公审战犯的全部盛况,是这次任务中的重要部分。

如果在和平年代,这件事本不值一说。当时,东北的政治局势异常紧张。佳木斯附近仍然隐藏着大批敌特分子和国民党的残余部队,这些人随时有可能发起突袭并破坏会场。事前,负责拍摄的组长马守清向所有参拍人员说明这项任务的艰巨性:“我们在拍摄时要随时准备遭遇特殊情况,如果发现敌人袭击时,千万要保护机器和设备,因为我们东影现在的胶片少,就是宁可牺牲我们的性命,也要保住胶片和设备。”这就给这次抢拍现场平添了几分紧张和压力。

在大会开始不久,危险情况果然发生了,而且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原来潜伏的敌特事前买通了看守会场大门的两个警卫人员,企图破坏庆祝会并当场劫持将被公审的伪三江省省长。领导讲话过后,进行庆祝演出,东北文工团演员们正在齐唱《黄河大合唱》。这时,突然有人发现场外出现多名身份不明者。东影的几个摄影师不失时机地拍下公审战犯的镜头后,会场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而会场内事前混入的一些敌匪人员,听到枪声后纷纷跳起,齐声呐喊着冲上舞台,准备劫持六个在台前垂首待毙的战犯逃离会场。

这时李光惠等拍摄人员正在换胶片,他们都是没有经历过枪林弹雨的青年人,可是在枪林弹雨中并没有怯阵。李光惠情急之中抱住胶片盒和机器,就地一滚,躲进了礼堂后面的一间化装室。这时,敌特把一颗手榴弹猛地甩向了李光惠,李光惠知道敌特的目的是想炸毁摄影机,当空一脚就把那颗向他飞来的手榴弹踢飞,那颗手榴弹竟在敌特人群中爆炸了,从而保住了机器和设备。这时,敌特们开始冲上台去抢劫等待枪决的几名战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军警卫人员当机立断,开枪击毙了台上的六名战犯。这场暴动来得快打得也相当迅猛,前后仅用11分钟就结束了,当场歼灭敌特30多人。

东影小分队把敌特企图劫持战犯、汉奸及遭受毁灭性打击的场面,在枪声中如实记录下来,从而为东北解放战争保存了生动真实的历史资料。这一场景后来被编入东影的第一部纪录电影《民主东北》第一辑。

东北民主联军在“四战四平”之后,根据中共中央的战略部署,从1946年12月17日开始,进行了历时3个半月的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东影决定抢拍其中具有历史意义的战役场景。由于战争的残酷和东北地区当时正处于严冬时节,前去枪弹四射的现场随军拍摄这样的战争资料,必然要付出生命与鲜血的代价。东影领导袁牧之、陈波儿等迎难而上,连夜召开战前动员大会。袁牧之说:“三下江南是我军重要的一役,也是东北战场不能没有胶片记录的重要一环。因此,我们一定要派人前去跟踪拍摄。”厂内的摄影师们为上前线,都写出了决心书,李光惠等少数有经验的青年摄影师被批准去前线。

李光惠小分队被编入了东北民主联军第一纵队。一纵司令员万毅作为“三下江南”的主将,十分重视李光惠等摄影师的参战,他把李光惠小分队临时编入以刘白羽为组长的新闻小组。在行军中,李光惠就像保护性命一样护卫来之不易的胶片。在“三下江南”战役打响的那天夜里,李光惠当场拍下民主联军反穿军大衣,迎着漫天大雪向江边挺进的画面。当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漆黑天幕下一片银白,其宏大壮观的场面让人叹为观止。这份影像资料现存于中国军事博物馆。

李光惠等青年摄影师在随军拍摄过程中,也身临其境地体验了这一战役的宏大,也感到这一战役的每一细微环节都有出其不意的妙处。他们的镜头记录下大部队在紧急行军的途中,忽然接到命令又马上原路返回的经历。更让摄影师们震惊的是,就是这支星夜行军的疲惫部队,在返回原路时竟然异常神速地退回松花江的北岸。当时,李光惠等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时正在循路追击解放军的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八十八师,正在进入解放军的一个战略圈套。他们甚至还误以为解放军正在溃逃并为此沾沾自喜。殊不知,国民党这支军队正在钻进解放军预先张开的一只口袋,并已成了注定失败的瓮中之鳖。是夜,松花江冰封的江面上被国民党军的信号弹映照得如同白昼,而参与这次决战的解放军则再出奇兵,故意让开一个豁口,巧妙地放走了被困在江南岸的国民党军队。结果解放军在国民党军溃逃之际再发奇兵给予迎面痛击,这就是著名的靠山屯战役。国民党军死伤惨重,而东影随军摄影师当时就在解放军夜间实施巧妙运动战的现场,真实地拍摄了解放军如何采取迂回战术诱敌深入,最后致国民党军惨败在松花江南岸的珍贵历史画面。

周恩来看过影片《中华儿女》后,当即表示:“这是一部很有艺术质量的电影,可以证明东影已经具备拍摄故事片的能力和水平了。”

辽沈战役结束后,东北电影制片厂开始把工作重心从拍摄纪录片,转向摄制技术难度更高的故事片。用袁牧之的话说:“这是为了革命的需要。战争片记录了东北解放的历史,而故事片可以艺术形式再塑战争中的革命英雄形象。”东北电影制片厂决定筹备开拍的第一部故事片,就是由于敏编剧、王滨导演、王家乙主演的《桥》。

在解放战争尚未完全结束的形势下开拍故事片,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一是资金短缺,二是新东影所有演职人员绝大多数没有拍摄故事片的经验。不仅导演和演员没有拍过故事片,就是摄影师、美工、作曲等也多是从延安来东北的文工团成员。一些有经验的日本人虽然有拍故事片的经验,却又不适合参与这部工业题材故事片的拍摄。因此,袁牧之和陈波儿等决定从延安来东北的文艺战士中间选拔和培养导演和演员。王滨在延安时期就有导演话剧的经验,因此王滨可以作为《桥》的导演。王家乙在延安时期演过舞台剧,王滨要他出演《桥》中的进步工人梁日升。当时,《桥》在哈尔滨铁路工厂36工棚的简陋环境中开拍了第一个镜头。不久,这部在战争硝烟中紧锣密鼓拍竣的故事片便开始在东北和全国放映,受到了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

在《桥》取得成功之后,东影紧接着又筹划拍摄一部反映东北抗日联军的故事片《八女投江》(放映时更名为《中华儿女》)。这部电影是从延安来东北的女编剧颜一烟在走访了佳木斯、克山、牡丹江、北安等多处抗联战斗过的地方,采访了周保中、李延禄、冯仲云、陈雷等100多名东北老抗联后写出的。陈波儿为此片的拍摄也付出了心血,她多次对摄制组成员说:“电影是个最重要的宣传阵地,我们要解放全中国,但也一定要争夺占领这个阵地。”就这样,《中华儿女》在东北的林海雪原中拍成了。1949年,东北电影制片厂选送六部优秀影片到北平,其中就有《桥》和《中华儿女》。政务繁忙的周恩来在筹备开国大典的间歇时间,观看了《中华儿女》,当即表示:“这是一部很有艺术质量的电影,可以证明东影已经具备拍摄故事片的能力和水平了。”

东北电影制片厂在条件非常艰苦的黑龙江鹤岗,以电影纪录片和故事片两种形式,配合辽沈战役和平津战役,并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此外,东影从1947年初开始随野战军拍摄的一系列战争历史资料片,也先后以《民主东北》为题汇集了10集之多,这些片子既在当时的解放战争中起到了宣传中共政策方针,鼓舞民众支援前线的积极作用,同时也为中国革命保存了一份弥足珍贵的史料。

在这些珍贵历史镜头的拍摄过程中,拍摄者往往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就在1948年东北解放战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东北电影制片厂先后有三位摄影师在火线上抢拍镜头时壮烈牺牲。他们分别是张诏柯、杨荫萱和王静安,牺牲时都不过30岁。

东北电影制片厂不仅在战争年代拍摄了大量珍贵的战争场面,而且还利用东北特殊的地理环境,因陋就简地拍摄了一系列在中国电影史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优秀影片,如《白毛女》、《赵一曼》、《钢铁战士》, 等等。1949年1月,中共中央宣传部决定成立中央电影局。中央的指示精神是:“电影艺术具有最广大的群众性和最普遍的宣传效果,必须加强新中国的电影事业。”后中央决定调袁牧之前往北平就任新职,而陈波儿则被调到新中国成立后的全国性电影领导机构任职。1949年3月电影局成立后,根据国内宣传工作的需要,中央决定让在鹤岗坚持三年之久的东北电影制片厂,尽快返回已经解放的长春。不久,经中央批准,东北电影制片厂更名为长春电影制片厂。从此,新中国拍摄故事片最多的生产基地就在“满映”旧址上焕发出革命的青春,一大批有影响的新故事片在这里不断地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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