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鞍钢:庙堂资政 不忘江湖
2011-09-21胡国栋曲力秋
■文/胡国栋 曲力秋
胡鞍钢:庙堂资政 不忘江湖
■文/胡国栋 曲力秋
■http://nf.nfdaily.cn/rwzk/20060111/gg/200603030037.asp
有人问胡鞍钢,如果政治家一时没有接受经济学家的建议怎么办?
胡的答案是:第一要有耐心;第二要不断地申述,保持平和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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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学一位著名教授曾这样评价胡鞍钢:第一为中央说话,第二为贫民说话。为中央说话,是指胡鞍钢的研究总是站在决策层的高度,并屡屡被决策层采纳;为贫民说话,是指他关注弱势群体、关注他们的利益得失,并义无反顾地充当他们的代言人。
如果不是面对面接触,你大概不会知道一个影响中国高层决策的学者是如此热情张扬,丝毫看不出经济学家的谦和与冷静。特别是在听他演讲时,他的激情很容易让台下的听众也跟着激动起来。
张扬的语气,年轻的神态,很难想象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更难想象他是个严重的糖尿病患者,需要整天在腰上别着胰岛素泵。他说他“最想的就是休息”,但又不敢也不甘心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身体会垮。他的父母也多次提醒他:“你研究中国如何可持续性发展,怎么不研究研究自己怎么才能可持续性发展?”
说起这些,胡鞍钢笑笑:“我现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1950年,刚从上海交大毕业的一对年轻人,抱着建设新中国的想法,来到辽宁鞍山,并组成了一个温暖的小家庭。3年后,胡鞍钢呱呱坠地。
5岁时,胡鞍钢随父母来到北京。由于生于知识分子家庭,他从小就能够读到当时还是内部发行的《参考消息》。1966年6月,胡鞍钢刚刚小学毕业,还来不及参加初中统考,文化大革命爆发了。1969年9月,年仅16岁的胡鞍钢同近十万名北京知识青年一起奔赴北大荒,成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名农工。
在北大荒,胡鞍钢一干就是7年。胡鞍钢亲眼目睹了农村生产力之薄弱、文化之落后,亲身体验了农民生存之艰难、生活之贫困。“当时我总在思考:中国为什么‘一穷二白’?中国如何摆脱贫困落后?然而,由于知识的贫乏,我总也找不到答案。”
他当过炊事班班长,每日凌晨即起床做早饭,一天只有四五个小时的睡眠。但在繁重的劳动之余,胡鞍钢还拼命读书,所有当时能找到的书籍,都被他千方百计地找来。此外,他还偷偷地自学数理化,在报纸的余角处演算习题。“农村常常停电,我点上煤油灯,以被子做书桌读书学习。”胡回忆说,“‘我要读书’是潜在我心底的强烈愿望,但我不敢奢望上什么正规大学。”
1977年中国恢复高考制度,给了胡鞍钢新的希望。当时他已到华北冶金地质勘探队工作,领导劝他不要考大学:他可能列在“文革”后第一次长工资的名单中。胡鞍钢回答说:“我只是小学文化程度,考不上去。”没承想,1978年底,他接到了唐山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胡鞍钢在第九届“绿色中国”论坛上发言。
一纸薄薄的通知书,包含了胡鞍钢近10年农民和工人生活的痛苦磨炼,以及惶惑、坚定与奋进的曲折历程。“我是普通人,但我这个普通人是树立了人生目标的。做人要立雄心,树壮志,踏踏实实工作。这是我十几年前说的,现在我还这样告诉我的学生。”
他的学生说,胡老师几乎每天都泡在数据里面,不停地演算,他的很多报告中,测算数据的时间跨度甚至能超过100年。
胡鞍钢,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主任,“十一五”、“十二五”规划的重要参与者。从1985年起,胡鞍钢成为中国科学院国情分析研究小组的主要研究人员,开始系统地从事中国国情研究并卓有成效。
本科、硕士毕业后,1985年,胡鞍钢进入中科院攻读博士学位,开始在院士周立三教授领导的中科院国情分析研究小组做课题。“国情研究”从此成了他20年学术生涯的关键词。
1995年,胡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家资助”,他是经济科学领域唯一获得此资助者。同年5月21日,新加坡《联合早报》发表题为《胡鞍钢现象说明了什么》的评论文章,说:“胡鞍钢曾经上山下乡,到过北大荒插队,实际了解到了中国农村的贫穷和中国农民的内心世界。这使胡鞍钢这一代中国知识分子,在今天为中国走向21世纪的发展过程出谋划策时,能够从中国的实际国情出发,而不至于在书斋里纸上谈兵。”
2004年10月,当期出版的美国《世界商业评论》公布了《2004年中国十大最受尊敬的经济学家》,在这本由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罗伯特·蒙代尔主编的杂志上,胡榜上有名。
1999年,胡鞍钢牵头创办了中国科学院国情研究中心,同年与清华大学联合成立了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几年下来,该中心已成为北京高层决策的重要智库之一,并且是国内外颇有影响力的公共政策研究中心。
时至今日,胡鞍钢认为1989年初发表的中科院第一号国情报告《生存与发展》才是他深入研究中国国情的代表作。他作为报告的第一执笔人,系统分析了影响中国长期发展的若干重大问题,如人口、环境、资源、粮食,提出了这些矛盾与经济协调发展的思想。而且还提出了“中国要搞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模式,不能重蹈西方现代化模式”的观点。
胡鞍钢认为,在中国,学者和决策层的关系通常是对峙或迎合,非此即彼,这很不正常。他认为学者和决策者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独立、友好、合作的关系。
报告提出:中国长期发展战略的模式应当是“保证生存与持续发展”,即保证整个民族的生存条件和生存空间,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础和发展能力构成破坏和障碍,促进人类之间、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
“这篇报告被当时领导人所传阅,包括由小平同志的女婿张宏转交给邓小平看过。”胡鞍钢说。1991年,邓楠专门邀请胡鞍钢等人撰写了大型国情系列政论电视片《震撼的回声》。
2003年春,非典肆虐,胡鞍钢关于“非典”与“后非典”时期的国情分析不时见诸报端,他清瘦的身影也时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作为“非典”时期出镜率最高的经济学家之一,有人说胡鞍钢爱出风头。
“最重要的是,如果一个人有社会需求,有总理的需求,有部长的需求,有省长的需求,还有老百姓的需求,那么,就是你的知识有外部性,让别人受益。如果这个知识可以让别人受益,我就出这个风头,我认为这个风头就出得很好。”胡鞍钢说,“一场危机来了后,作为知识分子,需要向社会提供知识,而且是有价值的重要知识。这一点,我做到了。”
独立、自由、坦诚,是胡鞍钢最为崇尚的几大知识分子特质。他在处理自己和周围的各种关系时,始终也是不偏不倚、不亢不卑。胡鞍钢认为,在中国,学者和决策层的关系通常是对峙或迎合,非此即彼,这很不正常。他认为学者和决策者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独立、友好、合作的关系。为此,他特别推崇哈佛的建设性批判精神。
曾经有一段时间,海外盛传胡鞍钢是朱 基的“智囊”。这种说法引起了朱 基本人的注意。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插曲:
1996年7月24日,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管理科学部会议上,胡鞍钢介绍“分税制的评价与建议”之后,朱 基问道:“你最近去香港了吗?香港的报纸说你是我的智囊,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智囊的?”胡鞍钢答道:“这是海外的传言,我也是第一次跟您见面。”朱 基说:“第一次见面印象不错嘛。你看,你讲的时候我一直在注意听。你讲得很好嘛!”
胡鞍钢不介意别人对他的议论和猜测。他认为,与决策层的沟通和合作与保持学者的独立性并不矛盾,这种关系如果处理得好,往往能使你的研究成果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曾经有人这样问过胡鞍钢,如果政治家一时没有接受经济学家的建议怎么办?胡的答案是:第一要有耐心—胡以他的《中国地区差异报告》为例:“我们是在1994年提出缩小地区差异的建议的,但真正写进中央的决议已经是1999年了。”胡由此认为,经得住历史考验的研究成果是不会在等待中失去它应有的光彩的;第二要不断地申述—胡认为,很多时候,政治家不采用经济学家的建议可能是基于这样几方面的考虑,一是经济学家的建议经济上可行但政治上不可行,二是经济学家的建议现在看起来可行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不可行。胡鞍钢说,对此,经济学家一定要有平常的心态,只有这样,才能使你的研究持之以恒,更进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