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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简是莺莺预谋

2011-08-15王领妹

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1年3期
关键词:楔子张生红娘

王领妹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曲阜)

前贤时哲对《西厢记·赖简》一折①为了统一起见,本文的所有折目依金圣叹本。文中所谓赖简,亦仅用以概括第三本第三折张生跳墙之后莺莺的一系列动作。本文所引《西厢记》原文,均出自《集评校注西厢记》,王实甫著,王季思校注,张人和集评,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4月版。,向来评价甚高,但是所说莺莺赖简之原因,却未必符合剧作实际。倘若像明人陈继儒所说,如果“一逾即从,趣味便尔索然。”②转引自贺新辉、朱捷《西厢记鉴赏辞典》,中国妇女出版社1990年5月版,第121页。抑或像李贽所说“此时若便成交,则张非才子,莺非佳人,是一对淫乱之人了。”②那么,元杂剧《墙头马上》中的邂逅钟情便立即传书递简、“被翻红浪”私相媾和 ,不是读来照样兴趣盎然、读者不是也没有称男女主人公为“淫乱之人”吗?倘若像金圣叹所说,莺莺赖简,乃是出于“尊贵矜尚”③《金圣叹批本西厢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4月第1版,第1次印刷,第182页。如无特别注出,本文所引金评均自此本。天性所致,那么,为何她又自荐枕席丧失“尊贵矜尚”天性了呢?倘若像潘廷章所说,莺莺纯粹是作假,耍手腕,那么,为何要耍手腕呢?倘若像今人宋之的所说,“莺莺的耍赖和撒谎,也是一种阶级根性”④宋之的《论〈西厢记〉》,转引自《元杂剧论集》(下),李修生、李真渝、侯光复编,百花文艺出版1985年5月版,第61页,书中注:“原载1955年10月号《人民文学》”。,那么,具有这种统治阶级劣根性的莺莺何以反倒赢得古今读者的喜爱呢?倘若像某些今之论者所说是因为张生错解来诗所致,那么,按着正解该是如何作为呢?其实,凡此论者,都还未必能当王实甫的知音。因为楔子已经埋下伏笔,赖简正是莺莺预谋。

王实甫巧妙利用了楔子。在第三本楔子中,莺莺遣红娘去看望张生,“看他说什么,你来回我话者。”红娘去后,莺莺独白说“看她回来说甚话,我自有主意。”说明此时莺莺已经有了打算,这正是伏笔;而且安排了剧情发展线索,引起观众好奇:是什么“主意”呢?这正是悬念。而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前候,闹简,赖简,后候,酬简,正是一步步接近莺莺的内心世界,一步步接近答案——这一切原来都是莺莺的“主意”,都在她的计划和控制之中!

一、“年纪小,性气刚”——预谋赖简的性格基础

在前两本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到她性格中有继承《莺莺传》的深沉的一面,她没有在贴身侍婢红娘面前轻易流露自己对张生的爱慕之情,她在佛殿邂逅张生一见钟情之后,当夜对月烧香之际,只为父母祷告,到最后一炷香,却又沉吟不语,即为明证。但是,除此之外,她性格中还有新的、闪光的方面,诸如对红娘有真有假、对老夫人敢嗔敢骂所表现的机智泼辣,兵围普救时提出“五便三计”所显示的临危不乱、沉着果敢。所以,张生赞其“年纪小,性气刚”,可谓知莺莺语也。

在后两本中的莺莺呢?红娘是了解莺莺的,先看她口中的莺莺。《后候》折,张生因为有了昨晚赖简的事,所以对“今宵端的云雨来”不敢深信,“怕夫人拘系得紧,不能够出来”,红娘便道:小姐“果有意呵……虽然是老夫人宵夜将门禁,好共歹须教你称心。”正说明莺莺“性气刚”,一旦决定,便坚如磐石,不会轻易被外界左右。

再看《惊梦》中的莺莺。当吏卒讻讻,叫喊搜拿,张生手足无措之际,莺莺是挺身而出,

“我自开门对他说。”接着高歌【水仙子】,斥责众卒子,刚强不屈,铿锵有力;智勇相兼,以杜将军相威吓,使得“笔尖儿横扫了五千人”的张生也不免逊色。

这与前两本中莺莺的泼辣、沉着、果敢是一致的,那么在第三本中,在全剧非常重要的关目上,势必要贯穿、延续、强化人物的这种性格特征。由此可见,王实甫赋予莺莺美丽并且聪明,大胆更兼机智,果敢又加沉着的“性气刚”的性格特征,这正是莺莺能够运用智慧,创造机会,预谋闹简、赖简来考察张生的可靠性及环境的安全性,从而把握自己爱情婚姻以至命运的性格基础。

二、“怎肯着别离了志诚种”——预谋赖简的情感动机

实际上,莺莺一见张生,就主动地爱着他,《寺警》之前,她对张生的爱慕已是渐转渐深,所谓“想着文章士,旖旎人,他脸儿清秀身儿俊,性儿温克情儿顺,不由人口儿里作念心儿里印”(《解围》),已是昭然若揭。而当共历患难,见识了张生的智谋才能和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之后,莺莺对张生,在爱慕之外更添感激钦敬。老夫人赖婚,不但没有冷却她一片炽热之情,反而使得她埋怨“俺娘好口不应心也呵”,“将俺那锦片也似前程蹬脱”(《赖婚》)。听琴传情,则进而表白了心声:“他那里思不穷,我这里意已通”,“若由得我呵,乞求得效鸾凤。”当红娘说张生要走时,她恳求红娘“好姐姐呵,是必再着他住一程儿!”甚至让红娘直接告诉张生,不要顾及“时下有人唧哝”,她已决心“好共歹不着你落空。不问俺口不应的狠毒娘,怎肯着别离了志诚种?”至此,莺莺对张生已经相许以心。

但是,老夫人已然“着莺莺做妹妹拜哥哥”,要想和张生结合,只能逾礼而行。可是,莺莺也是世间一女子,也要“从一而终”;她又是相国之千金,如果有“白头”之叹,将会付出比寻常人家女子更大的代价。此事性命攸关,不能不三思而后行。张生是真爱自己的吗?他作为私定终身的对象可靠吗?虽然有和诗听琴传情达意,但是与张生直接、有效的交流毕竟太少了。红娘又是怎么想的?自己要发展和张生的爱情是需要红娘帮忙的,她到底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母亲一向教女严格,而且现今又是寓身寺院,虽是夤夜往来,会不会惊动母亲或者僧人?还有时间、地点,等等。

这一切,她都需要一个机会进行考察和判断,毕竟是冒极大之险,行极秘之事。但是,如果按照正常的生活状态,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寻的,所以,她很有必要创造一个机会。这正是莺莺预谋闹简、赖简来考察张生的可靠性及环境的安全性,从而把握自己爱情婚姻以至命运的情感动机。

三、“我自有主意”——预谋赖简的情节逻辑

楔子已埋下伏笔,赖简是莺莺预谋,这也是符合剧中情节发展逻辑的。

1.《前候》——此时相望不相闻

遣红探病正是莺莺对爱情的主动追求——在婚姻无望,张生卧病,爱情进程几近停滞的时候;我们说莺莺是“年纪小,性气刚”的莺莺,她已经“自有主意”——在两心相许,隔墙相望,信息难通的时候。让红娘去探望卧病的张生,嘱咐的不是延医问药,而是“看他说什么”,用心可见一斑,恐怕探病是假,探情是真。至于“看他说什么”,就莺莺的聪明,分明是可以预料的——正饱受相思之苦的“那傻角”多半会借此难得之机向莺莺表达思慕之意。这正是她开始实施自己的主意。

红娘领命而去,当张生请求递简与莺莺时,还担心她会“翻了面皮”。并且想象彼时情景“他若是见了这诗,看了这词,他敢烦颠倒费神思。他拽扎起面皮来:‘查得谁的言语你将来,这妮子怎敢胡行事!’他可敢嗤、嗤的扯做了纸条儿”。红娘确实是深知莺莺者,也确实是灵慧过人,莺莺确实如她所说“翻了面皮”,但是乃是预谋而非本心。所以,红娘看似猜破,实未猜破,因为更有莺莺灵慧在她之上,她也被纳入计划之中。也正因为如此,当后篇莺莺惊见帖时情景果真上演时,并没有重复乏味的感觉。

2.《闹简》——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不其然,妆盒之上,陡见简帖,“先写下几句寒温序,后题着五言八句诗”,引出了莺莺看简的一段绝妙文字:

(旦做照镜科,见帖看科)(红唱)

【普天乐】晚妆残,乌云軃,轻匀了粉脸,乱挽起云鬟。将简帖儿拈,把妆盒儿按,开拆封皮孜孜看,颠来倒去不害心烦。(旦怒叫)红娘!(红做意云)呀,决撒了也!厌的早扢皱了黛眉,(旦云)小贱人,不来怎么!(红唱)忽的波低垂了粉颈,氲的呵改变了朱颜。

金圣叹于此处曰:“厌的早扢皱了黛眉”三句依次写“恼此帖如何传来”,“算今日还宜寝搁,还宜发作”,“决计发作,无有再说”①《金圣叹批本西厢记》,第163页。。汤显祖于此处曰:“三句递伺其发怒次第也。皱眉,将欲决撒也;垂颈,又踌躇也;变朱颜,则决撒矣。”①转引自《集评校注西厢记》第115页注释(十)他们的批评细致入微,但是有一点也是我们应该考虑的:毕竟莺莺是一个十九岁的初恋少女,毕竟这是她为之“香消了六朝金粉,清减了三楚精神”,为之“神魂荡漾,情思不快,茶饭少进”(《解围》)的心上人的情诗,但是,自始至终,莺莺全无喜色。如果说是莺莺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十九岁的初恋少女,能做到这一点吗?至少是不容易的,而且也不是特别合乎情理。所以,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莺莺已经预料到张生会借助红娘向自己表示好感,而她对此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当真正面对张生求爱的诗简时,能够较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喜色,只有怒容。

金评和汤评描画的都是一个佳人莺莺的“发怒次第”,而真正的莺莺,如上所述,实际上距离他们理想中的秉礼佳人相当遥远,甚而是相反的。闹简,其实是预谋赖简、决意违礼的莺莺在实践自己的“主意”,山雨欲来,为赖简蓄势。

3.《赖简》——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场赖简,众相毕现。张生,任莺莺红娘轮番训斥,只是“叉首躬身,妆聋做哑”,最多不过是朝鬼门道说了句“你着我来,却怎么有偌多话说”而已。红娘,主动请缨发落张生,转而就又为他求情。而且,第二天,无论是老夫人行还是僧众,对崔张深夜见面的事都一无所知。

这首先证明,张生真是志诚君子,是真爱莺莺的。

本来《莺莺传》和《董西厢》中莺莺都是承认自己给张生《明月三五夜》之诗以求其必至,来听她陈说礼义。而《西厢记》中,莺莺根本没提及赠诗这回事,更别说承认她有约张生来,而是劈头责问,“我在这里烧香,你无故至此”,把责任全推到张生身上。对于张生的表现,多种相关论述往往归因于他的忠厚善良,甚至懦弱傻气②如邓绍基《元代文学史》1991年12月第1版,1998年6月第2次印刷,章五节三,第113页;吴国钦《〈西厢记〉艺术谈》,广东人民出版社1983年10月版,第66页;段启明《西厢论稿》,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10月版,第121页。。这憨厚善良的表现并不仅仅是因为张生本性如此,更是出于对莺莺真挚的爱。

反过来设想一下,如果张生真的掏出诗简据理力争,或者像红娘说的,“向前搂住丢翻”,他可能不用受这场气。但是张生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深知名节对于女子的重要性,如果理论起来,“月底西厢”势必成为闹剧一场,而最受伤的将无疑是莺莺。他情愿自己承担“贼名”,而不是揭发莺莺,更没有用强,目的是为了保护莺莺。这一切,都是出于对莺莺的爱。正如《〈西厢记〉鉴赏辞典》论述的,“张生奉简而来却无端受辱,不仅不作反击,而且一句也未道及莺莺情书的内涵……使莺莺进而探明了张生为人的敦厚和温善,进而体验到张生对爱情的忠贞和悃愊。”[1]加之第二天张生病得更加沉重,可见他的一片痴心未改。

其次,红娘是值得信赖的。对张生,红娘虽说“我与姐姐处分他一场”,但是转而就为他求情,袒护张生是分明的。他对张生的袒护,正是对崔张二人感情的认可和维护。对莺莺,红娘是充分理解的。“姐姐,且看红娘面饶过这生者!”小姐何用看丫鬟面?聪明如红娘岂是不知?正是因为她了解、理解莺莺,所以给莺莺退步的余地。“红娘为张生解围,使莺莺探明了红娘的真意,终于由防范转到信任”[2],正是通过这种特殊的沟通,莺莺了解了红娘的立场,原来的隔阂消失了,代之以心照不宣的默契,于是一夜之间有了从“寄书的瞒着鸿雁”到“等红娘来做个商量”的变化。

再次,约会的大环境是安全的。陌生男子夤夜突入私宅,搂住千金小姐,如此大事,老夫人与僧众等都未知觉,这进一步说明红娘没有告密,不用担心“‘知母’未寝、‘红娘’撒沁”;同时也说明大环境是安全的,如果要和张生幽会,时间、路线也是可行的。

因此,醉翁之意,不在赖简,而是试金。正是因为楔子中早有伏笔,闹简又做铺垫,所以赖简不觉突兀,后候、酬简亦合情理。

4.《后候》——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四折一开场,张生病重,惊动了崔家上下,红娘道出因由:“昨夜吃我那一场气,越重了。莺莺呵,你送了他人。”莺莺得知,云:“我写一简,只说道药方,着红娘将去与他,证候便可。”张生在赴约受挫后病情加重,痴心不改,而莺莺也在预谋赖简后胸有成竹,决心已定。

昨夜方赖简,今又送药方,可谓一突转。有的研究认为,莺莺赖简之后的主动行动,是为张生的痴心所动之故③相关论述如黄卉《元代戏曲史稿》,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年11月版,第214页。,但是,张生“自从海棠开想到如今”,害于相思,自春至秋,缠绵病榻,莺莺并非不知,为何此时方才心为所动?可见,莺莺“今宵端的云雨来”的决心是另有原因的,即她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已经有一定的信心和把握,而这种信心和把握正来自于赖简的考察结果。此一突转,不仅于山穷水尽之时见柳暗花明,回转有因,奇境自然,而且设置了新的悬念:莺莺此番能否践约?直至《酬简》方一释悬疑。

5.《酬简》——只愿君心似我心

莺莺书院就张,可谓又突转。有的研究认为酬简是莺莺内心矛盾斗争后对封建礼教和封建势力的反叛①相关论述如吴组缃、沈天佑《宋元文学史稿》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年5月版,第281页;郭预衡《中国古代文学史长编》元明清卷,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8月版,第128-130页,等等。,但是,楔子中的交代由此便无着落,所以,毋宁认为这是莺莺得到理想的考察结果后的自觉行动:在赖简的第二天,便毅然决然地定下佳期,书院就张。

枕畔私语,当是倾吐衷肠,也当是读者和观众关注的问题。但是,莺莺所言,既非自己昨晚痛斥之由,也非张生错解诗意之因(如果真的是解错诗的话),向读者和观众揭示赖简之缘故,而是“白头之叹”这一经典话题。这说明,其一,莺莺赖简原因可能不是自身思想斗争或张生误解诗意之类,而是自己预谋为之,但这又是莺莺不能说的。其二,“白头之叹”是当时读者和观众关注的问题,从而更有理由相信莺莺有预谋赖简的动机。

但是,虽然经过了一番试探,莺莺对自己和张生的将来仍然不是完全自信的,所以殷勤嘱咐,频频重道。《酬简》既是对《赖简》悬念的解答,又为后文做了铺垫。

总之,我们应当把赖简这一动作放到崔张爱情发展道路的全过程中,结合人物在剧中的实际言语行动去考察其动因。崔张爱情的发展过程是激荡起伏,回转曲折的,而关目的安排是起承传合,环环相扣的。楔子已埋下伏笔,赖简是莺莺预谋。以楔子里莺莺的独白为端,联系莺莺的性格、对张生的感情以及她所处的环境,把她在第三本的动作串联起来,可以分明看到,探病,闹简,赖简,后候,酬简,都是莺莺有计划展开的,其目的在于考察张生的可靠性及大环境的安全性,以此来确认私定终身的可行性。在楔子里埋下伏笔,设置悬念;《闹简》、《赖简》正是照应,而《后候》、《酬简》则是莺莺得到满意的考察成果后的进一步行动,是对悬念的最终解答。正是因为莺莺“向张生表达爱情的过程,既心中有数,又步步为营,探索前进,这就有可能逐步掌握了张生的性格,也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改变了《莺莺传》的悲剧结局为喜剧团圆。”②王季思《刻西厢定本附跋》,出自蔡毅《中国古典戏曲序跋汇编》(二),齐鲁书社1989年10月版,第697页。

寓于萧寺、囿于相门闺范的莺莺,美丽并且深沉,大胆更兼机智,果敢又加谨慎,不仅一开始就主动爱着张生,而且在复杂的环境中,运用自己的智慧,设定赖简之计,瞒过治家严谨的老夫人,争取行监座守的小丫鬟,确定心上人的品性情意,最终和他私定终身并终成眷属。“王实甫在这里分明是看出了中世纪社会生活中,‘情’和‘礼’的尖锐冲突,追求合理幸福的人们和封建制度的冲突。这是封建社会中的人们——特别是青年男女休戚相关的一件事,这是封建社会生活中的重大矛盾之一。[3]”

王实甫正是向大家——生活在相同环境中有着相同情感体验的观众和读者——展示一对青年男女爱情的故事。他们和众多青年男女一样,面对情与礼的冲突,面对情的召唤和礼的规范,用“真心”和“志诚”获得真情,用智慧和计谋突破重围,自主把握爱情和自己的命运。虽说故事是发生在唐朝,但是却能让读者和观众感觉就是其时之事,因为剧中人物生活的就是他们的生活;虽然主人公是相国千金和尚书公子,但是却能让读者和观众感觉就是我辈中人,因为剧中人物面临的问题就是他们面临的问题,剧中人物的愿望也是他们的愿望。由是必会引起观众和读者的强烈共鸣,当他们看到莺莺“自有主意”时,不禁好奇;当看到莺莺闹简赖简时,方明白莺莺苦心;当看到莺莺施展计谋,而张生中计受训时,自是会心一笑;而当看到莺莺获得满意考察,终于和张生结合时,也会由衷地感受到愿望实现的满足和喜悦。

可以说,正是《西厢记》在继承传统题材的基础上而又出奇出新,赋予人物,特别是莺莺新的个性,成为带着“礼”的镣铐而舞蹈的真女子;改造“一阻”这个情节,使之具有新的情趣,成为为获得真爱而预设的小阴谋;巧妙地创造了这些喜剧因素,从而使作品焕发快乐的光彩。

[1]贺新辉,朱 捷.西厢记鉴赏辞典[M].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1990:123.

[2]王季思.中国十大古典喜剧集[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119.

[3]戴不凡.论崔莺莺[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63: 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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