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叶燮《原诗》的“变”
2011-08-15李志磊
李志磊
(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乌鲁木齐 830054)
浅析叶燮《原诗》的“变”
李志磊
(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乌鲁木齐 830054)
叶燮《原诗》在对各代诗歌创作的兴衰、正变的叙述中力主“变”,“变”凝聚了叶燮对中国诗歌发展的总体性认识和哲理性思辨。
叶燮;原诗;变
明前后七子以来的复古派,以古为“正”为“盛”,以今为“变”为“衰”,认为今不如古,主张走复古老路。鉴于此,叶燮针锋相对的批判了复古倒退论,断言复古之路行不通,坚信文学的发展和新变是不可抗拒的历史发展趋势,“变”是文学发展的主旋律。
一、“变”是诗歌发展的必然趋势
叶燮认为世界万事万物,都处在生生不息的变化发展过程之中,这种发展史观,在其诗论《原诗》中得到了清晰的展现:
盖自有天地以来,古今世运气数,递变迁以相禅。古云:“天道十年而一变。”此理也,亦势也,无事无物不然;宁独诗之一道,胶固而不变乎?
叶燮认为“递变迁以相禅”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世间万物都处在永不止息的发展变化之中,没有“胶固而不变”的道理。诗歌亦不例外,诗歌的创作也要随时代而变。叶燮认为政治、风俗的变化,必然引发诗歌创作题材、思想内容、艺术风格及表现手法诸多方面的变化:
且夫风雅之有正有变,其正变系乎时,谓政治、风俗之由得而失,由隆而污。此以时言诗,时有变而诗因之。时变而失正,时变而仍不失其正,故有盛无衰,诗之源也。吾言后代之诗,有正有变,其正变系乎诗,谓体格、声调、命意、措辞、新故升降之不同。此以诗言时,诗递变而时随之。故有汉、魏、六朝、唐、宋、元、明之互为盛衰,惟变以救正之衰,故递盛递衰,诗之流也。
时代的“正变”决定了诗歌的“正变”,诗歌的真正艺术生命,不在于“正”而在于“变”,“变”是推动诗歌发展的真正内在动力。叶燮认为诗歌“有正有变”,正变相继,以至长盛而不衰,这才是诗歌发展的历史潮流。诗歌的艺术关键在于“变”,“变”是维系诗歌艺术生命枝繁叶茂之所在,纵观每一朝代繁荣的文学样式,都是在“变”的作用下繁荣起来的。另外,叶燮还指出了诗歌艺术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性,提出了“时变而失正,时变而仍不失其正”的诗学观。他认为一定的社会朝代呈现出由“盛”而“衰”的发展趋势,而诗歌艺术的发展却不然,往往表现出“有盛无衰”,乃至长盛不衰。
二、“变”的辩证性认识
叶燮在论述诗歌发展趋势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诗歌之变,与诗歌艺术自身发展演变规律密切相关。他在《原诗》中说:
夫自《三百篇》而下,三千余年之作者,其间节节相生,如环之不断,如四时之序,衰旺相序而生物、而成物,息息不停,无可或间也。吾前言踵事增华,因时递变,此之谓也。故不读《明良》、《击壤》之歌,不知《三百篇》之工也;不读《三百篇》不知汉魏诗之工也;不读汉魏诗不知六朝诗之工也;不读六朝诗,不知唐诗之工也;不读唐诗,不知宋与元诗之工也。夫惟前者启之,而后者承之而益之;前者创之,而后者因之而广大之。
叶燮认为诗歌的发展,前后相承,其内部是呈现为沿革因创之关系。自《明良》、《击壤》之歌始,经《三百篇》、汉魏诗、六朝诗、唐诗,至宋、元诗,诗歌之所以能“踵事增华”,日臻丰富,长盛不衰,是“前者启之,而后者承之而益之;前者创之,而后者因之而广大之”的结果。没有前代对诗歌艺术的有益探索,就不可能有后代诗歌艺术的繁荣兴盛。在此,叶燮还进一步论述了诗歌的“沿”与“革”之关系。他认为这种沿革并非是简单的循环论,而是局部的循环和总体进化的统一,局部的循环又环环相扣,构成更大的起伏运动,共同推进诗歌艺术的发展,最终形成一个踵事增华的过程,并且这是一个局部运动与整体运动交互作用的过程。“就一时而论,有盛必有衰;综千古而论,则盛而必至于衰,又必自衰而复盛;非在前者之必居于盛,后者之必居于衰也”。
叶燮进一步指出自《诗经》始,诗歌的发展一直处在生生不息的“相禅相续”发展变化之中。他说:
诗始于《三百篇》,而规模体具于汉。自是而魏,而六朝、三唐,历宋、元、明,以至昭代,上下三千余年间,诗之质文、体裁、格律、声调、词句,递嬗升降不同,而要之诗有源必有流,有本必达末;又有因流而溯源,偱末以返本,其学无穷,其理日出。乃知诗之为道,未有一日不相禅相续而或息者也。但就一时而论,有盛必有衰;综千古而论,则盛而必至于衰,又必自衰而复盛。非有前者之必居于盛,后者之必居于衰也。
叶燮从认识论的高度,全面系统地论述了艺术发展中的生生不息、相续相禅的历史。“续”即后者继承于前者,强调诗歌的连续性;“禅”即前者让位于后者,强调诗歌的创新性。可见,叶燮没有割裂文学的继承与革新之关系。他指出诗歌自《三百篇》始,经汉、魏、六朝、唐、宋、元、明,以至他所生活的政治清明时代,历经三千余年,诗歌之所以“有盛有衰”,关键是“相禅相续”的结果。继承是革新的前提,革新是继承的必然结果。不继承前人的优秀文化成果,就不可能有后人的辉煌成就。诗歌具有历史延续性及传承性,但这种延续与传承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运动不息,不断革新的。另一方面,诗歌本身的内容、形式、风格各有变化,艺术的产生与发展有其自身的规律,一种潮流,一种风尚,可能盛极一时,但发展到一定的阶段,就会因不合时宜而逐渐衰落。要使其重新兴盛,必须对其进行革新,既要有所吸收又要有所否定,这才是艺术发展的正常规律。
三、“变”的旨归
叶燮进一步指出,在诗歌“相禅相续”发展的不同阶段,有盛有衰,但并非一代不如一代,而是一个逐渐完善的过程:
如人适千里者,唐虞之诗为第一步,三代之诗为第二步,彼汉魏之诗为第三第四步耳。作诗者知此数步为道途发始之所必经,而不可谓行路者之必于此数步焉为归宿,遂弃前途而弗迈也。
诗歌的发展处在生生不息的发展运动之中,作为诗人在创作中不应该以拟古、复古为事,而应当突出其时代特色,创作出富于时代气息的诗歌。叶燮反对摹古因袭,尤其是在创作上“专以依傍临摹为事”、“句剽字窃”的言论。同时他对没有自我“面目”的诗人深表不满,认为其创作根本没有艺术价值。他说:
余尝于近代一二闻人,展其诗卷,自始至终,亦未尝不工,乃读之数过,卒未能睹其面目何若,窃不敢谓作者如是也。
临摹因袭是制约诗歌艺术发展的瓶颈,革新则是推动诗歌艺术发展的不竭动力。在这里叶燮认为诗贵独创,要作“为我之诗”。在《原诗》中他还说:“必言前人所未言,发前人所未发,而后为我之诗”,“昔人可创于前,我独不可创于后乎”,文人亦有铮铮铁骨,模拟因袭,被作者看作是莫大的耻辱。由此可见,叶燮在《原诗》中之所以大力倡导独创,最终是为表达他“……各不相师,咸娇然自成一家”的艺术主张。
结语:叶燮在对历代诗歌发展总体认识的基础上,突出强调“变”的主导作用,指出诗歌贵在革新,拟古、复古无出路可言。“变”才是维系诗歌艺术生命力的关键所在,“变”的归宿在于革新,革新才是推动诗歌艺术发展的不竭动力。
[1]叶燮,薛雪,沈德潜.原诗一瓢诗话说诗晬语[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2]敏泽.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3]蔡镇楚.中国诗话史[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01,1.
[4]蔡镇楚.中国文学批评史[M].北京:中华书局,2005,8.
[5]周伟业.叶燮《原诗》诗史观念辨析[J].江苏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3,(5).
[6]黄江玲.叶燮的艺术本源论及发展观试探[J].贵州文史丛刊,2008,(1).
An Brief Analysis on Change in Ye xie’sYuan shi
LI Zhi-lei
(College of Literature,Xin Jiang Normal University,Urumqi,830054)
Between in the narrative of rise and fall and alteration for decency for every dynastic poetry,Ye xie’sYuan shiurging “change”,Which condensed Ye xie’s whole understandingand philosophical speculation to Chinese poetic development.
Ye xie;Yuan shi;change
I207.22
A
1671-5004(2011) 05-0066-02
2011-8-20
李志磊(1981—),男,河南沈丘人,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2010级文艺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