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身上的“人性”魅力——解读古希腊神话对西方文化影响之源

皮 英

（西南林业大学，云南 昆明 650224）

神身上的“人性”魅力
——解读古希腊神话对西方文化影响之源

皮 英

（西南林业大学，云南 昆明 650224）

古希腊神话是希腊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在西方乃至世界范围内的文化领域有着巨大的影响。本文探讨了古希腊神话对西方文化产生深刻影响的原因，认为作为希腊神话主角的奥林匹斯山诸神身上所体现出来的“人性”正是古希腊神话成为西方文化渊源的魅力之源。

古希腊神话；奥林匹斯山诸神；人性魅力；西方文化；影响

古希腊拥有灿烂的文化，被称为西方文明的摇篮。古希腊人给世界留下了大量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作为古希腊文化遗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希腊神话对西方乃至世界范围内的文学、艺术、宗教、哲学、思想、自然科学等领域产生了十分深刻的影响。如在文学方面，莎士比亚、乔伊斯、雪莱、拜伦等文学巨匠笔下经常出现希腊神话中的题材、人物原型，甚至故事框架；在语言方面，英语中很多词汇和习语都来自希腊神话；在艺术方面，米开朗基罗、拉斐尔、菲迪亚斯、热拉尔等享誉世界的艺术家在雕刻和绘画等领域的不少传世之作都取材于希腊神话；而心理学领域则有俄底浦斯情节（恋母情节——Oedipus Complex）和埃勒克特拉情节（恋父情节——Electra Complex）等。因此，要理解西方文化，必须了解古希腊神话。但是，为什么希腊神话如此备受青睐？又是什么使得它有着如此独特而不可抗拒的魅力？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戈拉曾留下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人是万物的尺度（Robert S. Lopez，Thomas G. Barnes，Jerome Blum，and Rondo Cameron，66）。这句话揭示了古希腊人精神的源泉，也透露了古希腊神话的魅力之谜：以人为中心，以人为本。

作为古希腊神话的主角，奥林匹斯山诸神即是开启古希腊神话魅力之迷的钥匙。这些神“在古希腊人心中既不像在罗马人心中那样表现为赤裸裸的法权关系和现实国家，也不像在基督徒心中那样显得威严可怖和高不可及，也不是中国神话中那种干瘪僵硬的道德偶像（陈鹤鸣，70）”。奥林匹斯山诸神是一群人性多于神性的“神”，他们深刻地体现了古希腊以人为中心的精神。解读古希腊神话的魅力必须从理解这些神开始，因为古希腊神话备受喜爱和关注乃至于成为西方文化渊源的秘密在于贯穿整个古希腊神话的人性的魅力。这样的人性魅力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解读。

首先，作为希腊神话的主人公，奥林匹斯山诸神和人类一样爱美并且非常情绪化，他们展示了诸如爱、恨、嫉妒等丰富的情感，这使得他们的形象生动鲜明，有血有肉：

……重要的神均化为人形，容貌秀丽，体态端庄，无人可比。他们也常像人类一样受到感情和欲望的趋使，不时流露出生气或妒嫉，甚至卷入人世间无休止的争斗中。在奥林匹斯山上，他们之间也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下到凡间，他们经历人间的争斗和挫折，享受凡世的友谊和爱情。一群长生不老的天神，其外表和行为都和人类完全一样——这就是奥林匹斯山上众神的真实面目（范文祥，10）。

奥林匹斯山众神通常体态健美、面目俊秀。他们爱美并且有着强烈的追求美的欲望。当上书“给最美丽的女神”的金苹果出现在珀琉斯和西蒂斯的的婚宴上时，三位女神赫拉、雅典娜和阿芙洛迪特不顾她们各自受人尊敬的地位争吵起来。这场美丽之争导致了十年残酷的特洛伊战争。爱神阿芙洛迪特由于对裁判帕里斯允诺他将娶得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海伦而获胜。失去这个称号的赫拉和雅典娜深为痛恨帕里斯，因此二人尽力摧毁特洛伊。除了爱美，诸神同时也很珍惜并不懈追求爱情。波塞冬对一位海神的女儿一见钟情，想娶她为妻，但她却藏在扛着整个天空的提坦神阿特拉斯的后面。波塞冬找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放弃。最后他从海豚那里得到消息，于是追到世界的尽头找到并且娶了她。对家人的爱在众神心目中的位置也至关重要。以丰收女神得墨忒耳为例，她对女儿玻耳塞弗涅的爱是无可比拟的。当得知冥王海得斯没有得到自己的允许就娶了她的女儿并将其带至下界时，得墨忒尔悲伤至极，离开奥林匹斯山到尘世中寻找女儿。她抛开自己的职责，一身黑衣，痛苦哭泣，不停奔波找寻。饥饿和死亡威胁着整个世界，但她对一切置若罔闻，心中只有失去女儿的深切悲痛。找到女儿之后，她才重归自己的岗位。同时，众神也有其他如憎恨和妒嫉之类“神”本不该有的感情。奥林匹斯山的主宰宙斯威严而冷静，然而有时候，被憎恨和妒嫉之情影响的他却表现得不太像个“神”。他的妻子天后赫拉曾经在天庭的会议中表示过与他不同的意见。宙斯十分生气，威胁说要惩罚他的妻子。赫拉还记得宙斯曾经“鞭打和捆绑她，将她双脚吊上沉重的铁砧悬挂于天地之间（库恩，12）。”而作为神界的天后，赫拉“是受人无比尊崇和敬仰的宙斯的妻子。她是女性美德的典范。她的主要职能是保护凡间的妇女，严惩违背其道德法规的人。自然，那些与她丈夫宙斯有婚外情的人，……都成了她的惩罚对象（范文祥，24）。”诗人荷马也在《伊利亚特》中描写道：“赫拉妒嫉心极强，易怒、好争吵；她骄傲、自大、冷酷，又不能摆脱痛苦（范文祥，21）。”由于妒嫉，赫拉对宙斯的多个情人采取了许多残酷的举动，她曾怂恿丈夫的凡间情人塞墨勒要宙斯穿着全套的神服去见她，可怜的塞墨勒相信了她，要求宙斯这么做。宙斯只好照做，这导致塞墨勒经不住神服的光芒而被烧死。

古希腊神话中的诸神追求美好事物如美和爱，同时也展现了不那么像神性的情感如嫉妒、恼怒和仇恨等，这使得他们与一般的冷酷无情的神很不一样。奥林匹斯诸神被描写成和人类一样有血有肉，这缩短了人和神的距离。由于他们身上体现出来的和肉眼凡胎的人类一样的人性，人们觉得与他们更为亲近，因而更喜欢这些神。

另一方面，奥林匹斯山诸神是一群遵纪守法却又不乏人情味的神。他们所处的神界和俗世一样，也有一些规则要遵守。在他们理性的统治之下，神界和俗世都井井有条。主神宙斯“保护国家并且支持法律。他保护人类并为正义和公道说话……（库恩，58）”。他认识到自己的责任，并公正而有某些原则地实施统治，他操纵日夜更替，四季轮回；他控制天气变化，给人间刮风下雨，滋润田野和草地。他守卫人间的法度和正义，保证国王能够实施他所拥有的权利。宙斯也密切地注视人间的日常交往和各种社会生活，颂扬“真善美”，警戒惩罚“假恶丑”。作为人类的永恒之神，人们确信他会随时对那些至弱至贫的人给予帮助。无家可归的乞丐把他当作仁慈的保护神，希望他给予同情和怜悯（范文祥，14）。

和众神之王一样，诸神都遵守着他们神圣的法律。他们日复一日地实施自己的责任，照顾人们尤其是那些处于困境当中的人。他们满足好人的请求，惩罚破坏规则的人。奥林匹斯山众神既无所不能又感情丰富，但他们通常遵纪守法，甚至宙斯自己也必须遵守规定。曾有一次，

欺骗女神左右了宙斯的思想，他没有意识到赫拉的阴谋并发下了不可违背的诺言……伟大的宙斯由于知道了赫拉私下所做的所有见不得人的交易而十分恼怒……他觉得很伤心，但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库恩，90）。

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宙斯许下了承诺，他十分担心儿子赫剌克勒斯的命运。作为最伟大也最有能力的神，宙斯最终尚且不得不信守承诺，遵守规定，更不用说其他众神了。以他们为榜样，希腊人甚至在战争当中都尊重并且遵守法律和规则。类似的规则包括尊重和服从诸神、热情招待客人、诚实地信守诺言、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忠于职守等等。但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希腊人会打破某些法规。比如当奥德修斯在二十年战争和漂泊之后去到由国王阿尔西诺厄斯所统治的王国时，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国王。奥德修斯为所有在特洛伊战争中死去的英雄而哭泣，他的故事深深打动了阿尔西诺厄斯。当得知奥德修斯渴望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时，勇敢而慷慨的国王决定送他回祖国。尽管清楚地知道海神波塞冬会为此而惩罚他，国王依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奥德修斯安全地带回家，因为对他而言，对英雄的敬仰和同情战胜了一切。当他的大船回航时，波塞冬的预言实现了：船在靠近自己祖国的时候变成了一块巨石。一贯对神敬仰的阿尔西诺厄斯打破了尊重和服从神的法则，因为就算是奥林匹斯山诸神自己也免不了为一些凡人的情感所左右，不由自主地违反法规，为他们认为值得的人提供帮助，冥王海得斯就是一个例子。他管理着掌控死亡的冥界，那是一个死人出不来而活着的人又不能进入的地方。但的确曾经有活人造访过这个可怕的冥界及其主宰海得斯，他就是伟大的歌者奥尔菲斯。他美丽可爱的妻子尤莉迪丝很年轻时就被毒蛇所咬而死。奥尔菲斯为妻子悲痛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要到冥界去请求海得斯及其妻将尤莉迪丝还给他。他讲述与妻子之间深切爱情及失去爱妻悲伤的歌曲深深打动了冥王和冥后，冥界众神与他一起哭泣。当奥尔菲斯唱完之后，整个冥界处于长时间的沉默之中。海得斯打破沉默询问他造访冥界的原因，并允诺将会满足这位绝妙歌者的任何要求。奥尔菲斯于是请求还回妻子的生命。被他对妻子爱情所感动的冥王将尤莉迪丝还给了他。众神在特殊情况下会为仰慕他们的人打破规则，他们的仁慈被尘世中的人们深深铭记。理性的诸神以律法和适当的仁慈来统治世界，后者突出地表现了他们珍贵的人性的一面，为他们赢得了人们更多的尊重和爱戴。

最后，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与人类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他们与人类水乳交融，不可分割。伟大的神普罗米修斯尽一切努力，付出了对自己三万年严厉惩罚的代价来帮助人们，他的无私帮助和无畏精神被俗世中的人永远铭记。不止普罗米修斯，许多神都在帮助人类。很多人是神的后代，当这些人处于困境中时，他们常常会得到来自神的良好照料和帮助。从这方面看来，人和神其实是生活在同一个大家庭中。他们彼此之间关系紧密，和睦共存，强者常常对弱者施以援手。人类非常尊重神，他们敬仰自己喜爱的神，并以适当的牺牲来献祭。如果人类跟随这条通往神界的的通道，在困难时期的请求通常会被神所接受。奥林匹斯山诸神对敬仰他们的人关注至深，以至于会不顾一切地全情投入，服务人类。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特洛伊战争。在十年战争之初，诸神一直同凡夫俗子们站在一起，尽力为追随者们提供帮助。随着战争的推进，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双方都有大批的英雄和士兵战死。许多神不遗余力地援助战斗中的人们，有时甚至化为人形冲到战场上帮他们打仗。为了帮助她的敬仰者，雅典娜甚至弄伤了自己的兄弟战神阿瑞斯。人们爱他们的神，反之亦然，人神之间相互关注很深。诸神最后分成了两派，他们站在各自所支持的国家一边。甚至宙斯也不能置身事外，他不得不给众神下命令，要求他们不得离开奥林匹斯山去人间。但在战争最重要的阿喀琉司杀死赫克特尔的时刻，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诸神之间产生了激烈的争执。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冲进战场，大地在他们脚下呻吟。宙斯看到众神之间互相开仗……其他的神回到了奥林匹斯山。他们中的一些人由于胜利而兴高采烈，其他的人则充满了深深的愤恨（库恩，250）。

尘世之中人类的战争甚至导致了神之间的战争。希腊神话中的众神深切地关注着人类，作为回报，人们也一直爱戴并为诸神的帮助和爱而牢记住他们。

希腊神话闪耀着独特的以人为中心的思想，因此被西方文化所珍视，然而它同时也有一些不太令人赞许的思想。比如男神会不顾女性的情感而娶他们所爱的任意一个女子，女性的意志被男神们忽略。另外，希腊神话中绝大多数主角要么出生于皇室，要么有着神的血统，有着高贵的出身的人和神成为希腊神话中唯一的主角。希腊神话过于强调高贵的血统，然而公正地说，出身卑微的人们在历史上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尽管希腊神话中也有一些瑕疵，它的重要价值却是不可磨灭的。

生活在两千年前的古希腊人杰出的智慧穿越时空的阻隔，依然光彩夺目地闪耀在今天的世界。希腊神话对西方乃至世界文化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价值和深远影响，它触及人类生活几乎所有的方面，包括爱与恨、美与丑、生与死、幸福和悲伤、战争与和平、家庭生活和爱国主义、惩罚和复仇、由傲慢、后悔、欺骗所带来的灾难等等，为文化工作者提供了丰富多彩的素材。古希腊神话拥有完整的体系和巨大的文学魅力，是一条将希腊留给全世界的遗产串在一起的红线。人性精神赋予了希腊神话独特的魅力，希腊神话将一直作为重要的基石为世界文化的繁荣和发展服务。

[1] 陈鹤鸣. 古希腊神话传说的文化精神[J]. 外国文学研究，1999，3.

[2] 范文祥. 读点神话[M]. 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2.

[4] 库恩. 朱志顺，译. 希腊神话[M]. 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5] 谢金良. 西方文学典故词典[M]. 中国展望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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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427（2011）07-0067-02

2011-04-13

作者系西南林业大学外语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