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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搜套”“剿套”活动

2011-08-15岳宗霞高文涛

关键词:中研院弘治明史

岳宗霞,高文涛

明代的“搜套”“剿套”活动

岳宗霞,高文涛

针对蒙古各部在河套地区的日渐活跃,为解除蒙古部落对北边防线造成的威胁,明朝在河套地区展开了“搜套”、“捣巢”和“复套”活动,试图驱逐蒙古部落,重新将河套纳入明朝的统治范围。直到俺答封贡达成,明蒙之间和平相处,“搜套”、“捣巢”行动才随之停止。

明代;蒙古;河套;搜套;剿套

一般来讲,所谓“河套”,其地理范畴是指现在内蒙古自治区和宁夏回族自治区境内贺兰山以东、狼山和大青山以南、黄河沿岸的地区。河套地区地处中国农业和畜牧业的交界地带,三面有黄河环绕,水草丰美,冬季气候较温暖,夏季凉爽,极宜于畜牧业,久为蒙古各部所垂涎。并且河套地处明蒙边境,是明朝北边防线的核心地带,有“俯视中原,扼天下喉舌”[1]11的说法,因此河套地区成为明蒙争夺的焦点。

明代宣德以后,游牧于我国北部边疆的蒙古各部陆续南迁进入河套。景泰、天顺年间,蒙古各部大规模进入河套,成化时期蒙古各部已经将河套作为其久居之地,到达延汗即汗位以后,河套已成为鄂尔多斯部为主的右翼蒙古各部生息繁衍之区,形成明人所谓的“套部”,成为明朝始终难以清除的一大边患。蒙古各部以河套为据点,频频袭掠河套及周边明朝诸镇,向东兵锋可直抵北京城下,威胁京师安全,向南则可以长驱直入明朝腹地。

为解除日渐活跃的蒙古各部对北边防线造成的威胁,明朝在河套地区展开“搜套”、“捣巢”等活动,试图驱逐蒙古部落,重新将河套纳入明朝的统治范围。

一、成化时期

天顺八年(1464)十二月,延绥西路左参将都指挥同知房能建议“请搜河套”,并提出三项建议:“除潜寇以靖边疆,移营堡以固边方,制利器以破敌锋。”[2]2181试图以武力将进入河套的蒙古部落驱赶至黄河以北。当时蒙古各部在河套内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若真能果断实行,对于解除北边军事压力定会大有裨益,但兵部侍郎王复认为“以七百里趋战非宜,且恐以侥幸启衅”[3]4716,奏请阻止。 成化二年(1466),毛里孩拥众屯聚河套,大学士李贤重新提议大举搜套,力图从根本上解除北边边患问题,兵部尚书王复等认为“大举搜套,必主将得人。杨信旧镇延绥,稔知地利,宣召还京,面受成算。”[4]848杨信尚未到达,毛里孩在七月犯固原,八月犯宁夏,都指挥焦政战死,冬犯延绥,参将汤胤绩战死。成化三年(1467)正月,明廷任命“抚宁侯朱永为平胡将军,充总兵官,会杨信讨毛里孩。”[5]164成化五年(1469)冬,阿罗出部入据河套,北边边患再度加剧。至成化七年(1471),进入河套的蒙古诸部人数已达数万人,而明朝边防将卒能战者少且分散防守,始终疲于应付。兵部尚书白圭于成化八年(1472)二月议“大举搜河套,发京兵及他镇兵十万屯延绥,而以输饷责河南、山西、陕西民,不给,则预征明年赋。 ”[6]4596宪宗准其请,而前后所遣三员大将朱永、赵辅、刘聚,皆畏缩不敢前。尽管李贤、白圭等人为“搜套”作了很多策划,但却没有任何结果。

吏科给事中程万里最早提出“捣巢”建议,他针对毛里孩在河套活动的形势,建议“选京师骑兵一万,宣府、大同各一万,每三千人为一军,以骁将十人统之,严其赏罚,密使人探毛里孩所在,出其不意,昼伏夜行,径捣其垒,破之必矣!”[7]1190以当时情况来看,程万里的建议还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虽然蒙古各部在河套已经活动了较长时间,但毛里孩、阿罗出、孛罗忽各部在河套“以争水草不相下,不能深入为寇。”[8]887只可惜明朝统治者对河套地区在军事上的重要性未予足够重视,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成化九年(1473)九月,形势发生转折,满都鲁、孛罗忽及癿加思兰留妻子老弱等于红盐池,率部出套,深入秦州、安定诸州县抢掠。王越趁其精锐西进,与延绥总兵官许宁、游击将军周玉各率五千骑为左右哨,突袭红盐池,“擒斩三百五十,获驼马器械无算,焚其庐帐而还。及满都鲁等饱掠归,则妻子畜产已荡尽,相顾痛哭。自是远徙北去,不敢复居河套,西陲息肩者数年。 ”[9]4573

红盐池之战,明军一改多年来在河套地区的消极防御为主动进攻,就虚避实,攻拔鞑靼老巢,致使满都鲁等北遁,后又有余子俊修筑边墙御敌,暂时保证了河套周边边境的安宁。

二、弘治、正德时期

红盐池之战以来河套地区相对安定的局面,到弘治年间被打破。弘治年间,鞑靼部达延汗(明人称其为“小王子”)统一蒙古诸部,势力大增,复拥众入据河套。弘治元年(1488)夏,小王子“奉书求贡,自称大元大可汗。朝廷方务优容,许之。自是,与伯颜猛可王等屡入贡,渐往来套中,出没为寇。”[10]8475弘治八年(1495),“北部亦卜剌因王等入套驻牧。于是小王子及脱罗干之子火筛相倚日强,为东西诸边患。其年,三入辽东,多杀掠。 明年,宣、大、延绥诸境俱被残。 ”[10]8475弘治十三年(1500)冬,小王子复居河套。同年十二月,兵部覆奏:“往年小王子部落冰冻则西入河套,河开则东过大同,或闻来朝贡,或时有侵犯,未敢大肆猖獗。自弘治九年朝贡回,以赏薄生怨,频来侵掠。今春遂入西路大获而归,意犹未满,冬初复来剽掠,幸我军声势联络御之出境。今虽渡河而西,明春恐复东寇。请仍行各守臣严为之备。”[11]3057

弘治年间,小王子部落以河套为据点,对明朝北方沿边诸镇大肆袭掠,明廷对此采取了两次捣巢行动。第一次是弘治十年(1497)冬,河套蒙古部落屡犯甘肃,次年(1498)七月孝宗起用年已七十三岁高龄的王越任总制官,总制甘、凉边务,兼制延、宁,王越“自宁夏遣将,分路发兵,延绥副总兵都指挥同知朱瑾领兵二千出南路,宁夏镇守太监张僩、总兵官都督同知李俊领兵二千出中路,副总兵都指挥使张安、监枪右监丞郝善领兵二千出北路,越居中制之。……凡得贼首四十二,骆驼十九,马百二十二,牛羊器杖千数。 ”[12]2048王越终不负众望,在其出色指挥下,明军打了胜仗。第二次是弘治十三年(1500)冬,小王子和火筛据河套,屡寇延绥,十四年(1501)七月孝宗命保国公朱晖充总兵官,都御史史琳提督军务,太监苗逵监军征剿虏寇,然而,“晖等以五路之师夜袭敌于河套,斩首三级,驱孳畜千余归,赏甚厚。小王子以十万骑从花马池、盐池入,散掠固原、宁夏境,三辅震动,戕杀惨酷。 ”[10]8476这次出剿,明朝所用将帅不才,遭致小王子猖獗报复,西起宁夏,东至延绥,南到花马池、盐池、萌城乃至固原、韦州,环绕河套的周边一带俱被袭掠。

正德元年(1506)春,小王子“复自花马池毁垣入,掠隆德、静宁、会宁诸处,关中大扰。 ”[10]8476朝廷起用右都御史杨一清为宁夏、延绥、甘凉总制,受唐时筑三受降城而“突厥不敢踰山牧马”的启示,杨一清奏请复守东胜,恢复河套,但时值刘瑾专权,诬一清“冒破边费”,其议不行。[13]5227正德五年(1510),小王子与亦卜剌相仇杀,亦卜剌窜西海(今青海环湖地区),小王子继续驻据河套,入掠宣、大、延绥等。此后,小王子及其部众频频入寇,杀掠甚重。而明廷所用督抚边将也皆平庸无能之辈,面对蒙古强敌束手无策。终正德之世,无人再言复套之事,复套亦无望。但严重的北边边防危机使喜好武事的武宗皇帝不能容忍,遂领西官厅人马冲出居庸关,到达宣府,并自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在十二年(1517)十月亲自指挥了明蒙之间的“应州之战”。《明史》这样记载:“十二年冬,小王子以五万骑自榆林入寇,围总兵王勋等于应州。帝幸阳和,亲部署,督诸将往援,殊死战,敌稍却。明日复来攻,自辰至酉,战百余合,敌引而西,追至平虏、朔州,值大风黑雾,尽晦,帝乃还,命宣捷于朝。事后岁犯边,然不敢大入。”[10]8477这次明军防御取得胜利,也使得蒙古军东进南下受阻,从而退入河套。

三、嘉靖、隆庆时期

嘉靖时期,在曾铣议复河套之前,明朝在北边防线是以防御为主,对“搜套”、“捣巢”活动加以限制,严禁启衅开战。嘉靖二十五(1546)年,时任陕西三边总制的曾铣鉴于蒙古部落久居河套,边患不已,问题不能长期解决的局面,奏请率兵收复河套:“请以锐卒六万,益以山东鎗手二千,每当春夏之交,携五十日饷,水陆交进,直捣其巢。材官驺发,炮火雷激,则寇不能支。此一劳永逸之策,万世社稷所赖也。”[14]5387然而曾铣因此招致杀身之祸,之后,无人再敢提议复套之事。嘉靖三十年(1551)昙花一现的马市失败后,倡议者仇鸾也落得死后戮尸枭首的下场。出入河套的俺答部向明廷求贡一再被拒,游牧经济得不到中原物质的有效补充,遂更加频繁和猖獗地掠夺河套一带沿边诸镇,于是明朝又不再限制边防将领的捣巢行动。嘉靖三十一年(1552)八月,“大同官军五百人出塞捣虏巢,行三日至凉城,斩虏首八级,虏猝大至,转战二百里,把总刘钦、旗牌范世杰死之,亡卒二百人事闻,上以诸军虽有损伤,血战可嘉,赦镇巡官之罪,钦等令军门以优恤,待勘至加恩。 ”[15]6828嘉靖三十九年(1560)七月,大同总兵官刘汉与巡抚李文进、原任总兵俞大猷谋议,在俺答汗西入青海之时,偷袭俺答丰州滩上的板升,擒获当时板升内居住的叛投蒙古的白莲教徒丘富、赵全、李自馨等人,于是“参将王孟夏、麻禄,游击徐钦,把总捕儿害、葛柰、守备刘本经等五十三人,率锐卒三千人驰进。……斩首八十三级,生擒六十七人,余众奔匿,纵火焚其宫殿居室。”[16]8100虽然这次捣巢是嘉靖后期规模最大的一次,但结果不甚如意,既没有摧毁套虏根据地,也没有捕获原计划的主要人物,最终不得不在蒙古军的反击下撤出战斗。之后虽不断地也有小规模的出关捣巢,但由于当时俺答部落长期占据河套,势力已很强盛,这些行动已无助于改变当时明蒙之间的战争局势。

隆庆年间的“搜套”、“捣巢”行动,更多的是用先发制人的手段给对方制造混乱和破坏,从而遏止蒙古部落对河套沿边诸镇可能发动的袭掠。如隆庆三年(1569)四月,“套虏绰力兔小黄台吉等纠众沿河东岸住牧,声言欲渡河抄掠宁夏。总兵雷龙等督兵由兴武营暗门出边,至敖忽洞前袭虏营,破之,斩首一百二十二级,夺马七十六匹及夷器千余。”[17]818又如同年十一月的捣巢行动,“秋,套虏吉能既西掠番夷,其部落在套者,东西分犯各边,不得利,乃移营白城子,伺我掣兵,则乘虚入寇。谍者得其情,崇古檄谕诸镇先发,于是各引兵从花马池、长城关出边,抵白城子,与虏战。虏因纵火,火炽而风不利,……凡斩首一百七十有七,龙之功居多。 ”[18]972

明朝长期以来对河套地区进行搜剿,实际上是一种两败俱伤的结果。对蒙古部落来说,游牧经济受到严重破坏,不得不迅速对明朝的进攻做出回应,极力进行反击,而明军每次出塞捣巢都要付出沉重代价,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故方逢时谓明朝的捣巢之举是“以数十壮士之命,易一边夷之首”[19]10并非虚言。直到俺答封贡达成,明蒙之间和平相处,“搜套”、“捣巢”行动才随之停止。

[1]王天顺.河套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2]谈迁.天顺八年十二月丁亥条[G]//国榷:卷34.北京:中华书局,1958.

[3]张廷玉.王复传[G]//明史:卷 177.北京:中华书局,1974.

[4]夏燮.明宪宗成化二年六月壬子条[G]//明通鉴:卷30.长沙:岳麓书社,1999.

[5]张廷玉.宪宗本纪[G]//明史:卷13.北京:中华书局,1974.

[6]张廷玉.白圭传[G]//明史:卷 172.北京:中华书局,1974.

[7]成化四年九月甲戌条[G]//明宪宗实录:卷58.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校印,1968.

[8]谷应泰.议复河套[G]//明史纪事本末:卷58.北京:中华书局,1977.

[9]张廷玉.王越传[G]//明史:卷 171.北京:中华书局,1974.

[10]张廷玉.外国八·鞑靼传[G]//明史:卷 327.北京:中华书局,1974.

[11]弘治十三年十二月癸未条[G]//明孝宗实录:卷169.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校印,1968.

[12]弘治十一年七月己酉条[G]//明孝宗实录:卷139.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校印,1968.

[13]张廷玉.杨一清传[G].明史:卷 198.北京:中华书局,1974.

[14]张廷玉.曾铣传[G]//明史:卷 204.北京:中华书局,1974.

[15]嘉靖三十一年八月乙亥条[G]//明世宗实录:卷388.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校印,1968.

[16]嘉靖三十九年七月庚午条[G]//明世宗实录:卷486.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校印,1968.

[17]隆庆三年四月己丑条[G]//明穆宗实录:卷31.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校印,1968.

[18]隆庆三年十一月戊寅条[G]//明穆宗实录:卷39.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校印,1968.

[19]方逢时.大隐楼集:卷13[G].清乾隆四十二年刻本.

K248

A

1673-1999(2011)17-0127-03

岳宗霞(1981-),女,河南台前人,广西民族大学(广西南宁 530006)教务处助理研究员;高文涛(1982-),男,山东即墨人,广西民族大学团委助理研究员。

2011-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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