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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一体的伊斯坦布尔记忆——论《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的文体与文化意识

2011-08-15陈勋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5期
关键词:尔罕帕慕克伊斯坦布尔

陈勋

(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湖南湘潭411105)

《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作为当代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的代表作,摘取了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该书一经引入中国便在不同的读者群中引起巨大的反响。有人说这是一部小说,有人说这是一本自传,有人说这是一部自传体小说,总之,对于这个问题始终没有定论。也许这就是帕慕克的高明之处,他成功地设置了这样一个疑问,让读者群自己去争论,这样既使读者保持了对此书的持久关注,也给我们的解读提供了多种可能。笔者认为,如果我们从书中不同的主角出发去考察文体,我们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从而揭示帕慕克的种种文化意识。

一、以城市中的另一个“我”为主角——本书是一本小说

在书的开篇“奥尔罕的分身”这一节中,帕慕克这样写到:“从很小的时候,我便相信我的世界存在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在伊斯坦布尔街头的某个地方,在一栋跟我们家相似的房子里,住着另外一个奥尔罕,几乎是我的孪生兄弟,甚至是我的分身。我记不得这想法是从哪儿来或怎么来的。肯定是来自错综复杂的谣传、误解、幻想和恐惧当中。然而从我能记忆以来,我对自己的幽灵分身所怀有的感觉就很明确。”[1]p1也许读者面对这样的一个开篇会觉得略显突兀,但也正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略显突兀的开头,告诉了我们这本书并不仅仅是奥尔罕的自传。本书的开头向读者释放出一个信号——本书也是一本小说。在书的开篇一节中,奥尔罕认为城市中另一个“我”的灵魂从未远离自己,即使作者后来离开过伊斯坦布尔,但是作者认为自己实际上从来没离开过伊斯坦布尔,没离开童年时代的房屋、街道和邻居。最后,奥尔罕终于回到这座造就了他的城市,而这样的坚持“归功于我那假想中的朋友,以及我从我们之间的联系中所获得的慰藉”。[1]p5

在这里,我们便不得不提出这样一系列问题:“奥尔罕的分身”——作者假想中的朋友,他到底是谁?他给作者带来了怎样的慰藉?作者为什么安排伊斯坦布尔的另一个“我”这一角色?换句话说就是,如果这本书是关于“我”的一部小说,作者想要通过小说这一文体来表达一种什么思想?

在书中,作者并没有明确向读者交待城市中的另一个“我”是谁,但是当我们仔细阅读时,依然能够发现这个“我”在作品中时隐时现。当故事发展到第十节“呼愁”这一节的时候,作者终于揭开了“我”的面纱,他就是伊斯坦布尔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普通的人民。同时,作者在向我们交待“我”这一角色的时候也自然将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呼愁”(土耳其语的“忧伤”之意,土耳其语为huzen),展现了给了读者。在这一节中作者这样写到:“我的起始点是一个小孩透过布满水汽的窗户看外面所感受到的情绪。现在我们逐渐明白,‘呼愁’不是某个孤独之人的忧伤,而是数百万人共有的阴暗情绪。”[1]p89至此,我们明白作者在书中所要描述的正是伊斯坦布尔——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曾经最璀璨的明珠,在从辉煌到衰败的过程中,所凝聚成的一种“呼愁”情节。在随后的描述中,作者用一个形象的比喻展现了“呼愁”的无处不在:“隆冬之晨,当阳光忽然照耀博斯普鲁斯海峡,微微的水雾从海面升起时,你几乎触摸得到深沉的‘呼愁’,几乎看得见它像一层薄膜覆盖着居民与景观”。[1]p96作者的这一比喻给我们提供了两个重要的信息点,第一,“呼愁”情节侵袭着包括作者在内的伊斯坦布尔每一个民众,第二,不仅仅是城市中的民众沉浸在这样的一种情绪中,就连城市本身也浸染在这种情绪中。

到了这里,我们明白了书中的另一个“我”并不仅仅是作者自己,她还代表着数百万的伊斯坦布尔人民。亚里斯多德在《诗学》的第九章中说道:“写诗这种活动是比写历史更富于哲学意味,更被严肃对待的事情;因为诗所描述的事带有普遍性,历史则叙述个别的事。”[2]而亚里斯多德所说的普遍性的事是指按照必然律,人们一定会说的话,会做的事情。我们可以说,奥尔罕·帕慕克在书中很好地利用了亚里斯多德的这一理论——我们普遍把亚里斯多德这一观点理解为文艺比历史更真实。作者在书中设置了“我”这一“他者”形象,使读者随着真实的奥尔罕的足迹踏遍伊斯坦布尔的大街小巷,让读者不自觉地融入到了伊斯坦布尔的每一个普通百姓中,体验笼罩在整个城市的“呼愁”情绪。奥尔罕用这种形式成功地避免了个人的独白,让读者自己体验这种情绪的同时认可了这种情绪。当奥尔罕让“我”与读者体会这种情绪的时候,读者会发现,这种因为帝国衰落和社会转型带给人们的“呼愁”便成为了一种必然的结果。

二、以城市中的我为主角——本书是一部自传

正如书的封面说的那样,这本书是奥尔罕·帕慕克自传性作品。的确,如果我们跟着作为作者的奥尔罕的步伐去探寻伊斯坦布尔的大街小巷,去勘探博斯普鲁斯海峡,去探幽伊斯坦布尔的各个古老清真寺和教堂,可以看到作者在伊斯坦布尔的成长经历,他感情的发展历程。作者更是直接把自己亲手拍的一些照片放进书中,并不厌其烦地介绍拍照时的故事细节。作者从追忆自己的童年开始,一边述说记忆中的童年,一边述说着伊斯坦布尔这座曾经辉煌,而如今充满着一种帝国斜阳哀伤的城市故事。在本文的第一节中,我们探讨了作者让读者体验到伊斯坦布尔的“呼愁”,但是也只是体会到这种情绪,人们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的同时,是否也应该要思考一下,伊斯坦布尔人民甚至是整个土耳其民族应该怎样抵抗甚至摆脱这种忧伤情绪?奥尔罕·帕慕克将自己的成长经历不厌其烦地介绍给读者,正是向人们表明一种态度。作为地处东西交汇处的伊斯坦布尔人民,虽然面临着拥抱西方还是回到传统的艰难选择,他们并没有只是接受这种事实而等待别人来给自己指引道路,而是时时与自己的命运作斗争,从而寻找到一条适合土耳其民族未来发展的道路。

准确地说,作者回忆自己的童年记忆是从第二节“幽暗博物馆内的照片”开始的。作者将自己的家比喻成一个幽暗的博物馆,家里面墙壁上的照片无声地叙述着帕慕克家族的兴衰史,也从侧面反映了伊斯坦布尔的兴衰史。幼小的帕慕克也就是从观察“幽暗博物馆”开始,继而走出家门观察自己所处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正如帕慕克在第一节中所说的那样:“伊斯坦布尔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我依附于这个城市,只因她造就了今天的我”。[1]p5对于这座充满帝国斜阳忧伤的城市,帕慕克“一生不是对抗这种忧伤,就是(跟每个伊斯坦布尔人一样)让她成为自己的忧伤”。[1]p5

帕慕克为了对抗这种忧伤,经常带着反思的眼光检视自己出生的环境。对于小时候的帕慕克来说,勘探博斯普鲁斯海峡则是对抗这种忧伤的一副良药。当他母亲带着自己出游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时候,帕慕克这样写到:“假使这城市诉说的是失败、毁灭、损失、伤感和贫困,博斯普鲁斯则是歌咏生命、欢乐和幸福”。[1]p43他认为伊斯坦布尔的力量就是来自于博斯普鲁斯,只是早先的时候无人重视这种力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感慨,帕慕克在后面的回忆中给出了解释:“在伊斯坦布尔这样一个伟大、历史悠久、孤独凄凉的城市中游走,却又能感受大海的自由,这是博斯普鲁斯海岸之行令人兴奋之处。强劲的海流推着游人向前进,令人精神焕发的海上空气中丝毫不见岸上城市的烟尘和喧嚣,游人开始觉得这儿毕竟还是享受独处、寻求自由的地方。”[1]p46伊斯坦布尔的人们只有在这里可以暂时远离忧伤,找到短暂的自由。直到帕慕克长大成年,博斯普鲁斯在作者心中占据的地位还未发生改变:“和我童年的时候一样,我们仍将她视之为我们的健康之泉、百病之药、良善之源,支撑着这座城市以及城里所有的居民。”[1]p56

除了出游博斯普鲁斯海峡,帕慕克还在寻找其它的方法来对抗这种忧伤。帕慕克形容自己的学校生活是一种欢乐单调的生活,人们从中看到唯一的欢乐便是绘画以及绘画之后得到的赞美。从上小学开始,帕慕克便把绘画作为上课的唯一乐趣,之后在伊斯坦布尔科技大学主修建筑学的时候更是经常逃课,回到自己位于奇哈格的公寓操起自己的画笔,以此来驱散心中的忧伤。在回忆中,帕慕克叙述了有关于画画的三件重大事情,它们分别是:给伊斯坦布尔这座城市画画,给自己的父母画画,给自己的女朋友画画。

给城市画画的时候,帕慕克有两种方式,一是画美丽的博斯普鲁斯海峡风光,一是画伊斯坦布尔城中的小清真寺,剥落的墙壁,破败的小房子。在画海峡风光的时候,帕慕克可以不停的重复画画,用作者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一点也不厌倦我已画过上百次的风光,重要的是立刻投入画的细节,逃离这个世界。”[1]p252“完成一幅画让我觉得快乐无比,恨不得去摸它,跳出某些细节热烈拥抱,甚至放入口中咬它、吃它。”[1]p253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帕慕克觉得这些画作十分天真,它们给他带来的乐趣与日剧减。于是帕慕克将画笔转向了城市的贫民地带。每次从学校回来,帕慕克总会跑到自己的公寓,翻开自己拍摄的照片,在灵感来临的时候完成一两张巨幅画作,以此来逃避忧伤。但是帕慕发现自己还是“抵御不了如污渍般扩散的深沉忧郁”。[1]p256

帕慕克认为,之所以自己在公寓画画总有一种奇特的忧伤,是因为没有人看过他的画作,这其中自然还包括他的父母。“因此我在这间公寓发现一种需要:不仅知道我的画将被人观看,而且在作画的同时感应以后将评判我作品的人存在我四周。”[1]p258于是帕慕克抛弃了伊斯坦布尔的风光和后街,趁父母都在身边,并且家庭还算和睦的时候画整个家庭,这样会让帕慕克感觉到整个家庭的温暖和幸福。但是“这些时刻就像特殊场合玩的‘牧师跑掉了’的游戏和我们新年乐透牌一样稀罕可贵”。[1]p261因此短暂的家庭幸福并没有排除帕慕克心中那天然的忧伤。

直到女朋友“黑玫瑰”出现在帕慕克的生活中,他的画画才能继续下去。两人置身于伊斯坦布尔这种忧伤的城市气氛中的时候,根本找不到相爱的感觉,感觉两个人被城市的忧伤所吞噬。只有两人回到帕慕克的画室,两个人才能体会到自己的存在和相爱的幸福。但是这一切随着女朋友的出国留学戛然而止。女朋友的出国致使帕慕克的画画兴趣持续减退,继而又陷入那种孤独的忧伤之中。

帕慕克用自己成长的经历告诉了读者这样一个事实,尽管伊斯坦布尔人民用种种办法来逃避和抵抗弥漫在整个城市的“呼愁”,但是所有的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最后,每个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伊斯坦布尔的‘呼愁’不是主张个人反抗社会,反倒是表明无意反抗社会价值和习俗,鼓舞我们乐天知命,尊重和谐、一致、谦卑等美德。‘呼愁’在贫困之时叫人忍耐,也鼓励我们逆向阅读城市的生活与历史,它让伊斯坦布尔人不把挫败与贫穷看作历史终点,而是早在他们出生前便已选定的光荣起点。”[1]p99

三、以伊斯坦布尔为主角——本书是一部历史散文

在作者追忆自己的童年到成年的经历的同时,书中的另一个主角——伊斯坦布尔也开始显现。在书中,伊斯坦布尔这座城市完全可以被视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主角,当我们把伊斯坦布尔这座城市看做是主角的时候,我们可以把这本书看做是一部关于伊斯坦布尔的历史散文。在书中,帕慕克以一种充满哀伤的笔调叙述了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从辉煌到衰落的历史。现在的伊斯坦布尔只能从那些每天依然飘荡着悠扬钟声的清真寺中寻找昔日的荣光,更大的现实却是经历凯末尔革命后的伊斯坦布尔一边在褪去伊斯兰的风情,一边却还是跟不上国际化的步伐。历史与现实的强烈对比,使得伊斯坦布尔充满着帝国斜阳的忧伤。在书中,帕慕克看到的伊斯坦布尔已经是衰落了的帝国首都,可是那种深深植根于城市的“呼愁”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形成,作者自己只是继承了这种精神而已。他没有从官方的历史书中去寻找城市衰落的轨迹,而是从画家、外国作家,城市专栏作家等艺术家那里找寻城市从繁荣之都到废墟之城的点点信息。

作者追寻伊斯坦布尔的辉煌是从德国画家梅林那里开始的。梅林于18世纪中后期来到伊斯坦布尔,那个时候的奥斯曼帝国虽然巅峰已过,但是美丽依存。梅林通过精确的笔法将最逼真的伊斯坦布尔风光展现在后世观赏者的眼中。“当我们从一个失去的世界审视这些风光景物,欣赏精美的建筑细部以及对透视法的娴熟掌握时,我们对逼真的渴望充分得到满足”。[1]p61当梅林将自己的画作转化成版画的时候,历史上的伊斯坦布尔便活生生展现在欣赏者的面前。那个时候的伊斯坦布尔就犹如一个美丽的天堂,任人遨游。帕慕克认为:“看梅林画中的博斯普鲁斯风光,不仅使我忆起初次看见博斯普鲁斯的情景——当时尚未大兴土木的山坡、谷地和冈峦,对未来四十年内即将出现的丑陋建筑来说有着难以唤回的纯净”。[1]p63梅林的画作将人们带回那个依然美丽的伊斯坦布尔,唤起人们对尚未走上西化道路的传统伊斯坦布尔的美好回忆。但这也仅仅是一种回忆,伊斯坦布尔的现代化进程已经无法逆转,以至于当作者看到这些画作的时候,“只要想到这座失去的天堂还留给我这辈子熟悉的一些风光与房子,某种狂喜之情便油然而生”。[1]p63

如果说梅林时代的伊斯坦布尔还能显露出帝国都城的繁荣的话,到了作者所谓的“四位孤独忧伤的作家”时代,伊斯坦布尔已经尽显衰败之象。作者打开贝尤鲁——奇哈格——加拉塔地区的地图,“查看我的英雄们经过的每一条街、每一栋建筑,若一时记不起来,我便幻想他们可能出入的每家花店、咖啡馆、布丁店、酒馆的详细情况”。[1]p104以至于作者后来“在脑海中以黑白影像重新创造我童年时代的伊斯坦布尔时,这几位作家笔下组成伊斯坦布尔的元素都交织在一起,不考虑他们四位,就不可能去想伊斯坦布尔,甚至我自己的伊斯坦布尔”。[1]p103帕慕克将记事录作者希萨尔、诗人雅哈亚、小说家坦皮纳以及记者历史学家科丘等四位作家相提并论,是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个重要而地道的主题:他们出生时的大帝国步入衰亡。这四位作家对奥斯曼文明的必然衰微有着深刻理解,所以他们并没有沉湎于一种稀释过的怀旧之情,简单的历史自豪或者激进的民族主义。他们认识到伊斯坦布尔是一座废墟之城,但是却是他们自己的城市。于是四位作家对于自己的城市持有一种相同的感情:“一切文明皆如亡者一般短暂无常。就像我们难免一死,我们也得接受来而复离的文明一去不回”。[1]p109于是他们便开始直面伊斯坦布尔的那些废墟,追随着西方人的足迹漫步贫民区,寻找赋予居民“呼愁”的衰败美景。他们发现这些地方的人们一败涂地,贫穷悲惨,但是却保持了自己的风格,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未受西方的影响,保持了传统。就这样,四位作家看见“奥斯曼帝国的崩溃、共和国初年的民族主义、废墟、西化政策、诗歌与风景交织成一个故事。这些纷乱的故事造成的结果,让伊斯坦布尔人得以看见自己的形象,追求他们的梦想。”[1]p240从梅林时代的辉煌到四位作家时代的衰微,伊斯坦布尔的发展轨迹终于也让帕慕克了解到这种衰微是一种无法逆转的趋势。于是帕慕克便也不再沉浸在这座城市的昔日荣光之中,不再逃避到博斯普鲁斯海峡的美好风光中,而是随着那些作家的足迹踏访贫民区和偏远邻里。在贫民区里,帕慕克发现如画一样的美丽风光全部来自坍塌的城墙,在这种坍塌的城墙上,帕慕克发现了伊斯坦布尔“呼愁”的来源。与上面四位作家不同的是,帕慕克虽然也接受了伊斯坦布尔的衰微,也了解到贫民区保持了传统,但是帕慕克更多是看到这些地方因为落后和不发达带给人们的痛苦和忧伤。“同一时期,欧洲与西方由于科技突飞猛进而越来越富有。伊斯坦布尔越来越穷,丧失国际地位,成为备受高失业之苦的穷乡僻壤。”[1]p233于是帕慕克在“呼愁”那一节中,用了六十个分号的内容向读者呈现了伊斯坦布尔“呼愁”的本质。当城市的忧伤和帕慕克的忧伤互相渗透的时候,帕慕克开始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就像这座城市,我是个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的混蛋,走在使自己想起下流与失败的街头巷尾。”[1]p299也使得帕慕克认识“这确实是个朝两方推进的城市,但它的改变尚未如它所说的那么快。这城市却也未能对清真寺、尖塔、宣礼、历史寄以敬意。”[1]p301

帕慕克以一种历史散文的笔法给读者展现了伊斯坦布尔这座城市的由盛转衰的轨迹。奥斯曼帝国的灭亡必然带来伊斯坦布尔的衰落,新生的土耳其共和国却因其定位模糊而使得伊斯坦布尔的发展陷入两难境地。虽然凯末尔进行了彻底的西化改革,但是这种改革在后来却因伊斯兰民族主义的再次抬头而变得摇摆不定。这使得伊斯坦布尔自帝国衰亡以来形成的“呼愁”变得更加深刻凝重。

结语

本文从文体的角度考察了《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里面的三个主人公以及作者在主人公身上所寄予的文化意识。虽然本书的表层结构是作者回忆自己在伊斯坦布尔的成长经历,但是我们发现在表层结构下面,还有三条暗线,每一条暗线对应一种文体,每一种文体表现一种思想。作者以小说的形式讲述了伊斯坦布尔另一个“我”的故事,这其中作者想要表达的便是伊斯坦布尔的“呼愁”是这个城市中人民共有的一种文化意识;以自传的形式向读者讲述了作者自己的一生是怎样抵抗这种“呼愁”,并最终发现“呼愁”不可抵抗,它就是人们心灵深处的一种情绪,他告诉伊斯坦布尔人民,应该将这种情绪作为追求人生的一个光荣起点;以散文的形式向读者勾勒出来伊斯坦布尔由辉煌到衰微的轨迹,凸显出伊斯坦布尔这样一座地跨两洲的城市本身也具有一种深刻的“呼愁”。帕慕克将三种形式的文体穿插着进行演进,给读者设置了一个充满吸引力的迷宫,让读者自己寻找出路,让读者在迷宫中和伊斯坦布尔人民一同体会那深沉却也酝酿着希望的“呼愁”。

[1] [土耳其]奥尔罕·帕慕克.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M].何佩桦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2] 亚里斯多德.诗学[M].罗念生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28.

[3] 李伟荣.“呼愁”——理解帕慕克作品的一片钥匙[J].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4).

[4] 杨中举.“呼愁”:帕慕克小说创作的文化诗学风格[J].东方丛刊,2009,(02).

[5] 张虎.《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有一种忧伤叫“呼愁”[J].世界文学评论,20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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