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情
2011-08-15项文辉
◆项文辉
马车情
◆项文辉
在农村,不见城里的喧闹,很少见现代的机械。每当晨曦微露和暮色垂帷之时,听到的是“驾—驾—”的吆喝声。当地农民离不开马,马是他们重要的交通工具。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根在农村,从小就对马有着浓厚的感情,在村里骑马遛一圈就像现在小伙子在村里骑摩托车兜风一样自豪,赶着小马车就像现在开着小轿车一样荣耀。
小时候,学习了李贺的“何当金络脑,快走踏青秋”,杜甫的“射人先射马”后,对马除了有崇敬之情还有怜悯之感。
我的初中是在离家三十多公里一所中学读完的,是父亲和哥哥赶着小马车把我所需的粮食一次次送到学校,看着别的小伙伴一个星期回家扛一次粮,我除了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老师的培育之情,还感谢马。
考入中专的第一次开学,父亲要用小马车送我到县城,由于路途遥远,我不想坐马车,但父亲坚持要用马车送。执拗不过,只得出车驾,悠然上道。在车上,没有“争利亦争名,驱车复驱马”的奢侈想,听到马“噗—噗—”的喘气声,看它身体尽力往前倾,面对凸凹不平的山路蹄起尘飞,勇往直前。我想马也像老牛一样“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赢病卧残阳”,望着弯弯盘旋的山路,悠悠游荡的白云,看着地里辛苦劳作的农民,路边嬉戏的孩童。思绪缠绵,我是第一个走出山寨的读书人,老牛老马犹能如此,以后自己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在那个金光灿灿的日子,我回到家乡的一所小学,学校有百余名住校生,距乡政府所在地二十多公里、县城三十多公里,交通闭塞,一年有近三个月的缺水期,要解决学生的水、油、盐、菜等问题,就只得靠当地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小马车。
在那段骄阳似火的日子,一天,我和事务长赶着小马车到县城买油盐。在回校的路上,突然,乌云密布,顷刻间,雷声、雨声交织在一起。我们把事先准备好的塑料布包好盐和一些教学用品,坐上车猛烈赶着小马车继续往前跑。雷声越来越急,雨越下越大,事务长掌着缰绳,我撑着雨伞,车轮辗过之处溅起路上的雨水飞落到我们的裤脚上,不一会儿,我们的鞋子进了水,裤子湿淋淋的。老天爷好像跟我们作对,这时大风骤起,向我们扑面吹来了阵阵雨点。在风声、雨声、雷声中夹杂着事务长声嘶力竭的吆喝声,我也随声附着,但车速却越来越慢。事务长和我意识到马跑不动了,不顾雨多大,风多猛,跳下车跟着跑。事务长披着一块塑料布,雨水从他的肩头上直往下流,他右手掌着缰绳,左手不时往脸上抹。
前面是一段近百米的坡路,我和事务长催着马,在后面使劲往前推上,想助马一臂之力冲过陡坡。可到了一半,马怎么也上不去了。我不顾一切,丢开雨伞,任凭雨水敲打。我们在后面使劲,马用力往前挣几下,还是没向前进一步。我们催马的声音更急了,在风声、雷声、雨声中近乎歇斯底里的火山在爆发。马的前脚已跪在地上,我急忙找来两个石头抵住车轮,跑到前面扯起缰绳使劲往前拖,马站起来,向前使了几次劲没成功。我急了,抽起缰绳用力往它身上抽。这时它后脚猛烈蹬了几下,还是没能前进一步。在我再次举起缰绳将要抽下时,发现马头摇了几下,用尽全力往前使劲,泪水沿着它那长长的脸慢慢往下流。我举起缰绳的手瞬间僵直在空中。
马是通人性的,它也有志,爬完那段陡坡就是目标,它没有退却,没有放弃,仍然忍辱负重,没有怨言。
“良马不念秣,烈士不苟营”。我此生注定要与马有不解的情缘,在乡下犹如浮萍漂泊多年,但无论在哪个岗位上,我都不嫌弃环境的好坏,学习马的精神,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把平凡的岗位当作人生的大舞台。现在虽在城里,但马车成了我与故乡联系的桥梁,每当逢年过节,佝偻着腰的父亲会赶着小马车来到县城,叫我常回家看看,一路教诲,一路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