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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当世研究综述

2011-08-15夏文婕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苏州215123

大众文艺 2011年1期
关键词:桐城派诗文南通

夏文婕 (苏州大学 文学院 江苏 苏州 215123)

范当世研究综述

夏文婕 (苏州大学 文学院 江苏 苏州 215123)

南通范氏一门,名家辈出,诗人频现,在社会上成为一令人瞩目的家族文化景观。范当世于晚清兼具桐城派与同光体双重身份,对其研究既可一睹范氏世家风貌,又可借此窥探晚清诗文脉流,及知识分子在中西文化冲撞下的心灵转化。而后世对其研究,不乏其人。本文拟对近年来学界关于范当世的研究状况作一个综述,大致分为生平、思想与性格、诗学主张和文章特色、诗作研究等四个方面,试图实事求是地描绘出当下范当世研究的概貌。

范当世;桐城派;同光体;西学

晚清文坛错综、新旧杂陈难辨,桐城派作为清初的文派大宗,待至晚清仍实力不减。晚期桐城派人物纷纭,而江苏的范当世乃是一重要代表,而且其又是同光体在江苏的重要一枝。所以对于范当世的研究极具有典型性,借以窥探晚清诗文的发展脉流。范当世(1854—1905),初名铸,字铜士、无错,号肯堂、伯子。通州(今江苏南通)人。早年与弟范钟、范凯齐名,号称“通州三范”。肯堂与同乡张謇交好,先后师从刘熙载、张裕钊,又与一时闻人吴汝纶、陈三立等游,吴汝纶奇其才,以为“当今文坛无出肯堂右者”,后与桐城姚氏婚姻,又应吴汝纶之荐任晚清大僚、直隶总督李鸿章西席。然布衣一生,守高不仕,所做诗古文,得桐城正传真脉,而激发同光声气,成就极高。

后世对于范当世的研究角度广泛,各有建树。二十世纪早期研究范当世的学者有刘声木、汪国垣、徐昂等,后期有黄树模、沈云龙、马亚中、陈国安、章品镇、季本奕等,均有成果发表。诸研究者多从文献整理和理论研究等不同方面,对范当世的生平、思想、诗文理论等作了深入的探讨,今分别综述如下,以为后来者进一步研究铺下基石。

一、生平

范当世生平首见姚永概《范肯堂墓志铭》,其中书写肯堂师从张裕钊并与吴汝纶交游:“武昌张先生裕钊有文章大名,客江宁,君携张謇、朱铭盘谒之,张先生大喜,自诧‘一日得通州三生,兹事有付托矣’……吴先生汝纶观冀州,见君与謇、铭盘唱和诗,贻书钩致,君亦乐依吴先生,遂之冀……”赵尔巽在《清史稿•文苑三》张裕钊传附范当世中亦以“张裕钊门下最知者”“吴汝纶尝叹其奇绝横不可敌”为佐。金鉽《范肯堂先生事略》中论述:“李文忠方位直隶总督……恒过先生论政事,先生感其意,亦出己见,多所赞助……”

徐昂《范无错先生传》刻画先生孝子形象“每晨为母粥纱易米然后入塾”,晚年“倦游归里,谋乡邑教育。”《南通县图志》、刘声木《桐城文学渊源考》卷十、费行简《近代名人小传》、汪辟疆《近代诗人小传稿》、徐世昌《清儒学案小传•挚甫学案》都对肯堂生平事迹分而述之。

后世亦有对于范伯子年谱的编订,见于黄树模《范伯子先生行实编年》、季本奕《范当世年谱》和《南通范氏诗文世家•伯子先生年谱》。此外,还有沈云龙《通州三范——朱铭盘、张謇、范当世》(《张季直传记资料•现代政治人物述评》天一出版社)、王成彬、杨晓辉、孙静《范伯子与南通范氏教育世家》(《南通大学学报》2005年9月)等论著对其家世、生平均进行了较细致深入的探讨,为后来研究者提供便利。

周录祥、胡露在《范当世年谱两种考辨》(《南通纺织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5年6月)中对黄树模和季本奕所撰两种范当世年谱加以考辨,修正若干讹误。作者对黄树模所作年谱提出八处存在异议之处,对季本奕撰写的《范当世年谱》指出了作者认为的九处不当之处。

对范当世九年乡试不第,绝意仕途的原因学者有不同看法。王成彬、杨晓辉、孙静在《范伯子与南通范氏教育世家》(《南通大学学报》2005年9月)中认为范伯子屡试不第的原因是他对八股文十分反感,不喜作时文制艺之类的文章。其次,他不与乡试还与南通范氏家风传递有关。因此,范伯子深恶痛绝科举制度而倾慕西学。侯长生在《范当世与李鸿章》(《社会科学论坛》2006年12月)一文中则认为范当世有着强烈的功名意愿和用世之心,只是生逢乱世,虽有用世之心而终难见用,因而在诗歌中“言为心声”。

二、思想和性格

钱仲联在《近百年诗坛点将录》将其称之为“天雄星豹子头林冲”“盖豪杰之士也”,“其《过泰山下》诗云‘生长海门狎江水,腹中泰岱亦峥嵘’是何气概雄且杰!”

汪辟疆在《光宣诗坛点将录》中以马军五虎上将之一“天猛星霹雳火秦明”谓之范当世。在《近代诗人小传稿》中称:“以久不第,抑郁牢愁,诗境几于荆天棘地,不啻东野之诗囚也。工力甚深,下语不肯犹人,读之往往使人不欢。”姜光斗在《同光派中的翘楚——范伯子》(《苏东学刊》2000年第2期)一文中不同意上述观点。作者认为范伯子诗风的劲健生涩、沉郁怨愤是正确的,而抹煞他的忧国忧民之心,将他的诗全说成是发泄个人牢骚是不正确的。范伯子具有维新思想,他的末世沦落之感和怀才不遇之慨无处遣怀,只能一泄于诗而已。作者指出其诗中颇有“愤慨时局、揭露弊端、关心民生疾苦之作”,因而把他与屈原、杜甫等爱国诗人统一起来看,大大提高了其诗及其人格的高度。严迪昌在《范伯子诗文述略》(《文史知识》2003年第8期)中指出范伯子用世之心颇具抱负,只是时事昏浊,故常怀着凄苍荒茫的思想感情。同时,于乡于亲又怀着真切、朴实的感情。

章品镇在《涕泪乾坤焉置我》(《读书》1994年04期)中分析了范当世在李鸿章府上为西席时的思想与感情。作者认为范当世身上固有的文人式狂放和先天具有的犹豫气质直接导致了其在李鸿章兵败时的掉头径去。一介书生范当世缺少“胆识”而被扣上“东床西席狼狈为奸”的帽子,被友人不理解,愤世而自怨。清贫书生的正义感和入世不深都决定了其在政治漩涡中荷戈彷徨,进退失据。侯长生在《范当世与李鸿章》中认为范当世坚决离开李鸿章出于三点考虑。第一,范当世与李鸿章在战争问题上一件不和,却又无力改变,最好的方式只能另觅他途。第二,范当世不愿与亲朋好友立场不一,成为夹缝中人。第三,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从事教育来实现救国救民的目的。

穆凡师在《南通近代教育的先驱——范伯子》一文中详细论述了范当世一生教育思想的转变。光绪三年子在欧家坊馆授徒时期,其教育主张直指科考积弊,反对急功近利为应试作文而读书,降调学其精髓。光绪十七年任李鸿章西席时期,其传统教育思想得到改造,形成了崇西学存仁义的教育思想,同时也敏锐地认识到盲目西学的弊端。光绪二十七年,范当世投身教育救国的道路,他提出了“智、体、德”全面发展、经世致用之学的教育思想,在当时意义重大。

三、诗学主张和文章特色

汪辟疆在《近代诗人小传稿》中称范伯子:“得力于李杜、韩孟、苏黄为多,故能震荡开合,变化无方。”可见范当世的诗学思想深受桐城派影响,较早地认识到“李、杜、韩、苏、黄之所以为诗”,不以唐宋划疆辟界。

刘声木在《桐城文学渊源考》中称:“其为文创意造言,皆绝奇非凡俗所有。恢谲怪玮,不可测量,辞意昌盛不可御,自言谨守桐城义法。”研究者都从桐城派和同光体诗派着手研究范当世。

谢遂联在《范当世的诗学主张及其对诗坛的影响》(《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4年4月)一文中从诗学渊源和对宋诗的态度两方面展开探讨,认为范当世的诗学主张源于桐城派诗论,同时又与当时盛极一时的宋诗派诗论有密切关联。作者认为范当世诗学桐城,对桐城派独创精神予以继承并提出了独创与“物性崇卑”的关系,这与何绍基、郑珍等宋诗派理论家所倡导的不俗、自主、独创为核心的诗论有相通之处。同时,范当世倡导桐城派“襟抱”和“雅正”的诗学观念。作者认为在对学宋的师法取向上,范当世兼学苏黄并溯源于李杜,以学黄庭坚为主,兼学苏轼之“放”以畅诗歌之势,雕章琢句和抒发性灵在范当世的诗论中得到统一。

侯长生在《范当世与清代宋诗学》(《河北师范大学学报》2008年7月)一文中认为范当世作为晚清同光体派著名诗人,其诗歌创作深受桐城派影响,有鲜明的个人特色。范当世早年问学于刘熙载,受其“文之道、时为大”文学主张的影响,崇变尚古、有我有时。后师承张裕钊,深受以文为用世之具、为文“雅健”等文学主张影响,认为文章应“气机顺而变化兴焉”(《与蔡燕生论文第一书》)同时还要有儒者气象。而自甲午之变,范当世离开了李府后,对诗文的功用重新有了认识:“贫贱几何身已老,文章无用臭相关。”作者指出范当世作为布衣诗人,诗学思想带有鲜明的文人气质,肯定宋诗“以文为诗”的特征,对苏黄的接受侧重于诗歌的技巧、章法和风格,强调“不尽雕琢,能屹然自成一家”(林庚白《丽白楼诗话》)。在文学观念上反“浅”求“深”,形成了范当世诗歌“文学桐城,诗肖宋人”的面貌。

马亚中在《〈范伯子〉点校前言》一文中注意到范当世与曾国藩的师承关系,指出范当世受湘乡派的影响更深。湘乡派从桐城派发展而来,于“义理、辞章、考据”外加入“经济”这一内容,提倡经世致用和文道合一。作者指出范当世的文章特色和曾国藩的“不作快人语”,富有阳刚阴柔之美的说法接近,“承归、姚、曾、吴的衣钵,洁净瑰异,盘旋蓄势,善于细小处见情”。

四、诗作研究

范当世著有《范伯子诗集》十九卷,《文集》十二卷。《南通范氏诗文世家》范伯子卷(第九卷、第十卷)收录其全部诗文,并补遗诗集一卷42首、补遗文集一卷8篇,光绪四年正月初十至四月三十日的日记,并书信、序跋、联语等,是研究范伯子诗文论著不可多得的材料。除此之外,由马亚中、陈国安校点的《范伯子诗文集》除收集其全部诗文,还附有范伯子诗集拾遗,补诗45首和姚倚云《蕴素轩诗集》11卷、《蕴素轩词》《沧海归来集续集》《沧海归来集选余》《沧海归来集•消愁吟》。寒碧著有《范伯子诗文选集》,对其部分诗文做笺做注。吴闿生在《晚清四十家诗钞》中将范伯子冠于卷首并收录其诗百首,在序文中称其:“忧国愤时,发而为歌诗,震荡翕辟,沉郁悲壮,接迹李、杜,平视坡、谷。”高阳的《陈三立与范伯子》(华夏出版社《清末四公子•陈三立》)、严迪昌的《范伯子诗述略》、姜光斗《同光诗派中的翘楚——范伯子》、马亚中《〈范伯子〉诗文集点校前言》等论著都对其诗作展开了研究和探讨。

高阳在《陈三立与范伯子》一文中对《中秋次韵高迪张校理玩月》一诗予以分析指出,范当世的诗就形式而言,有三种特色,一是喜欢作七律诗,二是喜欢首句不押韵,但不必成对句,三是喜欢用叠字,往往是非常见的叠字。作者列出诸多陈三立与肯堂酬唱诗作加以研究,有《与刘聚卿晤谈后归而大雪为诗师之》《感愤题金陵》《除夕诗狂自遣》等。

严迪昌在《范当世诗述略》中对《寄某御史》和悼念亡妻的《写哀》等诗作出分析,认为“褒真写心”是范伯子的一大长处,抒述一己情性的哀乐,摆脱了千人一面,在即定格律声调中展现出诗人的原创能力。

马亚中在《〈范伯子〉诗文集点校前言》中以诗为例,指出其抒情诗想象力新奇,在艺术形式上参与放烁之间,运思造境、谋篇布局浑然无痕。其言志诗直指时弊,不仅为时代而激愤悲伤,其境界往往还是壮阔的,形成了其诗歌悲壮而奇妙浑成的风格。

以上从四个方面来梳理了近世对于范当世的研究。虽然见解有同有异,然皆言之成理,有自己的见解,都为后人研究提供了角度与资料。尽管由于特殊的时代和文化原因,范当世去世后一段时间都淹没无闻,但是客观地说,在派别纷纭的晚清文坛,范当世在作为当时诗歌、散文两个领域主流派别的同光体和桐城派中,都占据了不可或缺的地位,如果能够进一步拓展研究领域,充分占有材料,或许将能有助于我们考察目前面目尚显模糊的晚清文坛,本文亦只是总结前人研究而使之系统条理,希望能为有意研究者供一篑之用。

[1]姚永概.范肯堂墓志铭.碑传集三编[M],文海出版社.1997

[2]缪荃孙.续碑传集[M].上海:上海书店影印本,1998

[3]范凯.南通县志[M].翰墨林书局,1925

[4]刘声木.桐城文学渊源考[M].民国世界书局本

[5]费行简.近代名人小传[M].商务印书馆,1934

[6]赵尔巽等.清史稿.儒林传[M].北京:中华书局,1998

[7]汪辟疆.汪辟疆说近代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8]范曾,南通范氏诗文世家[M].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

[9]马亚中,陈国安.范伯子诗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10]寒碧,范伯子诗文选集[M].浙江:浙江古籍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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