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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的声音

2011-08-15杜亦寒

江河文学 2011年1期
关键词:栀子花爱情

杜亦寒

花开的声音

杜亦寒

1

我们学校的后山坡上栽种了很多的花花草草,每当春意盎然的时候都会争相竞开,以彰显超凡脱俗的繁盛景象。然而这些并不能引起我的注意,能让我钟情的只有离她们不远处而且为数不多的几株开满白色花朵的栀子。起初我并不知道这些就是栀子花,还是后来翻阅了很多资料才知道她们的名字。我并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只是在她们身上寄托了那么长时间的感情,如果连名字都不知道会觉得很遗憾,也是对她们的不够重视。况且这是在这个校园的最后一年,以后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互诉情感了,所以我有必要知道她们的名字,而且必须要知道。

每次开花盛季我都会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欣赏这些栀子花。洁白的花朵干净圣洁,浓郁的芳香四处飘溢,不断满足着人的嗅觉神经,让人顿时神清气爽,心情怡然,所有的烦恼都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这是花开最繁茂的一年,我坐在石墩上注视着这些对生的白色花瓣,她们在阳光的照耀下极富色泽,娇嫩的花朵凸显出冰清玉洁的神圣。

激情澎湃之余我不禁想起栀子花的花语——等待的爱情。是她在等待着爱情,还是我在等待着爱情?或者我是谁在等待的爱情?我一直认为爱情这个东西集幻想、冲动、诱惑、美好、破碎、撕裂等多种情感于一身。它首先让人对它充满无限幻想,让人产生追求它的冲动,然后再以一种极度诱惑的姿态勾引你,无形中让你深信它是多么的美好,当你义无反顾、力破一切阻挠拥有到它时,它又会很无辜很霸道地让你的美梦破碎,最后带给你的是无尽的撕裂般的疼痛和无法修补的创伤。然而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定的爱情依然会有无穷的魅力让人鱼贯而入,甚至舍生忘死,直至在爱情的牢笼里体无完肤,灰飞烟灭。

和所有人一样,我也只是个凡人,我也需要自己的爱情,哪怕在我眼中它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没有体恤之心,我也并不惧怕,要知道在我们的心中爱情的诱惑程度往往凌驾于它所给我们带来的灾难之上,每个人都会这么想,我也不例外。

我在想每次来看栀子花并不仅仅是单纯地寄托自己的情感,也许还为了等待一段像栀子花一样纯白圣洁的爱情吧。只可惜每次都不能如愿以偿,然而在这个校园的最后一年时光里,我就在这样繁花盛开的时节里偶然认识了一个名叫杨木易的少年。

我们的开场白是这样子的。

“嗨。 ”

一个声音清亮的招呼飘到了耳畔,我微微抬起头,视线从栀子花朵上移开,一个少年站在我面前,笑容可掬地看着我。

“我可以坐在旁边吗。”他礼貌地说。

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把他的身影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黑暗区域。我抬起头看他时强烈的光线霎时晃晕了我的眼睛,只见他的头部一片模糊的光晕,除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我没能看清楚他的脸。但出于中华五千年的文明礼节,我还是往旁边挪了挪,并且很友好地说:“可以,坐吧。”

他向我表示了感谢之后便很认真地欣赏起了栀子花。我也不再说话,继续陶醉在花朵所散发出来的馥郁香气之中。过了一会儿,那个少年再一次开口说话:“你能听得出花开的声音吗?”

我微怔了一下,在确定他是和我说话之后便飞速地在脑子里寻找着他问题的答案。

“花开的时候有声音吗?”我反问他。

“有,而且我可以听得到。”他坚定地说道,目光并没有从花瓣上移开。

“那是什么样的声音?”我诧异地追问着答案。

“给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他吊人胃口地说,“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以后再告诉你。”

我撇了撇嘴,依然把目光流连在饱满的花朵之间。

那次我们并没有说很多话,他只告诉我他叫杨木易,然后也问了我的名字,临分别的时候他转身对我说:“丁晓菡这个名字很好听。 ”

2

我对上晚自习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所以每次老师在上面讲课的时候我总会觉得百无聊赖。可漫长的时间总是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能够得以打发,每当这个时候小说里面的幻想世界便无可替代地成了我思绪驰骋的最佳依托。遨游在由文字堆砌起来的一个个精彩奇妙的故事里,让我无不心向往之。我认为文字是非常奇幻而且具有巨大魔力的东西,它能够巧妙地拼凑起来,无限量的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拳拳情深,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到故事中男女主角的爱恨恩仇,或感人肺腑,或凄切悲怆,或勾心斗角,或赤诚袒露,总之可以让你仿佛身临其境,就如同故事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煞是酣畅淋漓,在落泪感伤、捧腹大笑的同时尽情地释放内心的情愫。

同桌孟真用胳膊肘杵我的时候我正浸身在一个三角恋的情节中,我嘱咐她不要打扰我的雅兴,随即又埋头书中。还没看一句她再一次杵我,惹得我张口想要骂人,嘴刚张开她便捷足先登:外面有人找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见窗户外面有一个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这不是昨天和我一起看栀子花的那个叫杨木易的同学吗?他是找我的吗?我还在疑惑的时候他向我点了点头,我只好割舍精彩的故事情节偷偷地溜出了教室。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在这个教室吧。”我惊讶的望着他。

“只要有心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难,况且这个学校也不是很大。”他的语调温和舒缓。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问他。

“只是想和你一起去看栀子花。”他干脆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言谈淡雅的少年,我不禁怀疑我的听觉出了问题,但我还是很快有所反应:“现在吗?我正在上课呢。”

“对,就是现在,我很讨厌晚上学习,所以才悄悄溜了出来,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你也很讨厌晚上听老师没完没了的唠叨吧。”

他的话着实吓了我一跳,让我不禁一凛,他竟然这么了解我的脾性,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我只好不失风度地说:“那就走吧。”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栀子花绽放的山坡上。来的路上他问我:“你刚才在看什么书呢,那么入迷,差一点还和同桌发了火。”

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还好那团火气没有发出来,不然的话就要丢人现眼了,在异性面前我还是比较注重淑女的矜持的,这是我一贯的原则。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不紧不慢地表述着我刚才看的小说的大致梗概:两个男人同时喜欢上了一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女人,为了博得那个女人的青睐,两个男人不惜大打出手,以武力来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女人站在一边以一种傲慢的姿态冷眼旁观,既不上前劝阻也不有所动容,最后两个男人都精疲力尽、纷纷挂彩地躺倒在路的中央,以致来往的车辆都被迫绕道而行,那个女人这才不徐不疾地走上前来,指着不远处一幢高档的别墅说谁能把别墅买下来送给她她就跟谁走。

“后来怎么样了,那两个男人有钱吗?”杨木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下文的发展。

“我也不知道,还没来得及看你就出现了。”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也许这就是故事的结尾,我想那两个人应该没有购买的能力吧,就算有能力也许他们并不愿意买来送给她呢。”杨木易自顾自地说。

“故事如何发展的你怎么知道,说不定那两个男人都给她买了呢。”我接过话茬往下说。

“也许吧。”杨木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透着凉气的石墩上我们还是没有太多话题可以说。夜间的栀子花在微弱路灯的衬托下散发出更加朦胧的光泽,皑皑雪白的花朵上仿佛氤氲着一层粼粼的浅黄色光晕,在瞳孔里反射出亦真亦幻的神韵,能够瞬间让人目眩神迷,无疑平添了它的神秘与诡谲。

我很少认真地看清楚一个人的脸,因为我觉得清晰地记住一个人的模样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所以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既然身边的人在时光的流转中始终都会渐行渐远,还不如索性不把他们看清楚,那样离开的时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难舍难分,如果多年以后突然想起一个人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长什么样子,还要在记忆里努力的追溯,那将是一件非常痛苦难当的事情,所以懂得保护自己的我从来都没有试图让某一个人的脸庞明晰地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即便是在我欣赏栀子花的时候主动上前搭讪我,在我沉浸小说中的时候拽我出来再次看栀子花的杨木易,我都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清晰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因为我没有能力接纳转身离别时所带来的撕裂般阵痛。

3

杨木易说要请我喝咖啡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木在了那里。

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悠然地说道:“怎么了,你不想喝咖啡吗?”

我神色慌张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只是……”

“没什么只是了,走吧。”他直接打断我的话。

我就这样唯唯诺诺地跟着他走进了位于学校对面的一间咖啡厅。我们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坐在酥软的棉质椅垫上我心里此起彼伏,总觉得不踏实。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室内的布景:四个角略有弧度的玻璃桌几,轮圆斑斓的灯饰吊顶,还有几排秩序井然的小彩灯,以及回归自然的绿叶装饰斜挂在墙上作陪衬。

咖啡很快就冲好了,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小心地把杯子端放在我们面前,并且很有礼貌地说:“请慢用。 ”

杨木易拿起勺子在杯子里缓慢地搅动着,最上面一层深褐色的油脂顿时就凹陷了下去,形成一个深邃的漩涡,停止搅拌之后漩涡又慢慢地恢复,直至最后一圈涟漪消失,水面才归于平静。

我仓皇地学着他的样子做,动作极为笨拙,并且显现出极为明显的不协调。

“你不必学习我,我只是养成了喝之前搅一搅的习惯。”杨木易提醒我说。

“哦。”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窘迫的只想快点离开此地,真后悔当初要跟着他来。

接下来他给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由于当时非常的窘迫,注意力都集中在该怎么想出逃离这个地方的计策上了,我对他说的话几乎是充耳不闻,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他说他家很有钱,但父母总逼迫他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有很多的无奈,和我在一起虽然没有说过多少话,但是很开心。

4

有一天我妈来学校看我,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其中不乏大脑滋补品什么的,她一看到我就说:“你们现在正处于紧要关头,这一年是决定你们命运的关键时期,一定要努力学习,千万不可怠慢了,还有……”

“哎呀,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每次来看我都说这些话,我都能背下来了。”我颇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别嫌我烦,做父母的都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啊,让你好好学习还能害了你不成。”妈妈继续唠叨着。

“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你就安心地回家吧。”我不得不向妈妈的苦口婆心服软。

妈妈走后我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教室方向走去。到了教室刚把东西放好,还没来得及坐下孟真就从外面走进来递给我一张纸条,她说:“还是那晚那个人给你的。”说完便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又出去了。

我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想知道栀子花开是什么样的声音吗?明日中午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

我放下纸条,思索着要不要去。上次喝咖啡已经在他面前丢尽了颜面,如果去了怎么好意思面对他,又该对他说些什么,不去的话会不会很可惜,我真的很想知道关于花开的声音他会给出我怎样的答案,好几次都想问他,他又没有提出来,所以就没有好意思问,而现在他却主动要告诉我,这真是令人汗颜的抉择。

第二日我如约而至,好奇心第一次被挖掘了出来,并且势不可挡地战胜了颜面扫地的窘迫尴尬。杨木易早于我到了后山坡,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栀子花。白色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甚是迷人。

“嗨,这么早啊。”我向他打着招呼。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莫测地说:“来了,坐吧。 ”

我徐徐地走过去,坐下之后说:“你今天好怪啊,怎么变得这么漠然,刚才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栀子花一动不动,你在苦思冥想什么呢? ”

“你认为花开的时候有声音吗。”他突然问我。

“也许有吧,但我从没有听到过。”我向他绽露出一个笑脸。

“其实我也不知道花开的时候有没有声音,但我想如果你认为有声音它便有,这完全取决于你的意识。”他不动声色的解释道。

“可你不是说你能够听得到吗?”他说话的纹路脉络让我匪夷所思。

“在每个人心中花开的声音是不同的,而我要告诉你的是花开在我心里的声音。”他把目光转向我,据实以告。

“没关系,我洗耳恭听。”我笑着说。

然后他就说了下面一段独白。

其实我很早就在这看栀子花了,甚至比你还要早。那时候我没有坐在石墩上,是站在栀子花的另一面,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对面的石墩还是空的,我之所以没有坐上去是因为我相信某一天一定会有一个喜欢栀子花的女孩坐在上面,所以我宁愿一直站着。后来就真的有一个女孩坐在了上面,看到她时我惊喜万分,冥冥之中我感觉到她将会和我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始终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联系。从此以后那个女孩每天会坐在那个石墩上,我也每天都站在她对面看栀子花,准确地说从她来的那一天我的注意力就已经从栀子花上转移到她身上了。但她却好像从没有注意过我,眼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栀子花,也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也许是她太喜欢栀子花了,周围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如若无物。后来我终于知道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联系:我会和她因栀子花结缘,并在栀子花盛放的季节里共同聆听花开的声音。

然后我就勇敢地走向了她,向她说“嗨”打招呼。

杨木易说完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恍惚间看到他眼里闪烁着泪花。

“那个女孩是我吗?”我有些羞怯地问他。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么栀子花在你心中盛开是怎样的声音?”我继续追问他。

“栀子花盛开的时候说我喜欢你。”他字正腔圆地说。

这次轮到我不说话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嗵嗵跳个不停。

“丁晓菡,你能听到花开的声音吗?”他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叫我的名字。

他的话语让我变得局促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依旧以沉默代之。

接下来我们都不再说话了,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却有一个声音清澈而分明,怎么也挥之不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句话不停地在耳边盘旋,像是在进行一个肃穆而庄严的宣告。

5

我一直都在期待一份爱情,而如今当一份突如其来的爱情栩栩如生地摆放在面前时,我却又不知所措,慌乱的心就像有很多头带有漂亮斑点的小鹿在曲径通幽的林荫小道上没有方向地乱撞一通,甚是跌宕起伏。经过一个晚上的心理争斗,我还是决定牢牢地抓住这份感情,它已经来得太迟了,我是绝不允许它再轻易地从指缝中悄悄溜走,我要好好地珍惜它,对它呵护备至。

我和杨木易就这样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幸福地在一起了。每天我们还会去看栀子花,再次看到栀子花时我觉得花开的更加繁盛、鲜艳了,像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平添了几分醉人的神韵,让人有身临其中、目眩神迷的恍惚感,总觉得脚底软绵绵的,似乎感觉不到脚跟的存在。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了杨木易,他说:“我看你是被幸福感冲昏了头,掉进蜜罐子了吧。”然后又伸出手很温柔地抚了抚我的头发。血色的夕阳映在我们的背上,涂出一圈晃眼的光芒,我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在夕阳的光辉中定格成一个让所有人羡慕的画面。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在你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转眼间就到了寒假,这也预示着我们不得不经历一次暂时的分别。

放假的那一天杨木易对我说:“丁晓菡,我会想你的。”

我的内心突然油然生出一种特别难以割舍的情结,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紧紧的抱着他哽咽地说:“我舍不得和你分开,看不到你我会着急得发疯的。”

“不要哭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很快很快。”他怜爱的为我擦拭着眼泪。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并不新鲜的空气,利落地提起地上的行李,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我怕一回头就忍不住的想要掉眼泪,你知道我最怕这分别的场面,你知道离开后我又在心里流了好多眼泪,可是你不知道再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都灰飞烟灭了。

6

除夕那晚杨木易打来了电话。

他一开口就说:“今年的烟花好漂亮啊,你看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呢,缤纷多彩的多有浪漫气息。”然后才问我在做什么呢。

我抬起头隔着窗户向天空望去,绽放的烟花确实很漂亮,把整个黑暗而深邃的天空瞬间照亮,观看的人脸上都露出像烟花一样璀璨的笑容,可是有谁知道烟花纵情灿放的一霎那也是它化为灰烬的开始,人们只知道欣赏它火树银花的夺目,却体会不到化为灰烬的痛苦,也许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一种叫做“宿命”的结果吧。

我顿了顿才无限伤感地说:“杨木易,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他说:“我也好想你,不过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痛痛快快地诉说思念了。”

我说:“你知道吗,我还没有看清楚你的脸呢,我们见面了我要好好看看你。”

他很配合地说:“到时候一定会让你看个够,让你看得眼里都是我。”然后他就咯咯地笑了。

挂断电话之后我就趴在窗户上看起烟花来,烟花依然不遗余力地在天空中尽情燃烧着,炽热而深情,在天空中形成一道弥久不息的记忆光环。

7

寒假过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杨木易了。听老师说在开学的前一天杨木易的妈妈就帮他办了退学手续,好像是说去了国外读书,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一个响雷轰然一声石破天惊地炸在了我的脑子里,我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魂魄早已飞出了身体,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孤零零地蹉跎在寒冷空旷的街衢,没有人问津,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隐形人。

正像杨木易以前说的一样,很多事都由不得他自己,他完全生活在家长的安排之中,什么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就像他不能选择自己的感情一样,这和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望着辽阔阴霾的天空脸上只剩下无奈的苦笑。

这只能当做是上天和自己开了一次玩笑,怪不得杨木易。他是深爱着自己的,而且很深很深,只是他没有选择的自由,也许他比自己还要痛苦,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除了我。

在街上游荡了一天之后我又神情恍惚的来到了学校的后山坡。坐在冰冷锥骨的石墩上,我觉得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血液一样,面容惨白,有气无力的苟延残喘着,行将就木的强烈感觉不断盘踞在已经失去意志的大脑,也许活不过明天了,我在神魂颠倒中产生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目光游离的看着栀子,曾经饱满的纯白花瓣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枯萎蔫软的茎秆,就像我此时的心情,毫无生机可言,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濒临灭绝的危险。我多想再闻一闻栀子花的扑鼻沁香,只可惜它只剩下极致盛开后的暗淡湮灭。

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似乎影影绰绰地再一次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只听见它争先恐后的“吱吱”着:“我喜欢你。 ”

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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