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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专业教育框架分析略述——问题单及其结构试清理

2011-08-15

现代出版 2011年2期
关键词:胡乔木阶段转型

◎ 李 频

出版专业教育框架分析略述
——问题单及其结构试清理

◎ 李 频

服务对象、培养目标、知识体系(学科)、能力结构及其关系是当下出版专业教育转型面临的较为关键的基本性问题,我们固然需要在操作层面上大胆实践尝试,但更需要在理论层面上小心求证,仔细厘清。出版专业教育转型问题单的清理及以此为关键词和求索路径或许可以接近本质,更有利于出版专业教育的发展和人才的培养。

出版专业教育;转型期;问题单;试清理

中国出版专业教育的发展深深受到中国社会和出版业转型的影响,笔者以“为什么要提出问题,如何提出问题,问题单及其结构”的方式对出版专业教育的框架作了简单的梳理。本文的结构基于对当下出版教育现状的一个基本认知:中国出版专业教育在历经起步、发展等历史阶段后,正处于转型期,面临难得的机遇和严肃的挑战。

认为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同仁甚多,但细述其内涵,清理形成其机遇与挑战的深层结构的研究者似乎不多见。因而笔者认为,中国出版专业教育以目前的规模和水平,如果要有所突破和发展,首先要以一种学理的方式将其作为一个研究对象进行分析,而不是以工作研究方式一般地讨论。本文试图对以机遇和挑战为习语式代称的中国出版专业教育问题单及其内在结构作一清理。

一、出版专业教育的问题单

这里所说的出版专业教育是对以高校编辑出版学本科专业为核心的学历教育的统称。对其所作的考察或者说深层结构分析以以下的理论陈述为逻辑起点:中国社会转型深刻地影响了中国出版转型,中国出版转型又严正地要求出版教育转型。这一逻辑起点既提示了三个层次,第一是中国社会转型,其次是中国出版转型,再者即中国出版教育转型;这又表明了所探讨问题的复杂性。因为中国当今的社会转型是人类历史上少见的几种转型同步发生的巨大的社会变革。简单地说,中国要花二三十年的时间走完西方以几百年时间走完的社会进程,这是社会学界基本认同的。所以基于社会转型——出版转型——出版专业教育转型而产生的问题不是单维度、单层面的个别问题,而是一个多维度、多层面的系列问题单。问题中套了问题,需要高度认同其内在的复杂性。对此笔者个人无力解析其复杂性,希望借此提出问题与同仁一并探讨。

中国改革以“摸着石头过河”的形态渐进式推进,中国新时期近30年的出版专业教育也可作如是观。历史难以指示未来的路径,理性地清理历史问题有助于对未来路径的辨析与选择。未来是不确定的,转型社会的最大特点就是不确定性。既然未来是不确定的,充满了很多变数,那么我们能够把握的就是历史。更直观地触摸历史,也许可以帮助我们辨析未来。

二、出版专业教育不同发展阶段的问题单清理

依据某些标志性事件及其相应时段的横截面剖析所显示的层次关系特征,近30年的出版专业教育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创始阶段(1984~1997)、发展阶段(1998~2001)和转型阶段(2002年至今)。在这三个发展阶段中,存在几个具有重要意义的关键节点。从关键节点切入,把握其中关键要素的内外关系,有助于我们开列出一个出版教育的历史问题单。下面讨论系列问题单及其结构。

1. 出版专业教育创始阶段的问题

关于创始阶段的时间之始,同行之间有不同意见。新华书店总店在20世纪80年代初强烈希望高校创办与图书发行相关的专业,当时曾找到南开大学、筹建中的北京印刷学院协商,因为种种原因后来只得舍近求远找到武汉大学。武汉大学因此于1983年创办了图书出版发行专业。这诚然是中国出版专业教育的里程碑之一,但笔者个人更倾向于将1984年胡乔木致信教育部,建议创办编辑学专业为起始时间。总店希望创办相关专业反映了行业需求,胡乔木名为建议实为指令创办专业,反映了党和政府的意志。在笔者看来,创始阶段的出版教育环境有三个鲜明特征值得讨论:一是国家长期实行计划经济体制;二是中国出版业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超常规发展,急需出版专业人才;三是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高等教育是精英教育。

针对创始阶段值得讨论的问题有三个:

其一,为什么胡愈之在1979年12月的长沙会议上主张创办出版专业,而胡乔木极力推动的是编辑学专业建设?根据有关历史文献,大家能够对这段历史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在此我们需要关注的是两个署长的身份,胡愈之是共和国出版总署的首任署长,胡乔木是共和国新闻总署的首任署长。改革开放以后,他们共同主张在高校创办编辑或出版类专业,尽管对专业名称的建议有所不同,笔者个人认为对待专业名称的不同观点与他们自己的职业生涯和视野有着非常强的关联。①

其二,为什么胡乔木在1984年后极力推动创办编辑学专业?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主要着眼于先后两个时间点并由此理解、思考专业创办背后的政府意志。笔者认为胡乔木的提议很大可能与198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出版工作的决定》有关系。因为1983年6月中共中央、国务院作出《关于加强出版工作的决定》是“建国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由党中央和国务院联合作出的出版决定,有着很强的思想性、理论性和政策性,是新时期指导出版工作的纲领性文件,具有长远的指导作用”②。它明确要求加强出版科学研究和相关的专业教育,“要加速建设北京印刷学院,在以后条件具备时,可改为出版学院”。而这一直没有实现。另外一个是建立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现在已经落实了。胡乔木是党中央《关于加强出版工作的决定》的重要决策者,他致信教育部是落实党中央和国务院的“决定”。这是我们思考编辑出版学专业发展历史过程必须了解的政治背景。对中国编辑出版现象的分析,我觉得必须从政治、经济与文化的三维视角进行解读。如果我们简单地只以政治、经济或者文化的一维视角去分析,很多现象是无法解读的,即使能解释也是乏力的。中国政治体制、经济体制以及由此决定的诸多文化现象要求我们应以这样的三维视角去分析和阐释。

其三,为什么北大中文系对编辑学专业“试而不办”?根据胡乔木当时信件内容的指示,教育部在北京大学、南开大学等少数几所重点高校试点办了编辑学专业,南开大学因为赵航先生而鼎力坚持下来。北京大学中文系则办了几年就停了,可谓“试而不办”。曾担任北大中文系主任的费振刚先生撰文说,“在我就任以后,同系内外有关方面和教师交换意见,形成共识:与其花大力气新建一两个实用型专业,不如退而举全系之力办好已有的三个专业,排除干扰,齐心协力守住根本,发展学术,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在汇报会上我正式向学校提出停办编辑专业的申请。”③北大当年面临的主要困难是专业教师队伍缺乏,难以满足学生对专业课的需求。师资短问题缺过去有,难说现在没有;北大一个学校有,其他学校更不可能没有。对于北大停办编辑学专业,我个人更倾向于从传统学科与新兴学科的关系,去正视北大中文系这样的王牌学科对编辑学这样的“丑小鸭”专业的认知。专业建设的基础是学科建设,学科建设的重要方面是理论建设。编辑出版学专业如果不能加快加大学科建设的力度,在学科理论上有较大突破,依然难以消弭传统强势学科对编辑学或出版学等新兴学科“有术无学”的偏见,这应该说是编辑出版学专业教育不能回避的“与生俱来”的难题。

2. 出版专业教育发展阶段的问题

笔者认定发展阶段的起点为1998年,其标志性事件是当年国家教育部将编辑学专业和图书出版发行学专业合并为编辑出版学专业。发展阶段的出版教育环境特征是:第一,国家开始推行市场经济体制;第二,出版业长足发展,从一定意义上讲,20世纪90年代,中国的书刊出版从繁盛走向顶峰。针对发展阶段该讨论的问题究竟有哪些,我想其中的一个问题是没法回避的,那就是──1998年图书出版发行学和编辑学合并而称编辑出版学的过程如何?影响如何?规范意义何在?笔者觉得同行们没有充分重视这一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可以细分。问题分解一:胡乔木逝世于1992年,编辑出版学的命名能否理解为对胡乔木权力意志的消解?问题分解二:图书出版发行学专业到底是怎么设立的?武汉大学的图书发行学专业是文学门类下的图书馆学下设的专业,在现在看来专业的学科门类归属为什么这样非理性化和非逻辑化,专业名称还如此拗口?但恰恰是这样归属不科学、名称拗口的专业在20世纪80年代显示了它旺盛的生命力,它是否在学科与专业空白的背景下迎合和满足了发行行业的需求?若是这样,这一被消解的专业给后来者提供了哪些经验和教训?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关注和探讨的问题。

3.出版专业教育转型阶段的问题

转型阶段始于何时?2009年国家将出版学列入硕士专业学位目录当然是标志性事件,如果同行以此为契机,将出版学理论研究和专业教育推向纵深,无疑是开创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但如果以此起讫,将1998~2009年一并划分为发展阶段,2010年后才是转型阶段,也未尝不可。但这种划分会伴随两个质疑:其一,对“转型”的理解,转型是对已经发生的历史事实的描述还是对未来愿景的期盼?其二,如何认识2001年中国高校办学体制转轨对编辑出版学专业教育的影响。基于2001年的高校办学体制改革和中国加入WTO,笔者个人倾向于将1998~2001年划分为发展期,2002年以后划分为转型期。尽管发展期因为时间太短,发展特征并不鲜明,但正如转型期未必全面转型一样,出版教育该不该转、如何转,没有自省更没有共识。

转型阶段的出版教育环境特征主要有以下几点:市场经济体制基本确立;中国高等教育体制改革;中国高等教育从精英教育向大众化、普及化教育发展;传统出版危机凸显,数字出版勃然兴起,新媒体影响不断扩大和深化。

针对转型阶段的问题,主要有以下几个:

其一,本文开头陈述了分析所依赖的逻辑,即社会转型决定出版转型,进而出版转型决定出版教育转型。就此提出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对基于社会转型的出版转型有一个相对明确的认知?出版理论界诚然有不少有识之士对此予以了关注,但我们拥有了相对明确、初步认同的认知了吗?再进一步,我们是否有了较为明确的基于社会转型而导致出版转型、出版专业教育转型的认知?假如我们没有明确的认知,出版教育转型的起点、目标和过程该如何设定?如果我们对这三者之间的关系还不明确,那我们就应该去努力探求其内在关联,绝不能断然“摸着石头过河”。中国改革已经涉入深水区,笔者不知中国出版教育转型是否也进入深水区。但出版专业教育转型与出版转型在一定程度上在某些区域不对接,应该是肯定的。那些不对接的地方或许正是解析问题的切入口。

其二,1999年起高校扩招,2001年全国高校办学体制改革。2002年起,编辑出版学专业由国家控制专业变为自由申报专业,这一专业向全国高校开放的意义该如何认识?“先进”高校与“后进”高校,拥有某些优势的高校和没有优势的高校都清醒解读了这突然开放的“市场准入”的意义了吗?相对于好几个名牌高校创办这一专业又“激流勇退”而留给学界业界的理性与叹惋,一拥而上的高校同样需要建立理性选择的路径。

其三,出版专业教育转型依赖于社会转型中的出版转型,在认同这一点的前提下,出版教育转型中到底哪些是要转必转的,哪些是不转不变的?因为出版转型与出版教育转型是有所联系的两个事物,各自遵循文化产业逻辑和教育逻辑,这是两个不同的逻辑或者规律。教育的本质是培养人,我们基于对未来出版业的想象,构建出未来出版人的形象,为其设计理想的知识结构和能力结构,并通过教学活动使其具备相应的知识、能力和品行。

于此提出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想象未来10~20年的出版业?该以哪些参数和指标来构建未来10~20年应有的出版人形象?这里特别强调10~20年,是因为笔者个人认为,教育的效应是一种延时效应。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其在毕业后的10~20年才能逐渐达到人生的高峰阶段,因此,完美而理想的出版专业教育应该以累积或者突现的方式对出版人的人生高峰期产生影响。于此,笔者特别赞同汪丁丁在《制度分析基础》一书中提及的一个观点:人生过程和知识过程是一体两面。由此得出的问题是,基于出版学目前的学科水平,编辑出版教育群体是否具备了设计未来10~20年出版人知识结构和能力结构的认知水平?如果我们没有这样的认知水平,那么应该如何培养作为受教育者的学生的核心竞争力?

三、结语

笔者认为服务对象、培养目标、知识体系(学科)、能力结构及其关系是当下出版专业教育转型面临的较为关键的基本性问题,我们固然需要在操作层面上大胆实践尝试,但更需要在理论层面上小心求证,仔细厘清。出版专业教育转型问题单的清理及以此为关键词和求索路径或许可以接近本质,更有利于出版专业教育的发展和人才的培养。

注释:

①李频.论出版学的核心与边界[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4.

张积玉、杜敏.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五十年论文选(下)[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05.

②袁亮.出版和出版学丛谈[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4:179.

③费振刚.“以不变应万变”—— 一次汇报会的回忆和现在的思考[N].中华读书报,2010.10.22.

(作者系北京印刷学院新闻出版学院教授、北京出版产业与文化研究基地首席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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