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群冠的诗
2011-08-15吴群冠
一 天
夜色降临时,我没有开灯
周围漆黑一片,白纸
只剩下白纸不是黑的
只不过此刻它正蜷在书桌一角等待着
我拿笔用黑字去填充它空白的一天
对着白纸,我努力地回忆过去一天做过的事
将他们一一转化成黑字,连成句子,再用自己的方式
按部就班,一个个放入白纸中
在读他们的时候
我又将过去一天发生的事重新理了一遍
去校对有无写错的字,做错的事
有无遗留的标点,遗忘的人
当所有的词句都能准确无误记录
过去一天所发生的事,白纸也即将被填满
当然,在边角处还留有一些空白
那些空白是故意留下用于记录梦境
属 于
一群不知名的鸟从我身旁飞过,我想
它们本应该是属于天空的
只是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祖籍
以及将要去的地方
在它们靠近我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并保持安静,耐心地听着它们的叫声
想从它们的叫声中分出南腔与北调
以及其中是否夹杂些吴地侬语
当然,我知道,对于他们
一群不知名的鸟类
无所谓名字,南北,籍贯
只需要一些留有稻谷的稻草堆
便可以使它们张开翅膀,离开故里
努力啄起生活
那群不知名的鸟类是不是我的同类
和我一样迫于生计,从乡下来到城市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尽管它们早已飞出我的视野之外
自由的形状
一尾鱼在鱼缸里游动着
双眼看着缸外
它的自由
来源于水,又被水限制着
鱼缸里的水
被不同的鱼缸塑造成不同的形状
有方有圆,有棱有角
无形状的水用规则限制着鱼的自由
鱼继续在鱼缸里游动着
双眼看着缸外
想象着没有形状的自由
它跳出鱼缸,却无法脱离水
它只能从一种形状的自由
跳入另一种形状的自由
学不会的生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
身边的人换了一群又一帮
很多人学会了闭着眼睛说话
更多的人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惟独我,什么也没学会
什么也学不会
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也懂
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借机告诉别人
其实我也是个明白人
在他们向我说谎时
方 向
梦总是在我的夜里自言自语
偶尔分贝大些
也会打碎一池平静的水乡
将在仲夏夜水底乘凉的鱼群惊醒
一群缺少方向感的浪里白条
会尽量误入藕花深处那属于自己的河床
紧接着如莲藕般的思念会从泥土的心中向外蔓延
直到它能确定远方一切安好
莲藕总是喜欢将自己打结
记录着沿途的见闻
并用自己才能看得懂的暗号记录着方向
这样,哪怕有一天莲藕断了
还有些杂乱无章的藕丝将彼此连着
缺少方向感的藕丝
串着游子心一路蔓延
在我梦里的故乡
凝 视
一把白色没有印花的伞
悄悄地撑起在我们的头顶
一朵马蹄莲悄然开放
在我们双脚踩过的土地
从你的眼中我读到了很多含义
却不知道哪一层属于我
滴落的雨给了伞很多暗示
只是此刻我正凝视着
一张幸福的脸
一把白色没有印花的伞
用纯净的如当年的眼光
凝视着开放在记忆深处的马蹄莲
我记得那伞凝视的目光中的些许细节
只是没在意从天而降的雨给的那些暗示
因而任由时光如雨
滴打在凝视的伞上
再由此蔓延
直到我的双目无法用另一种目光继续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