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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鸡与人

2011-08-01羽毛

课外阅读 2011年11期
关键词:啄食鸡场乡下人

舅舅带我们去看他的养鸡场。

听说过一些传闻,说是肯德基的鸡翅卖得相当好,所以供货的鸡场想出了方法,让每只鸡都能长出六个鸡翅。这个消息相当惊悚,后来被证实是无稽之谈,但我吃鸡翅时还是不免担心:在高科技、添加剂五花八门的今天,商人为了高效益,鸡要多长出两对胳膊,也不是难事吧?

去鸡场前,舅舅就说了,他养的是蛋鸡。

蛋鸡原来如此丑陋,这是我的第一观感。

她们似乎是白色的,羽毛不洁,又瘦又小。上下两排,挤在几列长长的铁笼子里。鸡均占地面积就是一只鸡的体积。这是请人搭建的鸡场,当地的鸡场部是这样,几千来只鸡,拥挤在一个屋檐下,待在固定的铁架子里,制造出可怕的令人窒息的生活臭昧。

工人戴着口罩正在喂食。她们一边啄食,一边叽叽咕咕地抗议,是嫌昧道不好且干篇一律?相邻的两只鸡不时发生着争斗。虽是女性,鸡们也被这恶劣环境弄得脾气暴躁,彼此把脖子啄得光秃秃的,不剩一根羽毛。

舅舅说,前一批蛋鸡十分漂亮,也肥壮,但是生的蛋反而不如这个批次的鸡好。看看,铁架子上果然陈列着不少鸡蛋,个个大而有光泽。人就是有办法,把蛋鸡的功能最大化,而蛋鸡本身尽可能被忽略掉。

只是,这些蛋,有啥营养?

蛋鸡们从一出生就待在笼子里,每天吃着不变的饮食,干着同样的活儿。她们不能散步,不知道草地和小虫子的滋味,没有机会认识一只公鸡谈场恋爱,也看不到蓝天和星星。她们不会迁移,除非中途病故,或者已经生不出蛋被人拎走,杀掉贱卖。从生到死,她们认识的鸡们也不过左右相邻两只,听到的只有噪音,闻到的只有臭昧。

她们生出来的蛋,只有被囚禁和被虐待的味道。或者,还掺点郁闷和愤怒。但最大的可能是,淡而无昧,麻木不仁。

几天后,去村里玩儿。天气晴好,于是拖把椅子出来晒太阳。正对着的是已经冒出茸茸绿草的田野。有几只鸡,正在田间啄食。为首一只大公鸡,羽毛丰满,身材挺拔,不时昂首啼叫几声。身后几只母鸡,体态轻盈,鸡冠红润,不时扑腾几下飞了起来,互相追逐游戏。树底下,小河边,他们悠闲自在,每一只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由衷感叹:这些鸡,真是漂亮!

旁边的乡下大伯听见我这话,笑着问,鸡就是鸡,还有啥区别?

那是他没看到过蛋鸡。

其实,有的城里人,生活就和蛋鸡一样丑陋。挤在高楼大厦的小格子里,干着一成不变的活儿,拿着一点可怜的薪水,吃着养殖场大批量生产出来的蛋和肉,身体和心灵都被慢慢蚕食得麻木不仁了。

失去了自由,他们当然痛苦,但坚持留在城里。

“大城市占据着优良的资源,一定要在这里扎根!……我们过得差点无所谓,要让孩子有个高起点。……农村除了空气好,交通、医疗、经济、福利样样都落后……”

乡下人进了城都会感叹,城里的菜没有菜昧,肉没有肉昧,只有残留的农药和饲料的味道。但是,他们仍然年复一年地去城里打工,修高楼,送外卖,在流水线上一站一天,去不同的家庭做小时工……因为收入比种地要高得多。

自由和真实可见的金钱PK,自然落败。大部分人都愿意放弃自由和舒适,在大城市蹲着、站着、挤着、推着生活。

什么时候,城市和乡村没有差距,都适合人类居住呢?

什么时候,城里人和乡下人没有区别,都能闲云野鹤地自在生活呢?

既然不愿也不能做一只乡村鸡,只能暂时过着蛋鸡的日子,也要常常提醒自己:乡下那些自由自在的鸡们,活的才是真漂亮。

(秀玉摘自《做人与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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