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动态能力维度划分及测量研究综述与展望
2011-07-24冯军政
冯军政,魏 江
(浙江大学 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310058)
一、引 言
1994年,Teece和Pisano在《产业与公司变革》上发表了《企业动态能力:导言》[1]一文,为现代企业的价值创造与获取研究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1997年,Teece等在《战略管理杂志》上发表了《动态能力与战略管理》[2]一文,对动态能力理论进行了更为系统的阐述。该文被认为对动态能力研究具有里程碑意义,对后续动态能力研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3]。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动态能力研究已经成为战略管理研究领域的热点问题之一,最近十年动态能力研究文献呈现稳步增加的趋势。笔者通过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发现,尽管2003年以前很少有中国学者从事动态能力研究,但是2003年以后国内动态能力研究,特别是实证研究迅速升温。
有不少学者[1,2,4]认为,动态能力是环境快速变化条件下企业可持续竞争优势的来源,管理学界和企业界都对动态能力问题给予了极大的关注,相关研究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现有相关研究仍存在两个硬伤:一是没能就动态能力的概念界定和理论内核达成一致[5],研究者们过分关注动态能力形成机制分析,而对概念框架构建重视不够(曹红军、赵剑波和王以华,2009),导致学术界在动态能力研究情境、分析单元和研究对象等问题上出现了不同的理解;二是当前大部分研究缺乏对已有研究成果的传承和对最新研究建议的整合[3],在动态能力维度划分和测量方法方面存在严重的分歧,导致相关的实证研究彼此割裂、缺少关联性,结论不一甚至相互矛盾。
以上动态能力理论和操作化研究方面所存在的缺陷,在严重阻碍动态能力理论研究深入开展的同时,也极大地影响了相关研究对企业管理实践的指导作用。本文旨在对已有的动态能力概念研究进行综述,在回顾已有动态能力维度划分和测量方法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动态能力的构成维度并试图统一动态能力测量方法,以期为后续实证研究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础。
二、动态能力概念界定
不少战略管理学者(如Teece和Pisano,1994;Teece、Pisano和Shuen,1997)认为,企业必须大力培育自己的动态能力,对现有的资源、技能和能力进行构建、调整、整合和重构以应对全球化、技术进步和创新速度加快对企业发展所带来的挑战。尽管动态能力研究已有近二十年的历史,但是已有研究并没有能够在动态能力概念界定这个基本问题上达成一致。目前所界定的动态能力概念大致可以分为把企业的动态能力定义为企业完成抽象的组织和管理过程的能力以及具体的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能力两种。例如,一些学者在沿用最初的动态能力概念的基础上把动态能力定义为比较抽象的企业构建、调整、整合、重构内外部资源或能力的能力,企业感知和识别机会和威胁的能力,企业剥离和释放资源的能力或者进行学习的能力;另一些学者从组织和实证的角度把动态能力视为一系列实施具体战略和组织过程或活动的能力,如产品开发、结盟、战略决策能力,营销和研发能力,创意、破坏市场、开发新产品和新流程的能力,或者开发新产品或服务、实施新的业务流程、创建新的顾客关系、改变经商方式的能力(参见表1)。
表1 动态能力概念界定
针对动态能力概念界定研究的现状,Wang和Ahmed(2007)[5]明确指出,尽管不同的企业在动态能力上具有一定的共性[4],但是,这些共性并未得到系统的识别。如果把企业的动态能力泛泛定义为资源、流程和能力,那么对“动态能力”的解释就会出现极大的混乱(Thomas和Pollock,1999)。因此,笔者认为,我们应该坚持动态能力概念的传统界定方法,即从抽象的企业组织和管理过程来界定动态能力,这样就能体现不同企业的动态能力共性;如果基于具体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视角来界定动态能力,就容易导致概念混乱。组织能力阶层理论和组织惯例理论能为我们解决动态能力概念界定混乱的问题提供非常有效的分析视角(前者能够清晰地阐述动态能力的本质特征——对企业常规能力进行变革的能力,而后者则能根本解决目前有关动态能力理论的最大争议——无限回归问题),有助于我们界定清晰、明确的动态能力概念,并且使所界定的概念更具可操作性。
Collis(1994)[12]针对在预测和解释企业可持续竞争优势方面可能导致无限回归的问题提出了能力阶层分析视角,并且把组织能力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企业开展基本职能活动的能力,如生产规划、营销能力等;第二类是企业动态提升完成各种职能活动的能力,如产品或流程创新能力、柔性制造能力、顺应市场趋势的能力(Amit和Schoemaker,1993);第三类是促进企业识别其他资源固有价值或者促进企业先于竞争对手制定并实施新战略的更为抽象的战略洞察能力,如Barney(1992)提出的促进企业战略构思、战略选择和战略实施的能力,以及Henderson和Cockburn(1994)提出的配置企业资源和开发新资源的组织能力。
Winter(2003)[13]以及 Cepeda和 Vera(2007)[14]根据组织能力阶层理论提出了常规能力或“零阶能力”与动态能力的概念,他们把常规能力或“零阶能力”定义为企业短期生存的能力,而把动态能力定义为扩展、改变或创造常规能力的高阶能力,并且认为高阶能力决定企业提升常规能力的速度。Wang和Ahmed(2007)[5]也认为,资源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根本,也是企业能力的基础,属于零阶能力;企业配置资源以实现目标并提升绩效的能力,属于一阶能力;对企业构建竞争优势具有战略意义的核心能力属于二阶能力;而三阶动态能力则是指企业为了适应环境变化而不断追求资源、能力和核心能力更新、重构和再造的能力。
根据能力阶层理论,动态能力作为一种高阶能力,必然存在“无限回归”(ad infinitum)的问题[12]。这也是目前动态能力理论遭到众多学者诟病的关键所在。为了澄清这个问题,Zollo和 Winter(2002)[15]以及 Winter(2003)[13]从组织惯例和组织能力的视角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并且指出尽管在逻辑上存在更高阶的能力,但是,这些能力必须具有组织能力的基本特征,而组织能力是高水平的组织惯例(或者惯例集合),因此动态能力也必须具有组织惯例的基本特征,即动态能力必须是通过学习获得的,从事高度程式化(highly patterned)、可重复或准可重复(quasi-repetitious)活动的能力,并且部分建立在隐性知识的基础之上。因此,“才华横溢的即兴发挥”(brilliant improvisation)、“特别的问题解决方案”(ad hoc problem solving)[13]和“运气”[16]等尽管也能引发组织变革并有利于组织构建竞争优势,但它们不是组织惯例,因而也不是动态能力。
根据组织能力阶层理论和组织惯例理论,笔者认为判断和识别动态能力有两个基本标准:(1)企业的常规能力,如运营能力、生产能力,不是动态能力,动态能力应该是能够改变企业常规能力的高阶能力,并且决定企业常规能力变化的方向和速度;(2)动态能力不应该是可无限回归的,它必须具有组织惯例和组织能力的基本特征,并且是从事高度程式化和可重复活动的能力,如企业家精神、即兴发挥和运气等既不能程式化又不可重复,因此不是动态能力。
三、动态能力的维度划分
除了动态能力概念界定不清的问题外,实证研究缺乏[17]或不同研究之间缺乏关联性[3,5]是制约动态能力理论研究难以深入的另一个关键问题。而这个关键问题又是由概念界定混乱所造成的:概念界定不清、理论内核不明确导致维度划分不一甚至混乱[4]。目前聚焦于企业或产业具体流程的案例研究[5],往往也不能清晰、一致地解决动态能力概念界定和构成维度划分的问题。因此,为了推动动态能力理论研究的深入开展,并增强相关实证研究的理论贡献,有必要引入全新的构念或重新界定已有的构念(Colquitt和Zapata,2007)。
通过对已有文献特别是战略管理顶级期刊(如《战略管理杂志》)所载文献的梳理,笔者发现,尽管目前动态能力实证研究还比较缺乏,但动态能力研究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知识体系,并且业已存在一些关键的基本构念可用来建构动态能力理论。这里笔者根据构念的四个特殊性①以及前文提出的判断和识别动态能力的两个基本标准,基于上文提及的两类动态能力概念来厘清动态能力构成维度研究的源头和演进脉络,进而构建科学、合理的动态能力维度构成体系,以期为开展相关实证研究奠定坚实的基础。
动态能力这一概念最早出现在Teece和Pisano于1990年完成的一篇工作论文中。他们俩在自己正式发表的《企业的动态能力:导言》[1]一文中,把动态能力划分为适应能力、整合能力和重构能力三个维度。1997年,他俩在对于动态能力研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论文《动态能力与战略管理》[2]中又进一步明确提出了动态能力由整合能力、构建能力和重构能力三个维度构成的观点。2000年,Eisenhardt和Martin(2000)的《动态能力:是什么?》[4]一文同样对动态能力理论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们在秉承已有动态能力研究观点的同时,又提出了从具体的战略和组织过程研究动态能力的新视角,并且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响应。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和完善,目前国外动态能力维度划分研究主要呈现两种倾向:一是从动态能力的行为维度扩展到组织认知维度(参见图1的上半部分),不断丰富和完善动态能力的构念体系;二是把动态能力视为企业完成具体的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能力(参见图1的下半部分),从前因和后果两个方面深化动态能力的理论研究。
图1 动态能力维度划分的两种倾向②
1.倾向1:从行为维度扩展到组织认知维度。Teece(2000)认为,在市场动荡不定的条件下,企业为获取和维持竞争优势所面临的战略挑战部分源自于认知。但是,如果企业想要未雨绸缪,那么必须瞄准机会做出快速反应,这样才可能取得成功。因此,感知机会和捕捉机会的能力也是动态能力。在研究企业(可持续)绩效的性质和微观基础时,Teece(2007)[6]又对动态能力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诠释和阐述,并且把动态能力划分为感知机会和威胁的能力,捕捉机会的能力以及增强、整合、保护和必要时重构企业显性或隐性资产以维持竞争力的能力。O’Reilly III和Tushman(2008)[7]在讨论如何破解创新者困境时把组织双元性也视为动态能力,并且在继承和发展Teece(2007)[6]的动态能力三分法的基础上指出,企业为了构建和培育机会感知能力,必须跨越技术和市场边界进行扫描、搜寻和探索;机会捕捉能力是指战略洞察能力、制定和执行正确战略的能力;而整合和重构能力是指企业针对新的增长机会重新配置资源的能力。O’Reilly III和Tushman(2008)[7]的观点也得到了其他学者的认同,如Liao等(2009)在考察企业资源存量、动态能力与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时就把动态能力分为机会识别型整合能力和机会利用型整合能力。
2.倾向2:把动态能力视为企业完成具体的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能力。为了理清动态能力的基本概念,Eisenhardt和Martin(2000)[4]从组织和实证的角度对动态能力进行了深入的辨析,并且认为动态能力嵌入在组织适应、学习和重组的过程中,由企业完成具体的战略与组织过程的能力构成,如产品开发、结盟和战略决策能力。Eisenhardt和Martin的这项研究导致以往对动态能力的抽象认识重新回归到具体的企业行为层次,从而有助于明晰动态能力概念,因而得到了学者们的广泛认同。在Eisenhardt和Martin研究的基础上,其他学者基于具体战略与组织过程视角认为,动态能力包括研发能力(Hung、Chung和Lien,2007;Danneels,2008[8])、营销能力或新市场开发能力[8]、新技术开发和应用能力(Macher和 Mowery,2009)。另外,Døving和Gooderham(2008)[17]还把异质性人力资本、内部开发惯例以及与外部服务提供者缔结联盟的能力视为动态能力的构成要素;McKelvie和Davidsson(2009)把创意、破坏市场、开发新产品和新流程的能力也视为动态能力的构成要素;而Drnevich和Kriauciunas(2011)[11]则从开发新产品或服务、实施新的业务流程、创建新的顾客关系和改变经商方式四个方面来测量动态能力。
笔者认为,把动态能力视为企业完成具体的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能力有同义反复之嫌,模糊了不同企业动态能力的共性特征,并且使不同学者的研究缺乏可比性,因而严重妨碍了动态能力构成维度研究的深入开展③;同时,这种概念界定视角也缺乏牢固的理论基础,因此,本文更加倾向于采用前一种动态能力维度划分方法,这样,有利于在秉承已有研究成果的同时不断深化动态能力构成维度研究,逐渐从企业动态能力的行为维度研究深入到被忽视的动态能力微观认知机制研究④。基于此,笔者采纳Barreto(2010)的建议,并且认为动态能力构成维度不仅包括现有研究已经提出的资源整合和重构能力等行为维度,还应该包括机会和威胁感知能力等认知维度(参见图2)。
四、动态能力测量
由于动态能力概念界定混乱,构成维度划分不统一,因此,学者们在动态能力测量问题上也存在较大的分歧。总体来看,目前动态能力测量主要分单维度测量和多维度测量两种。
1.单维度测量。这种测量方法采用最初界定的动态能力概念,把动态能力作为一个单维构念来测量。例如,Wu(2006)在研究资源、动态能力与绩效之间关系时把动态能力视为一个单维构念,并采用有关资源整合能力、学习能力和快速变化环境响应能力三个题项来测量。Wu(2007)在研究新建企业资源、动态能力和绩效之间关系时同样把动态能力作为一个单维构念,并用关于企业资源整合能力、资源重构能力、学习能力和快速适应环境变化的能力的四个题项来测量。Zhou和Li(2010)[18]在研究战略导向如何影响动态能力时,虽然把动态能力作为一个多维构念,但主要聚焦于适应能力这个维度,并用针对中国情境开发的四个题项(分别涉及适应市场变化的能力、面对产业变革调整现有能力以维持竞争优势的能力、应对中国加入WTO所带来的挑战的能力、应对电子商务所带来的威胁的能力)来测量适应能力。
2.多维度测量。动态能力多维构念测量具体可以分为二维度测量以及三维度(包括三维度)以上测量两种。采用二维度测量法的学者大多从企业具体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视角来进行测量,如Hung等(2007)把动态能力分为研发创新能力和组织战略能力两个维度。Danneels(2008)[8]把二阶营销能力和二阶研发能力作为动态能力。前者是指企业识别和进入新市场的能力,用八个题项来测量,而后者是指企业识别和获取新技术的能力,用六个题项⑤来测量。另外,Liao等(2009)用整合能力来表征企业的动态能力,并把动态能力划分为机会识别型整合能力和机会利用型整合能力两个维度,并提出了许多题项⑥对其进行测量。
图2 动态能力构成维度
在采用三维度或三维度以上测量方法的学者中,Wu(2010)[10]在考量企业资源观和动态能力观对企业竞争优势影响效应的差异时,在秉承 Teece等(1997)[2]以及Eisenhardt和 Martin(2000)[4]理论观点的基础上,通过深度访谈把企业动态能力分为资源整合能力、学习能力和资源重构能力三个维度,不过只用单一题项来测量每个维度。Prieto等(2009)在研究不同情境下动态能力对产品开发能力的影响时,基于企业知识观把企业的动态能力分为知识创造能力、知识整合能力和知识重构能力三个维度,并提出了相应的题项⑦进行测量。在基于战略和组织过程视角的研究中,Døving和Gooderham(2008)[17]在考察企业动态能力与多元化之间的关系时,把企业动态能力分为人力资本的异质性、内部开发惯例以及与外部服务提供者建立联盟三个维度;McKelvie和Davidsson(2009)在研究企业资源基础与动态能力之间的关系时,把企业动态能力分为创意产生能力、市场破坏能力、新产品开发能力、新流程开发能力四个维度,并分别提出了相应的题项⑧进行测量。
2005年以后,建立在坚实实证基础上的动态能力研究开始大量涌现,从而导致对其维度划分和测量的研究日益精细化,二维、三维甚至三维以上的多维度测量方法也应运而生。综上所述,不难发现无论是动态能力维度划分的倾向一(从行为维度扩展到组织认知维度甚至态度维度)还是倾向二(把动态能力视为完成具体的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能力),都采用了Teece等(1997)[2]界定的动态能力概念以及Eisenhardt和Martin(2000)把动态能力视为企业“完成具体的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能力”的观点。其中,对倾向一的发展做出较大贡献的学者主要有Teece、Eisenhardt、O’Reilly III、Wu、Prieto等(参见表2),而对倾向二的发展做出较大贡献的学者主要包括Teece、Helfat、Eisenhardt、Winter、Danneels等(参见表3)。
表2 动态能力行为与认知维度主要研究者及其贡献
表3 动态能力战略和组织过程主要研究者及其贡献
总体而言,在动态能力维度划分和测量方面,资源整合能力和资源重构能力这两个构念相对比较成熟,是国外学术界普遍接受的理论构念;适应能力、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等构念只出现在个别研究中,在理论基础和实证结论方面也没有得到学者们的普遍认同;而机会感知能力等组织认知维度的构念,尽管引起了学者们的极大关注,但仍处于构念提出和理论创建阶段,还有待实证检验。
五、结论与展望
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动态能力研究虽然仍存在概念界定不清,维度划分和测量方法不统一等问题,但学术界在对动态能力基本概念的认识上还是取得了一些共识⑨,具体而言:
第一,动态能力是一种抽象的组织内部能力,如外部机会和威胁感知能力、资源整合和重构能力(如Teece和Pisano,1994;Teece、Pisano和Shuen,1997;Teece,2007;O’Reilly III和 Tushman,2008)、资源剥离或释放能力(Eisenhardt和 Martin,2000[4];Sirmon、Hitt和Ireland,2006;Danneels,2010[9]),与组织创新能力和学习能力有着本质的区别。
第二,动态能力本质上就是对企业已有资源基础和知识基础进行整合或重构的能力,不存在概念模糊(Kraatz和Zajac,2001)、难以理解[13]、同义反复[19]或缺乏共同研究基础[5]的问题。企业一系列可识别的完成具体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能力是动态能力的具体体现,但不能代替动态能力,如产品开发能力、结盟能力、战略决策能力[4]以及研发能力和营销能力(Danneels,2002和2008)。
第三,Collis(1994)[12]提出的动态能力概念存在无限回归的问题。现实中并不存在这样的动态能力,它只存在于数学公式之中,因为动态能力必须是一种组织惯例,是组织开展高度程式化和可重复活动的能力,即兴发挥或解决特定问题的能力不是动态能力[13],运气也不是动态能力[16]。
尽管已有研究在动态能力的基本概念上取得了上述共识,但本文认为当前动态能力研究仍处于理论建构阶段。为了丰富动态能力研究并指导企业管理实践,有必要进一步深化和完善动态能力理论研究。本文在综述动态能力构念、维度划分和测量方法研究文献的基础上,发现未来的研究还应该在以下四个方面加以突破或完善,以期为后续相关研究奠定坚实的基础,同时为动态能力研究拓展新的发展空间。
第一,完善动态能力的构成维度。当前基于行为的构成维度已经得到学者们的普遍认同,未来研究应该坚持上述倾向一的研究路径,进一步从认知维度和态度维度来丰富和完善动态能力构念的构成维度。同时,还应该把动态能力作为合并型多维构念来研究[3],即不但关注动态能力构念本身,还要关注其构成维度层面的构念甚至子构念。
第二,统一动态能力的多维测量方法。已有研究大多把动态能力作为单维构念来对待,从整合能力、重构能力、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等方面来测量,或者通过设计不同的测量题项并进行简单加总或平均来测量动态能力。未来关于动态能力测量的研究应该采用更加复杂的测量方法,如估计每个构成维度的不同权重(Edwards,2001)。
第三,扩展动态能力的前因与后果研究。后续研究应该致力于探讨动态能力的形成机制、动态能力对企业绩效和竞争优势的影响及其内在机理,特别要深入研究动态能力与竞争优势之间的关系,以验证两者之间究竟是直接作用关系[2,4]还是间接作用关系[16,20]。如果是间接作用关系,那么还应验证有哪些中介因素影响两者之间的关系。
第四,丰富动态能力理论的研究情境。动态能力是在发达国家半导体、信息服务和软件等高技术产业情境下提出的[1],那么,这种理论是否适用于像中国、俄罗斯、印度这样的转型经济体或新兴经济体和低技术产业?这个问题仍有待后续研究加以验证。因此,今后应该多开展针对这些情境的动态能力研究。
需要指出的是,目前国外动态能力研究大多仍然停留在动态能力概念界定、维度划分和微观基础分析等基本理论问题研究的层面,实证研究特别是大样本的实证研究非常缺乏。国内就连有关动态能力概念界定和维度划分等基本理论问题的研究也为数甚少。近几年,虽然国内相关的实证研究数量增长很快,但往往采用不同的动态能力维度划分和测量方法,导致研究结论不一甚至相互矛盾,从而严重影响了研究结论的一般适用性。因此,我国学者今后应该结合我国制度转型的发展背景,除了在动态能力的概念界定、维度划分和测量等基本理论问题上做出贡献外,还应开展本土化的实证研究,为完善动态能力理论、提高该理论的普适性做出应有的贡献。
注释:
①所谓构念,实际上就是指特殊的概念,其特殊性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为了满足科学研究的某种特别需要而人为构造的,二是抽象的、不可直接观察的,三是与理论和特定模型相联系的,四是清晰、明确的(罗胜强和姜嬿,2008)。
②这里仅对提出新的动态能力构成维度的主要顶级期刊文献进行梳理,图中箭头表示文献引用关系。
③图1显示,把动态能力视为完成具体战略和组织过程的能力的不同研究之间明显缺乏有效的传承性,这说明这些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是相互割裂的。
④可从两方面来验证:第一,在动态能力正式提出十周年的2007年,Teece在《战略管理杂志》上撰文阐述了动态能力的微观认知和行为基础;美国战略管理学会2010年3月在芬兰举行的专题会议明确把管理者认知与动态能力的关系作为主要议题之一。更详细的综述参见邓少军、芮明杰(2010)发表在《外国经济与管理》上的“组织动态能力演化微观认知机制研究前沿探析与未来展望”一文。
⑤营销能力的测量题项有八个(信度系数为0.85),分别是评估新市场的潜力、在新市场上建立关系、建立新的分配渠道、建立新的销售渠道、公司品牌声誉或形象在新市场上的价值、研究新的竞争对手和新的顾客、开发新的广告或者促销策略、开发新的定价策略。研发能力的测量题项共六个(信度系数为0.89),分别是开发新的制造设备或业务、学习新的技术、评估新技术的可行性、招募新技术领域的工程师、识别新技术的发展前景、实施新的生产流程。
⑥外部机会识别和整合能力的测量题项是观察顾客需求或问题,观察产品、服务或流程问题和观察竞争对手三个,验证性因子分析的因子载荷在0.70~0.85之间。内部机会利用和整合能力的测量题项是高管人员利用多种标准否定可能的行动方案的程度、高管人员商讨多种方案的程度、高管人员支持或反对可能的行动方案的程度三个,验证性因子分析的因子载荷在0.70~0.74之间。
⑦知识创造能力的测量题项为(信度系数为0.84):产品开发人员产生很多新颖、有用的想法,产品开发人员在解决顾客不满意的产品问题方面做得非常出色,产品开发人员在解决顾客表示不满并需要改进的问题方面做得非常出色,产品开发人员整合利用了新的知识、方法和发明。知识整合能力的测量题项为(信度系数为0.73):1)产品开发人员能够对已有的做事方式与新的做事方式进行整合,同时又不改变效率;2)产品开发人员能够把从组织其他领域积累的经验应用到实践中;3)产品开发人员能够利用与当前企业提供的产品或服务相关的已有(技术和市场)能力;4)产品开发人员能够识别有价值的知识要素、关系,并对它们进行整合。知识重构能力的测量题项为(信度系数为0.77):1)产品开发人员引入现有产品或服务已有性能以外的能感知到的改进;2)产品开发人员重构企业内或企业外关系网络和/或沟通关系;3)产品开发人员能把知识扩散到整个组织;4)产品开发人员能够取代过时的知识。
⑧创意产生能力的测量题项为(信度系数为0.73):1)相对于我们的时间和资源而言,我们有许多有前景的创意;2)我们从不缺少有盈利前景的产品或服务创意。市场破坏能力的测量题项为(信度系数为0.73):1)过去几年本企业向市场推出了许多新产品或新服务;2)过去几年本企业的产品线发生了根本性变化;3)本企业常最先实施变革,竞争对手不得不被动跟进;4)本企业常能率先引入新的产品、系统、生产方法等;5)我们在创新以及新产品和新服务开发方面投入很多。新产品开发能力的测量题项为(信度系数为0.60):相对于两个最重要的竞争对手,本企业过去三年的新产品或新服务开发速度如何,新开发的产品或服务的质量如何,新开发的产品或服务的多样性如何。新流程开发能力的测量题项为(信度系数为0.63):相对于两个最重要的竞争对手,企业在过去三年里如何开发新产品;在现有流程内新技术的适应性如何。
⑨高若阳在其博士学位论文《基于知识观的组织模块性与企业适应性研究》中也阐述了学术界理解动态能力方面达成的一些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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