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孩子

游彧青

在堪索斯湾，我和三名战士、一名银辉武士、一名魔法师和两位牧师登上了一艘被涂成深绿色的渔船出海捕兽。这艘船久经海浪，船身长满绿藻。

夜色中，船向灭骨海驶去。半夜时分，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一声巨响，继而是沉闷的落水声。次日黎明，队长银辉武士把大家召集到甲板上，说：“最年轻的战士柯尔失踪了。”

这时，渔船猛烈地摇晃起来。不远处的水面下，一个无比庞大的绿色海怪，正扭动着游上来！“咕咚”一声，它吐出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是柯尔。海怪用舌头将尸体朝渔船方向拨了拨。然后沉了下去。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大家都惊呆了。

魔法师说：“它在警示我们，要求我们立即返航，停止猎杀海兽的行动。否则，我们就会落得和柯尔一样的下场。”

队长却坚定地说：“不，不过是一头海怪而已。我们足以应付！”

可我们还是输了，经过一场惨烈的大战，船上只有我和魔法师幸存了下来。

战后，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海面狂风大起。突然，小船被抛向高空，然后疾速向下坠落。“哐当！”一声巨响，小船撞上了一块巨大的礁石！就在这时，海怪突然从海底冒出，展开触手，温柔地裹住了整艘小船。我们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绿色蚕茧中。

海怪把我们送到了一座小岛的沙滩边上。然后在不远处的海面上静静地守着。

我跟着魔法师，悄悄爬出舱门跳下船，一头冲进小岛密密的灌木丛中。回头透过缝隙朝外望去，竟看到海怪用两只触手把我们那渔船搂在怀中，轻轻摇晃着它。另外两根触手则温柔且优雅地振动着，“咿——嘤——”，好耳熟，是摇篮曲的旋律！

一瞬间，我明白了：这头海怪应该与它的孩子失散了吧。所以当它碰见这艘船时，误以为这就是它的孩子。因为这艘船有着和它一样的肤色，而且两根桅杆也像极了它背上的触手。魔法师也露出了理解的笑容：“它将尸体吐在船跟前，不是警告我们，而是在喂孩子；它在风暴中托住了小船，也是为了救孩子。可它的‘孩子现在撞上了礁石，奄奄一息。恐怕它以后要一直这样守着它了……”

这时，我竟为这海怪感到心酸：它找到了“孩子”，可它是否知道，其实很有可能是它怀抱中的那艘船猎杀了它真正的孩子。这是怎样令人伤感的荒谬啊！

“咿——嘤——”的声音仍在轻轻哀诉，海风不知疲倦地吹着。

归雁生摘自《今古传奇·故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