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中文热背后

刘 迪

今天日本的中文教育，机会与危机并存。

最近，东京四谷有所“中华学校”人气飙升。小一入学考试，37个名额，竟有63个孩子来争。据悉，人气最大原因之一，就是该校使用中日双语教育。据该校刘校长介绍，这所学校规定，校内孩子之间讲话，一定要用中文。

不要以为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中国人，刘校长说，“其实，不少孩子双亲都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至于父母一方为日本人的，就更多了”。这种使用外语教学的学校，不被日本政府承认，也无法获得政府补贴。此外，在此就读，日本其他学校并不承认其学历。尽管如此，很多日本人父母还要抢着把孩子送进来。刘校长说，这种情况是以前不曾有的。

20年前，日本人能说中文的很少。那时，在笔者印象中，懂中文的日本人，多是精英。例如笔者采访过的日本政治家中，民主党的海江田万里，讲一口流利的中文，自民党的村田吉隆，也会讲很流利的中文。90年代初期，还有一个野村证券最年轻的董事，也曾跟我学过中文。

现在，中文成为日本大学仅次于英文的第二公共外语。对日本人来说，懂中文，显然可以方便他们的工作。现在，中国是日本的最大贸易伙伴，尽管中日政治关系不尽如人意，但日本巨型跨国公司及中小企业对中国的投资，仍无停顿迹象。此外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最近日本服务产业进入中国的速度在加快。相对于制造业，服务业对从业人员的语言水平要求更高，这就对在华日方人员的语言提出更高要求，这也是日本中文热不断攀升的背景。

上周末，一家电视台在黄金时间播放了一部很有意思的纪录片，讲日本模特参加中国模特大赛的故事。那个日本女模，讲一口流利中文，让很多日本女孩子羡慕死了。这个女模长期待在上海，代理时装、化妆品形象。据笔者所知，现在在中国的日本人，已经超出早期公司派遣的单一类型，不少人从事更有个性的工作，如体育教练、运动员、体育经纪人、演员、发型师、点心师、记者、日语教师等。这些人，喜欢中国挑战的生活，希望在这块大陆上寻找机会。而支持这些人的力量，其中之一就是中文沟通能力。

在日本，中文教育已成一大产业。我认识一个中国同胞，以前他在东京办中文报，但东京中文报多如过江之鲫，市场上彼此杀价，他的报纸也是惨淡经营。但这人非常懂得商业要“差别化”，做别人没想到的事儿。结果，他改做中文教育杂志，现在那份杂志火得相当可以。

这些年，在日华人的中文教师队伍不断增长，此前在东京，华人教师还成立了一个中文教师组织。

在日本，另外一支中文教育队伍正在扩大，这就是有中国官方背景的“孔子学院”。目前，孔子学院已在日本建立了一个网络，并在逐步形成体系。这些孔子学院多与大学合作，既教中文，也开设中国文化课程。不久前，笔者访问了一所孔子学院。尽管开设这所孔子学院的大学校址偏僻，但却在一个城铁车站附近，专租下几间教室，并安排两名专任职员授课。可见，大学十分重视这块招牌。但是，这些孔子学院的中文教育，与大学原有中文教学系统如何整合，还是一个问题。

有资料显示，现在日本有500万中文学习者。不过今天日本大学的中文教育，却面临一个新的挑战。目前，尽管日本学生学习中文的热情高涨，学习者增多，但大学中文专业考生却未见增加，有的大学的中文专业，连招生都困难。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有一日本的中文教授解释说，现在很多日本学生，想学中文，但却不想把中文当作自己的专业。这个教授还说，他服务的大学，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把中文专业并入其他专业。

看来，今天日本的中文教育，机会与危机并存。一方面，日本社会对中文的交流价值日益重视；同时，这个社会却对中文的语言、文学研究需求减少。对于这种现象，值得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