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李VS.大摩女:神马真相?

张襦心

纵观全局，似乎除了再次证实俞渝对当当的不可或缺，唯一胜出的便是新浪微博。

看完当当网CEO李国庆PK大摩女全程实录，人们才发觉，原来资本市场和菜市场也只是一线之隔。

上市公司CEO和投行公开掐起来的极为罕见，一般都是路演的时候合着伙儿把投资者忽悠进去，没想到正嚷嚷着要摆庆功宴的空当，双方就上演了一出“全武行”，污秽词语骂得酣畅淋漓，连双方老底都快给揭了一个底朝天。如此两败俱伤，唯有临危不乱的俞渝亮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李国庆娶了个好老婆。

这位在旁人眼中，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来自华尔街，身为当当网联合总裁，不愧是处理危机公关的高手。

一上来快刀斩乱麻，这厢摁住李国庆，那边如约赴宴，安抚大摩团队。

之后果断约见媒体。先播放一段CNBC采访录像，言下之意：刚挂完牌，就有记者询问定价是不是低了，投行是不是应该定得高一些。国庆对此闹情绪，岂不是人之常情？

随后轻描淡写：这不过是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公司和承销商之间一般在上市之后会安排一个晚餐，公司答谢工作人员的辛苦和努力。国庆说股票价格不好，这饭别吃了。我听了不高兴，就赌气回答：这顿饭吃定了，你反对这顿饭？那我就把餐标从每人300元提高到每人500元。国庆也生气了，之后就发了微博。”

更有人士透露，俞渝在接受电视台专访的时候，还不忘说个笑话自嘲一下：“已经上初一的儿子要求今后不做创业者，做基金投资。问我：‘怎么能买到上市几天就大涨50%以上的发行价？我答：‘10年后估计在非洲。但也轮不到你，因为你爸把投行都得罪了。

一番四两拨千斤，将这场闹剧消弭于无形。

说到底，确实不是多大的事儿，一个嫌卖少了，一个气给多了，不过是利益之争，茶杯里的风波。但耐人寻味的是，双方口不择言曝出来的内幕，在都没有证据支持的情况下，围观者依然倾向于“宁可信其有”，直接折射出当今资本市场三大尖锐话题：1. 上市公司造假 ; 2.国际投行灰幕 ; 3.权贵经济。正如一些人口纷传的疑案，尽管谁都没有亲眼目睹，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舆论早已为其“盖棺定论”。

当当财务造假？

参与这场骂战的主要团体“大摩女”，在百度百科上已经有词条了，那一水儿纯正地道的京骂刚一横空出世，网民便纷纷猜测：此女必火！有文化人士估计，北京大女人将会成为一种价值观，彪悍、辛辣、透彻，可算是京派文化新景。

相当一部分舆论认为“魔女们”话糙理不糙。

“国内电子商务企业，没有做得好的，都是做出来的业绩。当当能在投行的帮助下到美国上市，已经很幸运。”一位互联网人士认为。

记者曾询问一家母婴网上商城盈利状况，对方回答得很微妙：“不都说B2C不赚钱？”

而当当在行业内素有“老妖怪”之称。早在1999年11月便正式开通，连年亏损，直到2009年5月底，才宣布首度实现盈利。而此言一出，当即引起了外界质疑。

中国头号Blogger洪波是个有心人，将当当网的报道梳理出了一份“当当网盈利史”，结果发现早在2001年10月，当当网就号称营收已经实现持平，2002年9月开始真正盈利。之后的每一年，当当网都会宣布一次“刚刚开始实现盈利”，未免有点像“狼来了”。

去年年初当当网第一个停止“全场免运费”，就让人们猜测：难道5元运费都是当当不能承受之重？想当年，当当可是 “全场免运费”的首倡者。

在骂战中，大摩女之一“迷失的唯怡”，便厉言警告李国庆：“你有了盈利再说吧！小心做假账会被整到四肢不健全”；“三个月前好像是你嘴上抹了蜜把一本负盈利的烂账颤巍巍地四处磕头求你老婆动用她以前的社会积累和关系拉你一把，做了十年的破网就快倒闭了不想死得这么难看，你别忘了这可是有很多目击证人的。”

当当网上市过程果真涉嫌财务造假？

根据当当网上市提交的F-1文件披露的财务数据显示，当当网在2009年开始已经实现盈利，当年净利润约1691.6万元人民币，2010年前三个季度净利润1598万元人民币。

根据i美股投资的研究报告，2007年当当网亏损7050万元，2008年亏损8180万元。虽然在2009年开始实现盈利，但盈利能力还很脆弱。按当当网仅有的2009年和2010年前三季度的盈利数据分析，其运营利润率偏低，分别仅有0.8%和0.1%。盈利中主营业务占比很低且不稳定。2009年全年净利润中有33%是来自非主营业务的利息收入，2010年前三季度净利润中仅有10%是来自主营业务，一次性的所得税收益占到了将近70%，其余部分来自非主营业务的利息收入。

换而言之，当当网上次融资的两千多万美元，一直躺在银行里，为当当的净利润默默地做着贡献。

“我认为当当还不至于做假账。而且是不是假账，也不是大摩说了算，而是‘四大说了算。所以李国庆有底气训斥当当网财务造假之说纯属胡扯。但在上市前，对财务报表做一些‘艺术性的调整，释放一些利润，这是合理范围。当当目前的财务，显示出它的盈利状况类似在钢丝上玩艺术，并不具备坚实的基础。”一位投资界人士告诉记者，“像当当网这样盈利状况不佳的互联网企业，在国内没法上市，它的财务状况连创业板的要求都达不到，在香港市场也没有说服力，只能到美国上市。美国投资者是在押宝当当未来的想象空间，以为是中国的亚马逊。而实际上，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亚马逊早就不卖书了，人家牛在云计算，火的是kindle。而当当在中国做了10年了，至今核心竞争力，还是个‘搬箱子卖书的。当当说白了不就是快递吗？正如一个笑话所言：‘麦考林在美国上市，淘寶、凡客、麦包包等一帮兄弟笑了。原来靠着一个大仓库和一帮骑着电动三轮的快递员卖一些品牌不明、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包包，也能在美国上市！”

“当当网很幸运，正好遇到了中国概念股IPO在欧美受追捧。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欧美当地企业上市非常少。有一次证监会主席尚福林到欧洲，匈牙利证监会主席拉着他的手说：‘我今天非常开心，有一个新股挂牌了，这是两年来第一单。而在我们国内，想上市的企业排长队、挤破头。从2008年开始，便有很多中国企业到美国上市。在美国，中国公司的信任度不高，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麦考林在美国当地遭到的集体诉讼，正闹得沸沸扬扬。去年它可是顶着中国B2C第一股的光环在纳斯达克上市，特别强调网购的高成长性，迎合了华尔街的喜好，市盈率一度曾高达157倍。但在2010年第三季度财报公布后，因为有过度包装之嫌，股价暴跌，官司缠身。有这个前车之鉴，同为电商阵营的李国庆，当务之急不是跟投行吵架，而是想办法把自己做好。

谁在妖魔化投行

有理由相信，李国庆此次向投行发难，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考量。“以个人微博名义发布意见，避免任何正式官方文牍表述，再以摇滚歌词体裁，进一步在言论自由的大旗下再披件艺术自由的防弹马甲。”

而在正义性上，李总也不愿被卷入“贪得无厌泄私愤”的质疑，声言自己“现在已经在相对安全地带”，敢于为众多受国际投行鸟气敢怒不敢言的中国企业振臂一呼，毅然决然扛起了“重塑创业者和资本和投行的关系”的大旗。

在资本面前，创业群体是弱者。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李国庆替急于上市的中国企业出了一口气。”一位创业者告诉记者，“据我所知，最近有不少想到美国上市的企业，都有一点小恐慌，担心自己被投行玩。这些企业本来就有些担心，资本市场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而在当当的刺激下，这种恐慌被放大了。”

IPO定价果然存在重重灰幕，中国企业大多在吃“哑巴亏”吗？

“投行在拿项目的时候，确实会把公司价值说得高一点，好抢项目。上市的时候，压压价，让自己的长期关系户基金能够低买高卖，给二级市场留一个获利空间，这也是合理现象。如果投行承销的股票，谁买谁亏，都没有盈利空间，将来谁还愿意买你的股票呢？如果说定价刚刚好，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股价远超发行价，你就说投行压低了发行价，那定价高破发就好吗？”一位风投人士认为。

大摩、高盛们在企业IPO过程中主要的收入就是来自于按照IPO公司总融资额收固定比例的佣金，比例一般在1%到2.5%之间。过于压价，也会损失投行自己的承销佣金。

而另一个质疑来自，投行除了承销股票，还有一种模式是包销IPO股票。

当当网的招股说明书第134页，便同意“瑞士信贷、摩根斯坦利等公司作为代表，可以购买并且我们和我们的股东同意销售给他们如下显示的股票数量……”

可想而知，如果投行除了赚承销佣金，自己还下场踢球，包销股票。那么刻意压价，让股价一上市就大涨，便有暴利可图。

但上述风投人士认为这种投行部门间的利益输送不会发生：“投行内部有‘防火墙，华尔街不可能连这个基础制度都存在明显的漏洞。”

“我们骂人，一定要有证据。作为上市公司的CEO，李国庆有权调出所有的交易记录。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大摩相关公司在低位拿到了很多股票，在高位抛售，你为什么不把交易记录调出来，在网上一晒？那不比摇滚歌词有力？”揭露过诸多国际投行内幕的财经畅销书作者李德林认为，如果换做是我的企业，我也希望大摩能卖高点。这个心态很正常，骂投行情绪宣泄没问题。但我认为这件事情给国际资本市场造成了一个很坏的印象：你不是在关心业绩能够支撑多少股价，真正关心的是能圈多少钱进入你的腰包。”

“国内创业板的‘三高现象（高发行价、高市盈率、高超募），让企业老板们认为股市就是可以大把捞钱的地方。那么到美国资本市场圈钱，我更应该卖得高，把国内企业自大的膨胀心理带到国外，折射出这一类企业老总不健康的财富心态。”

在国外再融资，不像国内要等两年三年，随时都可以发股票、债券、权证。如果你觉得自己发行价低了，可以接下来再发，换家投行检验自己究竟是骡子是马。如果你高价顺利发出去了，到时候再骂大摩也不迟。

在这个问题上，潘石屹的老婆张欣想得明白：“IPO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充满未来的希望。上市只是一个开始，要走的路还很长，和投行的合作会越来越多，也许IPO发行的价格不理想，但股价是不断变动的，它会激励好的企業，惩罚坏的公司。微软当年上市时才融资6500万，规模很小。”

人们对投行的坏印象，也是由来已久。“国际投行给我们的印象不是太好。从在中国主导的一系列并购重组和引发次贷危机的衍生品交易中，我们都嗅到了它们嗜血的本性。人们想当然认为，在IPO承销业务上，想必对不懂华尔街游戏规则的中国企业，也是暗下黑手。究竟是谁妖魔化了投行，投行自己需要反思。”李德林认为。

疑似“诈骗团伙”？

面对李国庆的“京骂”，大摩女们揭竿而起，“群殴”的景象真令人过目不忘。甚至有人士表示：是不是以后骂功不过关，都不好意思上投行找工作？

“大摩女真的是大摩女吗？……难道这些姐姐真的豁出职业生涯，铁了心要逞一时嘴快？”

网民迅速展开了人肉，一篇大揭魔女背景内幕的帖子不胫而走，其详尽宛如当年斯塔尔被形容为埋伏在克林顿桌子底下。

据这篇帖子所言，微博骂战所涉及3位“大摩女”的顶头上司为李蓓（@度假蓓蓓 ），而李蓓老板即是她现在的老公，大摩资产管理部全球合伙人李天凡李爵士（Paul）。李蓓为“红二代”，有一帮圈子里的弟弟妹妹。看完这篇帖子，人们便恍然大悟——难怪这群北京妞敢摁着李国庆的脖子骂得肆无忌惮……

但人肉的力量是无穷的。1月20日，又有惊天一帖在天涯发出，直揭大摩女李蓓微博中剽窃照片。

从微博上看，李蓓似乎是位摄影发烧友，经常跟丈夫扛着价值不菲的摄影器材全球转悠，并喜欢大秀作品。但她和新婚丈夫度假拍的照片，经网友调查，居然来自美国国家地理，作者名叫Amnon Eichelberg。另一张李蓓拍摄的海豚照，自称这两只海豚跟在他们游艇后很久，记者也在国外网站发现了原作。在某豪华酒店的休闲照，也被曝出来自酒店宣传册。

该网友推测，“围观他们的微博，可以发现，几个主要人员从去年7月左右开始在围脖上互相合作编织身份，包括：

1、大摩高管（李蓓Renee、双城_Paul夫妇为主）、

2、大摩职员（迷失的唯怡、露西娅天气为主）

3、住友高管（浩雄陈）

4、北汽高管（暂存疑）

5、资本家（唐越蓝山资本）

“他们最初编织身份的目的不得而知，可能是已经有‘具体目标了，在做准备；也有可能还没有具体目标，先织着，随时伺机而动。当当网CEO微博上骂大摩，于是他们发现这是一个进一步确定自己投行和红二代身份的好时机，于是迷失的唯怡、露西娅天气就跳出来接招。那篇揭露身份背景的帖子，极有可能为这群人自己所发。”

作为佐证的是，曾经有假冒“红三代”在天涯招摇撞骗。

多位投资界人士向记者表示：“这几个所谓的大摩女，确实不像大摩的。真在投行里边做的人，出来都不会说的。尤其是说当当做假账，作为一个承销商这不是惹祸上身吗？伙同上市公司造假欺骗投资者，等待他们的是美国的严刑峻法。”

更有人士问了一圈后，确定大摩绝对不存在所谓的合伙人双城paul以及李蓓到维怡中的任何一个。而且摩根投行部门的职务从上往下会是MDEDVPAssociateAnalyst。不可能出现摩根女系列自称的高级经理、合伙人这样的职务。因此大摩女系列应该都不是投行圈内人。

至于蓝山资本的唐越，日前也火速声明，自己被山寨了。

原本人们以为围观了一出真实版的“豪门恩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似乎成为一桩狗血事件，悬疑宛如罗生门。如此李国庆便是真正的杯具了。被一群身份不明者骂到精神崩溃。而大摩则无论如何也洗不清自己。人们认为，如果这些人是假的，大摩自然不认；但即使是真的，大摩也不能认。更有阴谋论认为，这些人本来就是真的，大摩无法证伪，只好雇佣公关公司，将没加Ｖ认证的“魔女们”说成是诈骗团伙。

纵观全局，似乎除了再次证实俞渝对当当的不可或缺，唯一胜出的便是新浪微博。该事件再一次证明了微博的危险。一个名人，不微博，不加V认证，对不起，很可能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正在用最下流的语言在网上攻击合作伙伴或者竞争对手。这不，唐越便赶着去加V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