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石油

若夏

假如石油突然消失，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吗？

有趣的设想

美国总统奥巴马2011年3月30日在美国华盛顿乔治敦大学谈到能源问题时说：“在今天这样严重依赖石油的经济形态下，石油价格上涨将影响到每一个人——工人、农民、卡车司机、餐馆老板……”他提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我进入白宫办公室时，美国每天进口1100万桶石油，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要通过10年多一点时间的努力，削减1/3的石油消费量。”

奥巴马的讲话和最近国际上一系列的危机再次提醒人们，要对经济发展过度依赖石油保持警惕。石油是现代生活的基础，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日用品。因为石油，我们饥有所食，寒有所居，行有所依。但今天让我们假想，如果石油突然从地球上消失，这个世界将会处于怎样的境地？

没有石油的世界，我们的城市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的食物、出行方式会有什么变化？我们会遭遇什么状况？

石油消失第1天

油轮是运输石油的重要工具。此时，运载着数百万桶石油的数千艘油轮正在海上航行。突然，俄罗斯、沙特阿拉伯等石油输出国的油轮接到国内指令，立即返航。就在此前不久，科学家证实，原本预计还有1兆桶的未开发石油神秘消失，世界各地，从阿拉斯加到沙特阿拉伯，地底的石油踪迹全无。各大加油站前瞬间排起了长龙——对民众来说，这也许是给“大众”“宝马”加油的最后机会。

今天，如果你是预计搭乘飞机的数百万人之一，那么你绝对到达不了目的地，不管你是出差、旅游，抑或归国、返乡。和你面临相同命运的，还有大批货物。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或多或少地进行了石油储备。现在，为了保护这所剩不多的珍贵液体，政府部门进行了强有力的行政干预。飞机、火车、轮船这些靠石油制成的燃料来驱动的交通工具，全部“熄火”。轨道上没有火车驶过，天空中没有飞机飞行。

如果你是一个环保主义者，今天，你会高兴地发现，到超市购物时，即使许多人愿意多花两毛钱，超市也不提供一次性塑料购物袋了。如果你是一位爱美的女士，你会发现，大部分化妆品已经售罄，如口红。

2001年“9·11”恐怖袭击事件之后，因民众恐慌导致的不确定性，曾经迫使美国政府暂停股市交易。现在，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但范围已经遍及全球：纽约股市休市，伦敦股市休市，东京股市休市，香港股市休市……全球价值超过两兆亿美元的石油类股票瞬间变得一文不值。证券公司纷纷倒闭，关于血本无归的投资者离奇身亡的新闻报道屡屡见诸报端。与此同时，石油从业人员全部失业，统统卷起铺盖回家。他们想尽办法，可是，回家之路却是如此漫长。出于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惧，各类企业相继关闭，数百万人失去工作，失业率暴增。大规模的连锁反应开始蔓延，经济危机来得又快又猛。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石油消失第5天

这不是玩笑：现在，凡有食物的商店，都有警卫持枪站岗，以备不虞。而在石油消失之前，民众天天上食品杂货店，警卫们则老老实实地待在警局。同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危机发生之前，有3成水果、蔬菜只因为有一些小瑕疵就上不了货架，而现在，商店什么都卖。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吃，刚上架就会被抢购一空。自危机发生之日起，世界各地所有的食物集散中心就已经停止营业，因为运送食物的卡车没有燃料可用。电力系统正迅速瘫痪，世界各国纷纷停电，闹起了“电荒”。全球有4成电力产自燃煤发电厂，大部分燃煤靠火车运送。但没有石油，火车无法行驶。

石油消失第30天

请想象一下这幅画面：推着一辆汽车在公路上行走9公里。实际上，这正是1升汽油所能产生的动能。大豆突然变成了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因为提炼自大豆的油可制成柴油。除了大豆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作物可供选择，那就是能够炼制乙醇的玉米。实际上，乙醇一直是汽车潜在的替代燃料。在这方面，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已经提供了成功的先例——就算没有石油，利用甘蔗制成的乙醇依然可以驱动汽车在路上奔跑。

石油消失5个月后

由于燃油供应量极低，因此人们开始自己想办法做点什么，而不是坐等政府来解决问题。大家各自凝心聚力在车库或者地下室里研究：怎样才能发动汽车？他们混合甲醇和从废弃物中取得的其他化学物，通过蒸馏自行提炼燃料，几乎个个都成了化学家。这么做通常会很危险，但如果成功了，拥有相应原料的人就可以像以前那样远行，并在必要的时候离开城市。对陷入当下境地的人们来说，这个险值得一冒。可惜的是，这类自己动手制造的燃料只能用在柴油车上。而且，这些方法都无法让柴油车跑远。

一道难题摆在了世界各国的政府首脑面前：下一年的收成究竟是制成燃料，还是作为粮食呢？由于粮食不足，不少城市已经闹起了饥荒，米和奶已经成为人们最主要的食物。再看看现成的燃料替代品，几乎全部出现严重问题：尽管在紧急进行大规模栽种之后，黄豆产量已经暴增，但这个量对庞大的缺口来说，仍然太小。用来制作乙醇的玉米有季节性。过去5个月里，以玉米制的燃料量超过以往。这同时也意味着：更多遭受饥饿的人连玉米也吃不上了。

冬天快来了。生活在北半球的各地民众开始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留在危险的城市中挨冻受饿，还是离开？几个月来，尽管生活品质大为下降，但仍有一些人在城市生活。但是，气温骤降之后，北方的民众纷纷逃往南方。南方挤满了朝圣一般“朝阳”的移民。数百万辆车遭到丢弃，即使是可以利用食用油驱动的汽车——天气寒冷时，这些油会变得浓稠，塞住塑料管线和引擎。市区没有人、燃料，也没有食物。北方城市变成混凝土和玻璃构成的孤岛，大雪阻断了它们和外界的联络。

如今，越来越多的“猎人”出现在山野。他们带着看起来并不那么专业的工具，通过各种方式猎食动物充饥。很难想象，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是在城市中心地带的某处指点江山、侃侃而谈的现代人，但现在，在强烈的生存欲望驱动下，他们带着能带的所有东西，从城市撤退到乡间。一个成年男子需要大约21万卡路里的热量才能过冬，但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也许只有两罐胡萝卜片。不易腐败的食物可帮助他们熬过寒冷的冬天，这已经足够幸运了。在城里，许多人还在排队等着政府的救济粮呢。

石油消失1年后

世界各国变得越来越孤立。一年前，美国西海岸的港口平均每天有5.5万只货柜进出，货物吞吐量接近200万吨。如今，这些港口变得静悄悄的，水面纹丝不动。不仅仅是美国，中国、俄罗斯、日本等国的各大港口也纷纷关闭，国际贸易已经终止。昔日生产的汽车因无法运送出去，只能摆在工厂里。各国的军队都丧失了战斗力。美国国防部的燃料消费量曾位居全美之冠，一年需要花费近180亿美元来采购燃料。可是如今，大量的坦克和飞机遭到遗弃——使用它们的代价太大了。

乙醇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乙醇不能让所有的汽车重新回到马路上。而路上的汽车变少，对有些生物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许多动物的数量急速上升。但养殖动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由于工厂化养殖场买不到饲料，牛、猪和鸡大批死亡。许多国家的饮食结构因此发生了重大变化。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如今成了主流。乡间生活越来越像是回到了古时候，城市农场如今开始盛行。

任何时候，都会有一些头脑比较聪明的人。这些人的视野比较开阔，看得也要比普通民众更远一些——石油消失当天，他们购买了大量的汽油，并且贮存起来，以备急用。但是，这一次，这些聪明人将会大吃一惊。石油消失1年后，大城市面临的难题接踵而至。极端天气造成的自然灾害、持续肆虐的流感疫情，这些都让民众去医院的愿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但是此时去医院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困难。这是危急时刻，聪明人却发现，贮存珍贵的汽油这一方法好像行不通——放了一年的汽油已经变质，因为用来为汽油“保鲜”的化学物质同时也损坏了汽油的品质。值得信赖的还是只有自己的双脚。

石油消失10年后

你想到过吗，1吨的旧手机含有超过275克的黄金、超过2.5千克的银以及近135公斤铜。而1艘废旧轮船有9成材料可以回收使用，其中多半可以用来制作成钢材。在没有石油的世界里，之前被人们视如敝屣的一些物品，如今变得价值非凡——废弃的电子产品成了一种资源，旧轮船成为一种廉价建材，遭人丢弃的塑料瓶子和容器现在被人回收利用。人类进行物资回收的热情空前高涨。在贸易终止的世界里，这些都是珍贵的原料。

有一天，玻利维亚会成为这个星球上的超级大国？如果换在当下，你一定会不以为然地瞟一眼抛出这个问题的人，然后小声嘀咕一句：疯了吧？但是，在没有石油的世界，这是可能的——一个偶然的机会，玻利维亚的探测人员在盐滩发现了大量的锂资源，随后该国对其进行了开采。很快，第一批锂就通过用生物燃料驱动的轮船运送到了世界各地。作为高能金属，锂是生产高效能电池的主要材料，同时也是各国急需的电子替代品。于是，玻利维亚的工业繁荣发展，一个新世界中的“沙特阿拉伯”就这样诞生了。至于远在中东的那个沙特阿拉伯，由于国内经济崩溃，不久前，其王室已经正式宣布退位。

实际上，作为电子替代品，锂并不是人类的唯一选择。比如海藻，就是我们进行电子替代品研发的另一个理想选择。其实，和锂等其他的电子替代品相比，海藻的优势非常明显：海藻可用来制油，每平方公里海藻产生的能量比其他生物燃料多7000多倍；而且，海藻可以百分之百再生，它所需要的肥料也极少。于是，石油消失10年之后，人类开始使用以海藻制成的380亿升生物燃料。但是这些生物燃料产量依然无法让航空业恢复营运，商业空中货运和客运成本仍旧太高。

石油消失40年后

40年不曾有一架飞机飞过，新世界的天空明显变得干净起来。利用汽油发动的交通工具不复得见，燃烧石油的工厂也早已关闭。民众开始陆陆续续地返回城市。他们对遭到毁坏的道路和建筑进行了彻底改造，废弃公寓变成了温室。政府则开垦停车场和公园，以便种植作物。工业强国再次成为农业社会，自给自足。对于民众来说，运送大量食物到郊区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一个好消息是，虽然石油消失，储油耗尽，但是，路上仍然有汽车奔跑——新型汽车。和以前平均每辆汽车1800千克的重量相比，这种汽车要轻得多，而且是利用电力驱动的。车身和引擎不再用金属打造，而是以碳纤维等较轻材料制成的。这种车价格非常昂贵，因为为这类汽车电池供电的锂依然供货有限。交通运输越来越仰仗电力，电车连接起了世界各地的民众。如今，城市开始沿着电车线路发展。

石油促使各地经济蓬勃发展，让世界人口在短短150年之内翻了几番。石油让粮食产量暴增，世界贸易范围扩大。石油消失之后，我们的城市、天空和道路交通变得截然不同。世界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徐曼摘自《年轻人》2011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