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30平方公里的小与大

忽忽

在澳门的两天里，我花了一半的时间适应当地的汽车——这么说不是因为澳门的驾驶员喜欢飙车，恰恰相反，澳门的道路安全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由于地小人稠，澳门的车道大多比较狭窄，红绿灯的数量也远低于其他城市，然而越是那种没有红绿灯、看上去叫人提心吊胆的闹市街头，行人反而越安全。在没有交通指示灯的情况下，澳门的司机只要看到前方道路上有行人穿过马路，一定会放慢速度甚至主动刹车。刚到澳门时，我在马路上一步三望，看到远处有车开过来，立刻停下脚步等它先过，没想到车开到我们身边，也很自然地停了下来。当地的朋友感到奇怪了，她不住地问我：“你找什么呢?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我向这位没出过澳门的朋友解释，在很多地方，汽车是没这么友好的。她笑了：“这里没有红绿灯，司机理所当然要谦让行人。如果是有红绿灯的地方，你才应该像刚才那样小心，因为亮绿灯时司机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定全速行驶。这时候行人违规穿马路，出了事，就要行人自己负责。”

既懂得慢慢来，也要守规矩、分清对与错，这便是澳门给人的第一印象，好像一个慢条斯理的老师，在温柔地给孩子们讲课：“什么时候该对自己负责，什么时候该对别人负责，要记清楚。”澳门的小与大，就从这堂交规课开始，在我心里交替更迭起来。

世人皆知澳门小。澳门半岛、仔岛、路环岛加起来，也只有三十几平方公里的面积，若是看得不仔细、玩得并不深入，那么绝大多数游客都可以在一昼夜内走遍这座城市。这五天的时间里，有两天安排在澳门，一日跟团，一日自由行。由衷地说，在抵达澳门之前，我很难认同这个安排——值得花上整整两天的时间吗?须知，澳门许多不可不去的景点是坐落在一处的：沿着大三巴牌坊边上的斜坡向下走不到两分钟，几乎与著名的大炮台平行的，就是澳门最繁华的购物步行街;走到多一半，可见圣洁宁静的玫瑰堂;从步行街主道的另一端出去，则是向市民与游客开放的民政总署大堂;从这里就到了友谊大马路上，步行大概十分钟，可以走到购物中心云集的城区或是澳门的地标性建筑、在1999年回归时落成的“金莲花广场”。

然而，我在亲自走过了这段说起来很轻巧的路途以后才明白，只走一次是不够的。澳门的立体性、多元化，使这些行程都不可能只是一条单行线。看似拥挤的建筑群中，有葡萄牙殖民时代留下的历史文物，它们欧式的线条与构造，精致得令人窒息;也有造型天马行空的大型现代建筑，金属、水晶、大理石等诸多材质的大胆运用，让小小的城区俨然成为新式建筑的斗秀场;夹在其中的，还有本地风格的民居，晾出窗外的衣服，飘散出浓郁的生活气息。风格迥异的建筑像万花筒一般陈列在游人的东南西北，稍一走神，便错过了不少风景，以至于在自由活动的时候，从另一个角度看前一天才刚刚走过的路，整条街道仿佛在一夜之间改头换面了，叫人啧啧称奇。三十多个小时下来，初次来澳的我们终于明白，澳门不小。

如果你刚刚结束了香港的行程，耳边还充斥着中环的鼎沸人声、迪士尼的歌舞配乐、旺角夜市的喧嚣叫卖，心里却很想找个安静又不脱离人间烟火的地方，那么澳门无疑是首选。除了环境格外宁静，澳门民众内心的平静，也一定会让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人们欣羡不已。

平静，不是玩世不恭、心不在焉，是因有所敬畏而无所畏惧。在第一天行程中，我们首先抵达了妈祖阁，去感恩传统的护航女神。当年的澳门由渔村起步，因而相信妈祖、祭拜妈祖，求的是一个出入平安。如今，澳门已经成为现代化的国际都市，真正需要经常出海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但人们仍愿意到有着传统的妈祖阁去，为亲朋好友祈愿，为大灾大难中受苦的陌生人祈愿。小小的善举，体现的是博大的胸怀。当地导游介绍，澳门人几乎感觉不到贫富差距，因为大家都很平静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喜欢攀比，拒绝无谓的竞争。这种心情，务必要到澳门去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