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老闷儿:看惯生与死,绝不负人人
2011-05-14刘长乐
刘长乐
我祖籍山东,出生在上海,后来到了北京。小时候妈妈给我起了一个小名,叫“老闷儿”。什么意思?就是我话少。
但是人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我的性格基本形成是当兵之后。1970年,我十九岁,加入了四十集团军野战军工兵连。十年的基层连队的从军经历,见识了很多生死场面,彻底改变了我的性格。
1975年,我24岁,是工兵连的排长。当年,营口大地震废墟残垣的场面让我第一次面对天崩地裂生与死的考验。我意识到我这个官衔就是责任,在救灾中不是要保一个人,而是要保一片人。
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我以工兵连指导员的身份再次参加抢险。7月28日地震发生,我们7月29日开拔,是第一批进入唐山的部队。当时天气非常热,赶到抢救现场我们才发现身边全部都是开始腐烂的尸体,我带领士兵拼命清理,吃饭、睡觉都是在尸体堆的旁边。
生命是如此脆弱,又是如此坚强,在让人眩晕的酷热中,年轻的士兵们吃着变质的食物,呼吸着恶劣的空气,基本喝不上水,但是大家都在拼命。当时,我有一个体会,我们为生命尊严做得越多,我们的人格就越完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崇高感,感动着自己,也感动着周围的人。
撤退的时候是10月21日,历时将近三个月时间的抢险啊,把世上该吃的苦都吃得差不多了。回来之后,我妈说我:“闷儿瘦得厉害,两手十个手指头的指甲都磨掉了一半,指头肚上全部结痂。”
我还有一个绝活,水性好,潜泳憋气的时间很长,擅长救落水的人。我都记不清自己从水里捞出多少人了。因为救人太多,我在部队里小有名气,需要捞人的时候,部队会开车从很远的地方紧急把我接过去下水救人。
现在看来,这些经历跟我目前干的行当距离十分遥远,全是力气活、拼命的活。但是我觉得,这些经历对塑造人的性格,对于培养男人的坚毅有很大帮助。我特别喜欢“百折不挠”这个词,无论什么事情,能做到百折不挠,基本就成功了一半。另外,因为看多了生与死,我的价值观变成了“宁愿人人负我,我绝不负人人”。
(莲心摘自《广州日报》
2011年3月17日图/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