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校草
2011-05-14昆荣
昆荣
照相机下有着
凌厉之美的余惠灵
每年的大学新生入校,必填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表格。这时,我开在校园内的阳光摄影部就会生意大好,来照一寸、两寸照片的新生有时多到都得排队。我在摄影棚里忙着调角度、打光。照相机镜头前,学生们把脖颈朝前伸,下巴努力地收起来,这样拍出来的脸会比较显瘦,看来大家都很懂得如何上镜才能更漂亮。
可余惠灵面对镜头,只是微微含笑。她额际的头发显然是自己修剪的,参差不齐。眉毛很粗,眼睛也很大,鼻子却纤巧,嘴巴小而玲珑。乍一看,余惠灵并不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却很耐看,有种凌厉之美。我不小心摁了照相机的连续快拍键,多洗出来的相片在暗房微弱的灯光下,有微微蹙眉的、有不小心嘟了一下嘴唇的、有眼睛瞪大瞬间的……她在收据上留了名字,三个方方正正的字——余惠灵,经管系一班,还有她寝室的电话号码。
很少有人会在收据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又写下这么详细的联系方式,我看余惠灵认真地写那一行字时,提醒她:“不用写得那么详细,只要记得按时来取相片就好了。”余惠灵莞尔一笑:“万一我被什么事绊住,你也可以找到我。”
余惠灵走后,我告诉助理冯晓茜,以后在收据联上附上照相人的姓名、地址和电话号码。虽然来拍照的大多是本院的学生,可不知什么原因,偶尔有些相片冲洗出来后,却一直没有人来取。时间一长,也快有满满一抽屉了。余惠灵的话提醒了我,以后若再遇到这种情况,不忙时可以让晓茜把照片送到他们的班级或寝室去。
自告奋勇跑来的
助理冯晓茜
冯晓茜老爱对我直呼其名,叫我文浩,其实我比她大3岁,也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学摄影的,比余惠灵高一届。我在摄影部外面贴了张告示想招一个摄影助理时,她第一个冲进来,拎着个饭盒,自信满满地说:“我可以,你不用再招别人了,我完全能够胜任。”边说,边往嘴里塞一块刚刚出炉的蛋糕。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又说:“我姓冯,以后你就叫我晓茜好了。”
我笑了,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孩子像来自火星,有点让人招架不住的气势。她不要工资,只让我每月给她报销200元的手机费。上哪里找这么好的事,而且晓茜看起来像个能做事的女孩子,我就同意了。
晓茜很敬业,没课或没事时就整天泡在摄影部里。有时给我打打下手,有时亲自操刀,给那些找工作的应届毕业生拍艺术照。晓茜是个早熟的女孩,会看人的眼色行事,给摄影部拉来不少生意。
我过意不去,想支付她一份薪水。说给晓茜听时,她并不领情,手指摆弄着一个木头相框,说:“如果实在想付钱给我,不如把我每日的中饭包下来吧,这样我也省得费心思了。”淡淡地丢下这句话,她便背起书包上课去了。算下来,一顿中饭才要几个钱?晓茜是个对物质很淡泊的女孩,这是我那时对她的印象。
我日日拼搏,也只求吃饱穿暖而已,晓茜和我倒很相似。所以,我包下晓茜的中饭,其实通常也只是由她拎着两个饭盒去就近的食堂买回来搞定。我们日日相对着,直到我遇见余惠灵,也快有一年的时光了。
十字绣里的雕刻时光
不知道一个男人遇到喜欢的女子,是不是就有了奋斗上进的雄心,总之我是这样,一夜之间忽然生出要赚很多钱的念头。在这座城市最好的地段买一栋大房子,买一辆高档车,买余惠灵喜欢的东西来装饰家居。我大言不惭地和晓茜讲自己的理想时,她不屑一顾地嘲讽我是白日做梦。
可余惠灵成为了我做白日梦的动力。我整日泡在摄影部,不错过任何一单生意,甚至还想开一家分店。我让晓茜写一张招聘摄影师的广告,贴在摄影部外,她并不看着我,说:“你看我兼职打理摄影分店,成吗?”
这个晓茜,总在关键时刻点醒我,做生不如做熟,索性就将分店交给她好了。一个月后,我在校园内的西北角又开了一家阳光摄影部。晓茜不上课时就直接去分店打理生意,少了她在身边,我去找余惠灵或是余惠灵来店里玩,都好像自在了许多。不过当一个人时,我又感觉自己有点无聊。打电话给晓茜,她总说忙、有客人,三言两语就挂断了。不知道她是烦我,还是生意真正好得不得了。可每次月底结算,并不如我起初估计得那样好。有一次我去分店,总说很忙的晓茜居然描了一幅花样繁多的十字绣挂在墙上,边上还题了四个小字:雕刻时光。
善良的姑娘愈来愈有出息
转眼又一年,余惠灵越发出落得漂亮了,盯着她看的男生也愈来愈多,敢追她的却没有几个。所以,她是寂寞的。我约她吃饭,她总是有点郁郁寡欢。结账时,她总会提议给晓茜带一份便餐回去。余惠灵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晓茜却并不领情,一双筷子扒拉着饭盒里的红烧鲫鱼,一根接一根地挑刺。等挑得差不多时,也到了上课时间,她把饭盒推给我说:“你帮我吃了吧。”这个晓茜,脾气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余惠灵并不生气,像理解似的和我相视一笑。
年中,学校里搞主持人选秀大赛。余惠灵说,她在中学时就一直担任学校各类节目的主持人,很想参加,问我的意见。我当然也希望她能如愿以偿,晓茜也很热心地陪着余惠灵去挑不太贵又适合舞台的服装。余惠灵站在镜子前试穿那些衣服时,快乐不经意地传递过来,让我和晓茜也有些隐隐的兴奋。
余惠灵真是愈来愈有出息了,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在学校拔得主持人大赛头筹后,又参加了华中地区的大学生主持人大赛。每一场比赛,我和晓茜都是啦啦队的队长。晓茜号召同学们打出了标语——是玫瑰总会开花,余惠灵,梦想成真!同学们的激情让比赛现场颇有超女争霸的气势,网上的短信支持率也一路飙升。
余惠灵不负众望,一路领先。已经有几家电视台看好她,希望她一毕业就能过去当主持人,我和晓茜都替她高兴。因为忙,余惠灵和我的联系愈来愈少。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她会有更大的发展、更广阔的天空,放手是我必然面临的抉择。
一个人的夜晚,我在偌大的校园里散步,有时会碰到晓茜,两个人沉默无语地并行。“还想她吗?”晓茜像是在自言自语,不需要回答。我在黑暗里握了一下她的手,她低下头去,手不停地整理刘海,肩一耸一耸地,像是在不停地啜泣。
慢慢开启的
爱和爱里藏着的淡淡欢喜
余惠灵真的大红大紫了,如一块璞玉被打磨出光彩,让人倾慕。她边进修学业,边在电视台主持一档青春励志类节目,拥有了众多的校园粉丝。偶尔她来学校采风,还会在我的摄影部逗留,喝一杯普通的珍珠奶茶。很快,我代销的珍珠奶茶便生意大好,我笑说:“这就是名人效应啊!”余惠灵不语,眸子里晶光闪闪,漾出无限的不舍来。
余惠灵走后,放在柜台上的手机欢快地提示我有短信发来,是余惠灵的,她说:“我贪恋停留于此的时光,哪怕是一杯小小的珍珠奶茶,都有无限的味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人生的失与得,有时仅在转瞬之间。
手机短信又来了:“珍惜晓茜,她那么喜欢你胜于她自己。”我把这条信息读给身旁的晓茜听,伏在我肩头的她性格内敛了许多,不似初识时的咄咄逼人。
余惠灵的离开是必然的,咫尺天涯,我们总会因为道不同而各自上路,我从来没有怨过身旁无悔陪伴我多年的女孩。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余惠灵和晓茜在多年后,都还保存着最初相遇时的那份纯真与善良,这是最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