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向幸福的方向飞去

阿崎

1电脑室女生秦乐乐有个秘密

她是在上电脑课时留意起他的,有那么深深黑黑眼睛的男孩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白下蓝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是干干净净的利落。肖若，班上的文娱委员，就落座在她斜对面的机位上。她的眼睛一瞟向他，他的脸上就露出温和的微笑，淡淡的，如同樱花中绽放的精魂。

16岁的少女，细细的、瘦瘦的，露在校服外的手像宋瓷般洁白。好几次，她的手准备抬起，想向他打招呼，却终于没有动。他多像冯友友，那个她以前的同学,她想。

父母的水果生意做大了，于是搬来广州拓展商机，她也就转学到这所中学。离别时，同学们到卡拉OK厅为她送行，冯友友专门为她点唱了《天冷就回来》：天冷你就回来，别在风中徘徊，哦，妈妈眼里有明白，还有一丝无奈。天冷我想回家，童年已经不在，昨天的雨点撒下来，那滋味叫作爱……

广州距她家乡的小城也就100多公里，却隔开了他们。隔不开的，除了思念，还有那《天冷就回来》的动人歌声。

秦乐乐，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好好听哦。下课时，肖若走到她身边，问。他的腰杆笔直，宛如窗外的三月木棉，挺挺的。

我有唱歌吗？她反问。见肖若肯定地点点头，她诧异了，莫不是刚才无意中哼出声来，让他听到了？

难怪他常常回望她!

秘密！她答。说完，她就把眼睛投向窗口。窗外，极红艳的木棉花全都盛开了。

2 校道男生肖若成了“陌生人”

下午自习课快下课时，班主任来了，问肖若参加学校歌唱比赛的事准备好了没有。

老师，我发现我们班有一个很会唱歌的人选，比我更加适合参加比赛。肖若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指了指她：就是她，秦乐乐。

肖若的话无疑是一颗深水炸弹大爆炸，激起千层浪。因为秦乐乐与大家一向保持距离，细细的眉间总仿佛凝聚着许多别人看不懂的东西。大家奇怪了，她会唱歌？他又怎么知道她会唱歌的？

肖若神采奕奕，笑容很干净：老师，我听过秦乐乐唱歌，很好听。我希望有新面孔去参赛，不要老是我去。

班主任想了想，然后说：你是文娱委员，你来定吧!

他用眼睛的触角去探寻她的反应，她很单薄地对他笑了笑。

回宿舍的路上，她对他脱口而出：你害苦我了！我只想给冯友友唱歌，我不会对陌生人唱歌的。

我们坐在一间教室那么久，还是陌生人？他不解地望向她。

她把玩着吊在胸前的MP3，无语。

3 舞台上嘶哑的“天鹅”在歌唱

歌唱比赛在学校的礼堂进行。

轮到肖若上台了。她很期待他的歌声。听说，在去年，他拿过冠军。

如果没有你的呼唤，翅膀依然无法张开，还会有多少个清晨，遥望蓝天，我是你的天鹅，你是我的英雄……

他唱开了，是周笔畅的歌《天鹅》。但他唱得很嘶哑，还断断续续的。台下响起一片喝倒彩声。

她心里拂过一阵纷乱的尘埃，完了，这哪里是前冠军的水准!

她在学校的生物园区找到他。园里种着一片向日葵，它们向着太阳生生不息，像向日葵花一样阳光的他竟然满眼都是灼热的泪。

是我害了你，让你出丑了。她走过去，细声地说。昨晚，他告诉她自己感冒了，咽喉不舒服，希望她能代替自己去比赛。但她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谁知是真的……

他抹去眼泪，说：是我突然感冒了，不关你的事。我没事，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太在意。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

下次，如果你再感冒，我替你上！她倏忽间很冲动地说。

你？你不当我们是陌生人啦！他睁大眼睛望向她。

嗯！她点点头。

4深圳乖男生变成一头暴怒的狮子

周末，学习很好的肖若代表学校参加全省计算机软件设计现场比赛。

比赛在深圳进行。和他住同一个房间的，是一个极度自信的男孩子。一见面，他就对肖若说：我来，就是为了拿冠军的。说完，他自顾埋头看书，将肖若丢在一边。

明天就比赛了，肖若觉得现在再看书似乎没什么用。无聊的他倚在床上，跟着爸爸新买给他的MP3唱歌。

《天冷就回来》的歌声，引起了那男孩的注意，他倨傲地问肖若：你也爱唱这首歌？

肖若觉得好笑，这首歌好像是他的似的。不过，他还是应道：我的一个同学喜欢唱这歌，我觉得好听……

那男孩瞄瞄肖若校服上的校徽，大叫一声：你的那个同学是女的，叫秦乐乐，对不对？

你是冯友友!肖若一下子明白，眼前这个男孩，就是秦乐乐朝思暮想的冯友友!

冯友友点点头，不客气地说：怎么是你来参赛，不是秦乐乐？以前她在我们学校，可轮不到我参赛呢。

原来，秦乐乐不仅歌唱得好，还是个电脑软件设计高手。

肖若冷冷地道：她现在变得不敢上台唱歌，学习似乎都不太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冯友友眼神硬得像玻璃，说：我哪知道，她转学后，我们通过几次电话，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她走了，我就独领风骚啦！只是，没想到不思进取的女生，就像蹦上岸的鱼，过不了多久就会发臭。呵呵!

冯友友，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朋友？你要为自己的话道歉！肖若大叫起来。

冯友友眼里有种不驯的邪气：我为什么要道歉？她是你女朋友啊？好，我道歉。她是美人鱼，不过，蹦上岸的美人鱼，也一样会发臭……

肖若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捏紧拳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向冯友友扑了过去……

5木棉树下幸福的天鹅要勇敢起飞

星期日，刚从深圳回来的肖若就收到秦乐乐的短信，约他在操场见面。

秦乐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他觉得很奇怪。

她坐在操场边舞台的沿上，晃着一双修长的腿。夕阳斜斜地打在她的脸上，俏丽得一塌糊涂。

他走近，听见她在唱《天冷就回来》。

他指着满校园盛开的木棉花，说：木棉花开就到夏天了。天不冷了，还唱这旧歌？他的声音同他的笑容一样，一尘不染。

她略带忧伤地说：你喜欢的《天鹅》其实很好听，可惜，我的MP3只有128MB，不够大，装不下，但我又不想删除过去的歌……

他将自己的MP3递给她，低着头说：这是256MB的，是这次比赛二等奖的奖品。我已经把《天鹅》存了进去，还有很多空间，可以收藏你过去的歌。秦乐乐，内存小，好多更新更好的东西就装不进去，多可惜啊!

她知道他的用意。128MB，是她的内存，放满了她舍不得丢掉的东西——昔日绚烂的同学情、初中时期的青春花季、一个如今想起来有点模糊的男生……

接过他那256MB的MP3，她无语地看着他。这个唇边长了茸毛的男生，千方百计想引导她走出寂寞日子的男生，多么可爱啊。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可是，你也不应该为不争气的我去打架啊！她说着，隐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从眼角滑落。

他一怔，知道她和冯友友通过电话，知悉了自己在深圳的一切。但我不允许他说你是会发臭的美人鱼，因为我知道你会上进的……他说。

她看着他额角的一块瘀青，刹那间，似万箭穿心，眼睛里散落出如珍珠样的一串眼泪。肖若，我答应你，从今天起，我一定不要做发臭的美人鱼，我要做勇敢的天鹅！她语气坚定地说。

他们伸出了细细的手指，在漫天飞舞的木棉花中拉了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