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表态

苏文洋

国家审计署20日发布中国联通、中国长江三峡集团等十七家中央企业2007年―2009年财务收支审计结果。部分企业出现领导职务消费不清、假发票、违规发放薪酬和福利、少缴个税、违规业务并导致巨额亏损等问题。目前处理的六十五名责任人中，局级干部十人。

国资委新闻发言人次日表态：国资委高度重视审计署公布的十七家中央企业财务收支审计结果。公布审计结果，接受社会监督，对于推动企业及时堵塞漏洞、依法合规经营、维护国有资产权益具有重要作用。国资委感谢社会各界的关心和监督，希望通过有效监督，打造“阳光企业”，促进中央企业健康可持续发展。这位发言人特别强调：“尽管近年来中央企业在加强内部管理、强化风险管控、履行社会责任等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取得了一定成绩，但显而易见的是中央企业的管理水平还和国际一流企业距离很大。”

审计署的审计是一流的，国资委新闻发言人的表态也堪称一流，不知几流的是国资委的管理水平和央企的管理水平。动辄数十、上百亿的财务问题，且每次审计都是问题一箩筐，这样的乱象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代表出资人的国资委没有尽职尽责吗？有问题的央企在逾百家央企中大概不止是审计的十七家，未审计的央企只能说是因为未审计而未审计出问题，并非说明逾百家央企只有审计的十七家央企有问题。如果我们不是这样提出问题和认识问题，而把接受审计的十七家央企出现问题当成某种“巧合”，就未免过于神化审计署的审计能力了。

本周一，《北京青年报》“今日社评”刊文：《国资委能不能看紧“全民储蓄”的钱袋子》，我拜读了三遍。反复思考的结论是：国资委难以做到看紧“全民储蓄”的钱袋子。过去根本做不到，今后也不能从根本上做到。我觉得国资委能够做到去央企检查工作时不喝他们的茅台、拉菲，就已经是好同志了。

从监管的实绩上说，这些年我们只是看到审计署一次又一次公布审计结果，几乎没有听到、看到国资委检查出什么问题。倘若没有审计署对这十七家央企的审计，这些问题就从国资委眼皮底下统统跑掉了，国有资产就统统流失了。历史反复证明，今后仍将证明，把看紧“全民储蓄”的钱袋子这一神圣使命托付给国资委可能所托非人。

不是说国资委完全不能托付，而是国资委即使主观有监管好“全民储蓄”钱袋子的良好愿望，客观上也不具备实力和条件。很多央企从行政级别上讲与国资委平级，国资委能够查谁呢？此外，国资委还要央企保值、增值，还要“哄”着下属企业好好干活，别总是闹这个荒，那个荒，怎么肯把主要精力放在检查问题上？这和中纪委、监察部、审计署的职责就是堵塞漏洞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国资委在监管央企方面能够做些什么具体工作，我还真不好妄加猜测，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有个建议一直想告诉国资委：你们那个把央企红利当做“全民储蓄”留在企业的想法不切实际。说是“一旦以后国家需要钱，完全可以动用”，但这些年放在企业的红利有多少？已经被企业拿出去花掉多少？投资有没有巨亏？国家需要钱时还能拿回来多少？统统都是未知数，你们从未公开，人民也无从监督。很可能国家需要时，“全民储蓄”已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最好的办法是按照国际惯例分红，至少50%的红利，每年上缴给国库，国库比较安全，人民比较放心。从人性上讲，钱太多了就会乱花，别人的钱放在自己口袋里更要乱花。“崽卖爷田心不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央企的人也是普通的人，并非是全中国最有理想、最廉洁奉公的人集合在一起，我们不必对他们抱以高过人性的期许。

【原载2011年5月26日《北京晚报·北京论语》】

插图 ／ 不下蛋的母鸡 ／ 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