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一天

林树

比尔发现结婚8年的妻子丽奈特出轨了。那天比尔谈成了一单生意，兴奋不已，于是带妻子丽奈特去城里最高级的餐厅共进晚餐。一整晚，丽奈特都有些心神不宁，老是欲言又止。吃完饭回到家，比尔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想找丽奈特谈谈，不料却在丽奈特的记事簿里发现了端倪：本子上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笔记录的工作安排，只有上个月有一天用红色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标注着“幸福的一天”，接着隔几天就有一处彩色笔勾出的记号。比尔回忆了一下，那天他在外出差，一整天都在和客户谈判，妻子在那天有开心的事，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时，比尔忽然想到不久前的一件小事。那天，夫妻俩正在吃早餐，丽奈特接到一个电话，她看了一下就走到起居室接听，比尔听到妻子喊出的名字是德里克。他起身拿餐酒时又听到她断断续续在说“明天见”。接完电话回来，比尔随口问了句：“是我们的那个老同学德里克吗？”丽奈特愣了一下，答了一句是。比尔漫不经心地一边往嘴里送三明治一边说：“这小子找你准没什么好事。”便不再理会。现在想来，丽奈特当时的表情略有尴尬。第二天，比尔就出门谈生意了，德里克找妻子究竟什么事他没再过问。只是，丽奈特记事簿上画着红心的“幸福的一天”正是那一天。

比尔愤怒又伤心地得出了结论：丽奈特爱上了别人，他们的婚姻出现问题了。他盘算着先揍德里克一顿，再将出轨的丽奈特扫地出门！手机突然响了，比尔定了定心神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是家乡亲戚打来的，告知了他另一个不幸的消息：父亲罗纳德去世了。比尔与罗纳德的感情很浅，自从小时候目睹父亲赶走母亲艾米丽，他就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对父亲厌恶的种子，直到现在，这种厌恶始终伴随着他。母亲走后，父亲变得放荡不羁，对比尔也疏于照顾，只是给他吃给他穿，比尔觉得毫无亲情可言。离开家乡十几年，他们只是偶有电话联络。现在，罗纳德死了，还是应该回去参加葬礼的，比尔心想，正好避开妻子先冷静一下。

比尔没有向丽奈特打招呼，独自一个人订了机票飞回家乡。父亲在第二天下葬。神父做完仪式后，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妇躬身在墓前放下一束花，她竟然是20多年未见的母亲艾米丽！

在老房子里，母子俩相顾无言。艾米丽只是眼含着泪水一言不发，终于比尔打破了沉默：“他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回来参加他的葬礼？”艾米丽颤抖着说：“是啊，我根本不配！”比尔很奇怪：“怎么会是你不配呢？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你们下午在家里吵架，他还打了你，第二天你就不见了。要不是他赶走你，我何至于这么多年没有妈妈？艾米丽双颊流下了泪水，她颤声说：“我就知道罗纳德不会跟你说，他是那样的一个好人！比尔，其实是妈妈对不起你们！”在母亲的讲述下，比尔这才明白这么多年来的大误会。

比尔7岁的时候，艾米丽爱上了嘉年华的马戏团驯兽师，她出轨了，她想让驯兽师带她走，可驯兽师表示孩子不能要。艾米丽权衡再三，最终爱情占了上风，她决定抛下比尔与驯兽师私奔。收拾东西的时候，罗纳德发现了，挽留她，她不肯，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罗纳德妥协了，愿意放她去找真爱，却恳求她为了比尔再留一夜。艾米丽答应了，只留了一夜，第二天便跟着周游全国的马戏团走了，再无音讯。罗纳德不愿意向比尔说出事实，他深爱着艾米丽，不愿意让她的形象受损，更不愿意让小比尔知道自己被母亲抛弃。于是，他情绪消沉，借酒浇愁。他爱比尔，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尽量为他提供好的生活条件。

艾米丽讲述了这一切，痛哭流涕祈求着比尔的原谅：“比尔，我也爱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爱我现在的丈夫，他不允许我见你，我只能选择一个。”比尔沉默。良久之后，他才慢慢扶住了母亲的双肩，把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几天后，比尔回到了他和丽奈特的家。丽奈特一见他就说：“爸爸去世了怎么不告诉我？这几天，我真着急。”比尔说：“出了些小事。我有事要对你说……”他想告诉妻子，如果她爱上了别人，他愿意成全她，但是他更愿意全力补救这段感情，挽回妻子的心。丽奈特却笑着打断了他：“正好我也有事要对你说。那么我先说吧，我怀孕了。”比尔又震惊又痛苦：“那么，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丽奈特说：“记得那次咱们到庄园度假吗？口服避孕药给我们开了个大玩笑，可是我真高兴。这段时间我又兴奋又担心，怕你不能接受，因为童年的事情，一直以来你都不愿意要孩子……可是现在我决定了。”

比尔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同学德里克是医生，“幸福的一天”是丽奈特得知自己有孕，那些彩色笔画的记号，有些是他们的小情趣，有些则是丽奈特作孕检的日子。比尔抱住妻子深深的吻下去：“我愿意要孩子！我不仅要，还要全新全意地爱他，爱你，爱我们这个家……”

槐嗉•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