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菜鸟美国开车记
2011-05-14张子强渺渺
张子强 渺渺
美国号称车轮上的国家,汽车是美国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一个人在美国不能开车,就相当于一个没有腿的残疾人,哪里也去不了。对2000年来到美国的中国小伙子张子强来说,在美国开车的经历堪称是一道充满酸甜苦辣的大杂烩,从菜鸟司机成长为娴熟老司机,其间的经验和教训丰富得可以写书了。以下是他的自述。
胆战心惊,霉运连连
来美国后,发现汽车就像空气和水,是生活的必需品,所以考驾照就成了当务之急。上路练车那天,当我缓缓加大油门之际,一辆超酷的紅色跑车突然从前方的街道上横冲出来。我顿时手足无措,竟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只听轰的一声,我的车头顶上了跑车的腰。
我当时就吓傻了,直到师傅偷偷地推我,小声说:“趁警察没来,你赶快走,我有保险,我来承担!”我既感动又悲壮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不会连累你的。”师傅气得直跺脚,骂道:“这个时候充什么好汉?你没有保险,知道修理那辆车得花多少钱吗?能让你小子倾家荡产!”我魂飞魄散地偷偷溜下车。就在我仓皇转过街角时,听到了身后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拿到驾照后,我没有急于买车,出行首先选择了租车。美国的租车公司到处都是,手续异常简单。
一次国内的一个好友来美,我去机场接他。返回时想租辆车,出示证件时却发现驾照忘带了。不想朋友从口袋里掏出本带照片的工作证来,拍在案上,嘴里叫着:“中国驾照。”工作人员拿起满是中国字的证件翻了翻,脸上的神情显示她根本就看不懂。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很爽快地办好了手续。提车时,朋友看看四下无人,才得意地告诉我,这是自己临行前在网上搜到的攻略,因为老美对中国驾照宽容得让人惊讶。
我却没有他那么开心,自己刚学会开车,基本没有多少上路经验,如今又揣着本“假驾照”,如果被抓,后果不堪设想。而越紧张我的手脚就越僵硬,朋友一脸狐疑地看着我问了句:“你真考到驾照了吗?”还没等我回答,一辆警车赫然出现在前方的视野中,我的手脚更不听使唤了,竟然连直线都跑不好,车子在路上画起了S,这可像嗑药后的典型表现。
如此反常的举动当然逃不过警察的法眼,立刻警笛声大作,还夹杂着高音喇叭的喊话声。我好不容易才将车子停稳,却见后视镜中两名人高马大的警察警惕地向我们慢慢靠近,他们的右手全都握着腰际的枪柄,作出随时准备拨枪射击的样子。我颤抖地警告朋友:“千万别动,他们有枪!”朋友此时也脸色煞白,哆嗦地回答:“我知道,电影里演过。”
就这样,我们被戴着手铐押回了警局。我一口咬定驾照在机场时不慎弄丢了。在经过毒品检测、全面搜身,以及对身份背景的严格调查后,第二天我们才走出警局的大门。朋友不禁感叹,没想到来美国的第一晚住的竟是看守所!我则更是叫苦不迭,虽然没有刑事责任,但我还是因为驾驶违规被罚了款不说,刚拿到手的驾照上也多了一笔不良记录。
诱人救护,天价账坑
两次被罚的经历让我认识到无论如何得尽快办理车险。开始我选择了最便捷,也最省钱的传统购买方式。但是这类型的保险公司要求比较高,因为我最近驾车引起的法律纠纷和不良记录,保险公司拒绝我的投保请求。我只好向独立保险代理人购买,意味着我要支付高达15%的中介费用。
日子久了,经过自己摸索以及与周围朋友交流,我也总结出不少遇到车祸时的攻略。其中有一条,可谓是老司机的“智慧结晶”,堪称开车一族的葵花宝典。那就是:警察赶到后,当他问你“Are you ok?”时,千万别傻乎乎地回答:“I m fine。”而是要说胳膊疼、腿疼、头晕……总之说得越严重越好。这个时候救护车就会拉走你。因为保险公司在日后理赔时,去医院和不去医院是完全不同的理赔程序。我一直谨记这条至理名言,可是却忘了中国老祖宗说的另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结果在这上面栽了个大跟头。
这事说起来,还是我贪小利引来的。由于全保的车险花去了我很大一部分收入,所以我将个人医保果断取消掉了。没想到就在这一年,我却遭遇了平生最“惨烈”的车祸。
休春假时,我开车载着女友去黄石公园玩。美国的高速路宽阔平坦而畅通,我这个菜鸟心情舒畅之下,不知不觉中车子越开越快。就在我享受飞一般的感觉时,女友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刚听了一句就大惊小怪地叫道:“唉呀!出事了!”我一慌,车子冲出路基,猛地撞在了路边的大树上。
待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我们连忙爬出车子,活动了活动腿脚,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我的额头划破了个口子,鲜血流了一脸,看起来有些骇人,但也只是皮外伤而已。不过车子却撞得很惨,好在有保险公司,而且修车期间他们也会支付租车费用,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旅程。
待追问女友刚才的电话内容时,却懊恼地得知不过是一点小事。拨打了911后,我突然记起那条学习了很久,一直没有用于实践中的经验,连忙传授给女友。女友领悟力极强,立刻拉着我躺在地上,然后皱着眉头,“痛苦”地呻吟起来。我暗暗好笑,闭上眼睛装作昏迷不醒。
不一会儿,警车伴着救护车飞驰而至。看到我们伤情如此“严重”,一名警察立刻返回车中呼叫了几句。又过了几分钟头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如此大的场面让女友有些慌张,求助似地看了看我。我悄悄向她使个眼色,警告她继续装下去。心里一边感慨美国人真是尊重生命,一边颇为得意地想,这下对朋友们有得吹了,我这辈子还没坐过直升机呢。
到了医院,经过一番详细检查,确定身体无恙,也没人对我们过分的表现提出质疑,就被获准出院了。我得意极了,女友更是一连声地夸我。我们接下来的旅行也十分愉快。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两个多月后,我们却接到了医院的账单。乖乖,救护车连检查费合计一千多美元,不是说这一切全由保险公司承担吗?我连忙打听,这才知道,这里所指的保险指的是医疗保险,而我已自作聪明地将它取消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忍痛交纳了大额费用。却没想到,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又一个多月后,我突然接到了一份直升机公司寄来的账单,费用竟然高达近万元。怎么?美国的直升机救援不是免费的吗?我气冲冲打去电话质疑,却被告知,所有这类服务收费都是固定的,和打出租差不多,飞机起飞价就是七千五,每英里收费则是八十五美元。后来在律师的帮忙下,虽然飞行公司打了折,但对我来说仍是个沉重的经济打击,节衣缩食了近两年的时间,才渐渐恢复元气。而此后,我再也不敢在保险上斤斤计较了。
渐入佳境,练成老手
短短几个月就数次被“记点”和上“交通学校”,一个“前辈”好心指点我:“被开罚单时,千万别自认倒霉痛快地去交钱,应该请个律师帮你打官司。”但是在美国请律师可是笔不小的开支,我此时正处在为“直升机埋单”阶段,哪舍得乱花钱呀?所以,我在美国的第一场官司是自己打的。
其实在这起事件中我完全是无辜的。当时我正好好行驶在路上,不想开在我前方的车子肇了事,造成三车相撞。驾车的家伙因为没有上保险,所以耍起无赖一口咬定当时他正在超车,而我的车突然进入左车道,迫使他向左闪避,撞到路边栏杆后,反弹回来,才撞到另一台车的。我对他的无耻行径气愤至极,认为英明的法官一定会识破如此明显的谎言。
毕竟是平生第一场官司,我有些紧张,以致头一晚失眠了。出现在法庭时,我头发凌乱、眼泡紅肿,衣冠也很随便。再看那个曾飞扬跋扈的肇事司机此时穿着干净得体,一副斯文的样子。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第一印象分。
接下来就是筛选陪审员,这种小案子只需要六名陪审员和两名候补。法院召来了三十多名候选人,让我们三方各挑一个,其余由法庭指派。我随便点了一个大妈(事后证明我的眼光很有问题,这个大妈显然对我的第一印象很不满,坚定地相信了肇事者的谎话)。法官又问我对六名陪审员有无意见,我迷茫地摇摇头。而肇事司机的律师却很不客气地一气淘汰了两个可能会对他当事人怀有偏见的人。
官司越打我心里越没底。果然,最后几名陪审员认为我在这起事故中负有一定责任,要承担60%的损失。对此判决我真是欲哭无泪,终于明白这律师费还真省不得。
在朋友的介绍下,我认识了一个姓赫的华人律师。私下交往中,他免费传授了我很多经验。其中有一条:如果自己遭遇追尾,对普通车子尽量少纠缠,一切交由保险公司处理;但如果是豪华车,就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要配合律师打一场官司,尽量争取最大的利益!
一天,我正平稳地驾车行驶在纽约曼哈顿区第五大道29街区。突然随着一声巨响,车子一阵剧颤,回头一看,才发现,我被人追尾了!撞我的车子是一辆豪华法拉利。我想起赫律师的话,不由暗喜,可正当我激动地掏出手机报警时,法拉利却歪歪斜斜像喝醉了一般溜了。现在的我已不是当初的菜鸟,早就防备着呢。一看它掉头,立刻记下了车号,并跳下车拦住两名目击车祸的路人,请他们为我作证。然后分别给警察、保险公司、赫律师打了电话。接着我被救护车拉到医院,经检查都是外伤,但肘部受伤比较严重,做了手术。
很快,对方的身份就查清了。是一个银行家的公子杰斯特。 “这次我们要让他长个教训。”赫律师说。我也满口附和,却没想到,他竟然替我提出了五百万美元的赔偿。
“天啊,我只受了点儿小伤,这样狮子大开口会不会弄巧成拙,我只要能弄个七八万就满足了。”赫律师说他心里有数,然后指点我选了文雅的服装,并刮了脸,理了发。
法庭上,赫律师不慌不忙,出示了一大叠杰斯特近十年来的“斑斑劣迹”:多次交通肇事逃逸,都是涉嫌酒驾,但都因为没有当场的酒精检测证据无法按酒驾处理。
最后,赫律师竟为我争取到了五十万美元的赔偿。听到这个结果,我感觉像是做梦一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激动地抱着他大叫道:“天啊!没想到车子被撞了也能发财呢!”是的,这就是美国,既能让司机成为倒霉蛋,也能让司机发横财,一切取决于脑瓜子是否转得和汽车的车轮一样快。
槐嗉•李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