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绑票

侯发山

人怕出名猪怕壮。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康百万被邙山头上的一伙土匪绑架了。

土匪头目叫张三，他带人把康百万弄上邙山后，好言好语相劝，好酒好肉招待。半个月后，张三才对康百万说了实话：老掌柜，兄弟们把您请到邙山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眼看着就要过冬了，兄弟们的棉衣还没有着落，您是大善人，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挨冻？

康百万横了张三一眼，一眼就看透了他的那副下水，说，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谁资助我？你以为我是一头老母猪啊，奶头多得谁想嘬两口就嘬两口？

张三嘻嘻一笑，说，老掌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拔根汗毛都比我的腰粗。

康百万根本不尿他那一套，说，我那是小打小闹，能挣几个钱？混个肚圆就不错了。

张三皮笑肉不笑地说，老掌柜，都是老中医了，别来这些偏方。再小的虱子也是肉，虽说是小本买卖，毕竟是生意啊。

康百万鄙夷地牵一下嘴角，冷冷地说，你们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却要做这不劳而食、丧天害理的事？

张三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说道，老掌柜，有头发谁会装秃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康百万索性闭口不言。

张三说，老掌柜，当地有个顺口溜是这样说的：邙山头，邙山头，没有钱财难再走，不是丢钱财，就是刀砍头。老掌柜，你知道这个顺口溜说的是啥意思吗？

画匠不给神磕头，知道你是那坑的泥。康百万翻了张三一眼，没好气地说。

姓康的，老子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张三终于按捺不住，恼羞成怒。康百万淡淡一笑，没有吭声。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掉毛的鸡还以为是凤凰！张三手一挥。恶狠狠地说，来人，给我往死里打！我敢日驴，就不怕驴踢！

张三的话音一落，就过来两个彪形大汉，挥舞着皮鞭，你一鞭，我一鞭地抽打开了。待康百万昏过去后，他们就用冷水兜头浇下，待康百万醒过来后，继续接着打。可任凭他们软硬兼施，康百万就是不吐口。

期间，张三也曾派人到康家，让康家出资一千两纹银，放回康百万。但是，康家看不到康百万的只言片语，不知道康百万是不是在他们手上，自然不肯屈就他们。再者说，家里没有那么多硬头货，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张三没办法，不再折磨康百万，让手下人给他疗伤，同时，继续做他的工作，说，老掌柜，只要你写个条子，答应给我们一千两纹银，我立马派人送你下山，与家人团聚。

康百万忍住浑身疼痛，吐出两个字：休想！

张三眼里露出一丝凶光：怎么？我看你是真不想回家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你们杀了我吧。康百万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张三愣怔了一下，想不到康百万真是个硬骨头。他不解地说，老掌柜，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康百万长叹一声。

既然是命重要，那你怎么就不舍得一千两纹银呢？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死不了，钱还有得赚，你咋就想不开呢？张三又气又恼。

康百万不屑地看了张三一眼说，如果康家给你们一千两纹银，生意就得关门。如果是这样，店铺里的十几个长工和短工就得失业，他们每一个人都要养活一个家，他们没活干他们一家老小也就没饭吃，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饭吃，只有饿死一条路。死了我一个人，救活他们十几个家小，这账我还是算得清的。

张三眨巴了几下眼睛，明白了康百万的意思，一时间，心里五味俱全。末了，羞愧地说，老掌柜，我服你了，这就送你下山。你放心，从此以后，弟兄们不会再找康家的麻烦。

选自《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