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总裁的“当当帝国”

霖言 张敏洁 刘奇

风云男邂逅风云女

李国庆和俞渝是典型的“中西合璧”。

俞渝早年留学美国，毕业后在纽约创办了一家名叫TRIPOD的企业兼财务顾问公司，谙熟融资业务。而李国庆的人生完全不同，他很能闹腾。上世纪80年代中期毕业于北大社会学系的他，一直笃信自己是个能影响社会的人。在校担任学生会会长时，为了“捍卫”自由恋爱，他曾在校园张贴海报，呼吁在宿舍楼发放安全套。毕业后，李国庆去了国务院农村政策研究所。但没过几年，他便嫌工作节奏太慢，什么事情都要论资排辈。于是，李国庆下海了，做图书出版。

1996年，惨淡经营的李国庆决定去美国逛逛，看能不能寻找到机会。在美国，李国庆打扑克赢了126美元，这被他看作是自己的第一桶金。

不过，这次美国之旅还发生了一件比赚取第一桶金更让李国庆欣喜的事——他邂逅了俞渝。

对于雄心勃勃的李国庆来说，他和俞渝的结合并非完全是缘分天注定，而是他“人生规划”的一部分——如果要经商，就一定得找个在美国读过书、有过工作经验的人，这样他就能游刃有余于东西方之间。于是，他只花了3个月就与这个“牛哄哄、高高在上”的女人结了婚。

俞渝如今这样评价这段爱情：“当时我到了要结婚的年龄，在那时认识了国庆。而选择一个终身伴侣，开始的时候肯定不会考虑金钱、地位这些因素。”从来没有吃过路边摊的她，在第一次跟李国庆去路边小店吃饭的时候，为了一盘咸鸭蛋的“浪漫”而感动，最终成就了一段姻缘。

不过，当年李国庆和俞渝打算结婚时，曼哈顿华人圈流传的消息是：俞渝被一个来自北京的个体户骗了。

小屋子诞生当当

婚后，俞渝放弃了华尔街如日中天的事业，回国加入了李国庆的公司。很多朋友都以为她疯了俞渝只说了两句话：“家是不可以两地分居的。我坚信我在华尔街投资界积累的经验是可以移植的。”

回国不久，俞渝去西单图书大厦买书，发现买一本书要在偌大的商场里到处转，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找到自己要买的书。这次偶然的经历让她萌发念头：如果像“亚马逊”那样在网上开店卖书，既容易分类又方便顾客，不出门就能买到想要的书，非常便利。而且夫妻俩一个擅长融资，另一个在国内的图书出版领域摸爬滚打多年，只需要有人投资，做网上书城不是件难事。

就这样，没有互联网经验的俞渝开始操作网上书城的筹办，请了几个工程师，做了几个页面，把李国庆在图书行业积累的书名数据库放上去。那时候，当当网没有办公地点，俞渝就在李国庆的图书公司里面辟出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然后在新浪的首页上放了一周的招聘广告，找来几个人就开始运营了。

为了给自己的网上书城起个“响当当”的名字，俞渝煞费苦心。

“我觉得名字一定要好念，那时候搜索引擎比较老，公司名字按照字母顺序排，首字母靠前的占便宜。”俞渝说，她就从A开始起名字，起了一大堆。

“A开始就是‘阿诗玛，B开头就是‘斑马，D开头就是‘当当和‘叮叮……”最终，筛选之后还剩下几个名字，俞渝把同事叫到一起念。大家普遍觉得“当当”和“叮叮”好记而且上口，但是由于“叮叮”已经被别人抢注了，只能选择“当当”。

拷贝“亚马逊”

有了名字，有了团队，缺的就是钱。以俞渝的海归经历，她自然知道要想获得海外风投资金，至少要让他们了解自己的商业模式，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直接拷贝已经在华尔街得到资本市场承认的模式。于是，她和李国庆决定，在当当网创业初期，无论创意、财务，还是营销手段，全从“亚马逊”拷贝。据说俞渝还要求当当网的员工人手一本《亚马逊传奇》。有人认为，这也许是当当网提前预习“亚马逊”的企业文化，想让自己变得更像“亚马逊”，增加对风险投资商(以下简称VC)的说服力。

果然，不久之后，美国IDG集团、卢森堡剑桥集团和日本软银的上千万美元都被这两夫妻“忽悠”到手。

1998年10月，俞渝和李国庆的儿子古古诞生了。

1999年底，他俩的另一个孩子“当当网”也正式登场。

夫妻俩在中国企业界别出心裁，首开先河，担任“联合总裁”。俞渝的思维比较有逻辑、系统、条理，而李国庆对市场有很好的洞察力，形成优势互补。

夫妻“逼宫”

与VC度过了初期的蜜月后，随着当当网的飞速发展，夫妇俩的腰杆开始硬起来了。

因为有了足够的资金，当当网很快就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中文网上图书音像书店，占中国内地图书市场图书品种的90％。2003年，当当网在经历了几年的“烧钱”阶段后，开始“收钱进账”，销售规模一举突破8000万元人民币，全国各地，甚至美国、巴西等国家和地区都有当当网的读者。

度过了1999年到2003年的网上书城战国时代，到2003年，国内网上书城基本形成了当当网、卓越网双雄并起的时代。

但在这个关键时期，俞渝和李国庆做了一件外界想不到、很多创业者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从Vc手里拿回公司控股权。

2003年，李国庆要求VC拿一部分股份出来奖励当当网的管理团队。VC不肯，理由是要价太高。

李国庆便和俞渝在VC面前唱起了黑脸和红脸。李国庆在VC面前大吵大闹，俞渝在一旁打圆场缓和气氛。然而，另一方面，俞渝私下找到全球最大的VC之一老虎科技基金。老虎科技基金向来在IT界出手大方，经过俞渝一番游说，便一口应下了1100万美元的投资。

有钱底气足的李国庆终于可以借此要挟当当网的那几个VC了。

2003年底，圈内传出消息：当当网的联合总裁李国庆决定辞职，拿着老虎基金的钱另起炉灶搞“叮叮网”，以示对VC的抗议。同时，他还把一封公开信《我的感谢以及任期》发得到处都是。

几个VC顿时就慌了。如果李国庆另起炉灶，不仅意味着当当网将失去老虎基金这1100万美元，还将失去一个优秀的管理团队。

在夫妇二人明暗两重“逼宫”之下，VC终于同意让出股份，当当网管理层的股份变为59.5％。

至此，夫妇二人彻底掌权当当网。

夫妻开店谁听谁

男主外，女主内，应该是夫妻问的标配。但是，李国庆、俞渝夫妇却正好掉了个个儿。丈夫李国庆负责公司内部管理，而妻子俞渝则负责资本市场。虽然两人的头衔均为“当当网联合总裁”，但对于“联合总裁”这一称谓，李国庆至今耿耿于怀。他说自己总是被误读，得不到充分信任。比如，大学时当个学生会会长，还得有个团委的老师来管着。“联合总裁”这个名号，也是因为vc更信任俞渝，所以，硬是在当当网设置了两个平起平坐的联合总裁。至于谁听谁的，李国庆说：“我们俩按职责分管自己的事情。如果她越过我，给我手下的员工发邮件，我就会提醒他们，我不同意俞渝的意见，请他们按我的意见做。”

但是，通常来说，俞渝会越过李国庆给他的下属发邮件，而李国庆却不会这样做。如果遇到分歧，李国庆更喜欢拿到董事会上投票，但基本上也是不了了之。因为其他董事不知道该投票给谁，他们会让李国庆和俞渝回去商量。

在当当网员工眼中，两位联合总裁无论做事风格还是性格脾气都很迥异。俞渝睿智细致，在公司也没有流露出作为妻子的角色感，很干练；李国庆则风风火火、快人快语且思维敏捷，一点没架子，在公司碰到同事都主动打招呼。

因为性子急，李国庆对慢节奏的东西往往兴致不高。他最爱的是滑雪，够刺激，越失控越觉得开心。在对自我的评价中，李国庆认为自己是个有情调的人，但不会附庸风雅。所以，他一直对于俞渝那些动辄上千元的护肤品不能理解。

在某些时候，李国庆表现得更像个“惹是生非”的初生牛犊。他曾叫板卓越亚马逊，并且激怒对方高层，引发一场价格战；他公开指责马云纵容淘宝卖假货；当许多企业将VC当作神龛高高敬着时，他却会拍案而起大声嚷嚷：“要不闭上你的臭嘴，要不就拿回你的臭钱。”每到这种时候，俞渝则总会默契地在一旁唱着红脸，打着圆场。就在夫妻这一唱一和中，当当网终于在两个月前上市了，登陆纽交所。当“DANG”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也正式步入了亿万富豪行列。激动之余，李国庆在微博上大秀夫妻恩爱，还主动曝光和初恋女友的往事，邀请初恋女友参加上市庆功宴，并向她赠予亲友般。这一刻，他俩比娱乐明星还要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