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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猿》的生态女性主义解读

2011-04-13

关键词:奥尼尔女性主义异化

周 慧 霞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 外语系,河南 郑州 450015)

《毛猿》的生态女性主义解读

周 慧 霞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 外语系,河南 郑州 450015)

围绕“寻找自我”的主题,《毛猿》讲述了在现代工业社会中,以扬克为代表的现代人找不到自我归属的迷惘和痛苦,通过描述自然生态的破坏和社会生态的异化对扬克自我归属的影响,揭示了当时社会中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男性与女性、人与人之间难以达成的和谐造成了他最终的毁灭。

毛猿;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异化;自我归属

《毛猿》是美国戏剧大师尤金·奥尼尔的早期名剧之一。该剧围绕着“寻找自我”的主题,讲述了在机器大生产的工业社会,以处于社会底层的扬克为代表的现代人找不到自我归属感的迷惘和痛苦,再现了一战后被高度技术化的世界毁灭了的现代人的生存和精神状态。它启发着人类反思与自然、社会、女性的关系,从而促进人类实现与自然和女性和谐相处。近些年来,国内外学者对奥尼尔的作品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从世界观、宗教意识和写作手法等方面对其作品进行解读,但很少从生态角度进行剖析。本文尝试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解读《毛猿》,以生态女性主义的价值标准对其进行新的评价,这对建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男女平等的和谐社会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在生态环境还未遭到严重破坏、人与自然的冲突还不十分明显的20世纪初,奥尼尔就开始了对工业化、商业主义价值观念、消费文化和战争等的反思与批判。他具有前瞻性的生态意识和女性意识也为生态女性主义的提出提供了文本源头。《毛猿》正是其经典之作,承载着人对自然、社会、自我及女性的严肃思考,这部剧作反映了他超前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

一、自然生态的破坏,扬克归属开始异化

在本剧第一场,派迪和扬克的对话就体现了以派迪为代表的崇拜自然的帆船时代和以扬克为代表的崇拜机器的工业时代的激烈冲突。作为老水手的派迪,向往和留恋过去,用优美的语言展示了充满诗情画意的帆船时代,也是工业文明影响较弱的年代。那时海上有许多漂亮的船,船上的人都是好样的、健壮的,就好像海是他们的亲娘。他们有着干净的皮肤、明朗的眼睛、笔直的背和丰满的胸膛。航行中无忧无虑地唱着劳动号子。在白天,干净的甲板上照着温暖的太阳。太阳温暖了他们的血。风像烈酒一样被吸到肺里。在夜里,船后面的浪花发着闪闪火光,星星好似眨着眼睛。一条船算得上海洋的一部分,人算得上船的一部分。大海把一切都连接起来,结成一体[1]417。人与船、船与大海融合成一幅美丽和睦的图画,人们徜徉在大海的怀抱里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美景和快乐,人与自然和谐地融为一体。

而在以蒸汽、力量、加速度为标志的工业文明时代,锅炉工扬克远离自然,热爱机器,自称自己是轮船驱动的原动力,是机器的一部分,是使煤燃烧的东西,是喂机器的蒸汽和石油,是使你听得见的噪音的那种东西,是烟、特别快车、轮船和工厂的汽笛,是能使金子铸成钱的那种东西,是炼铁使它成钢的东西,是钢里面的肌肉、钢背后的力量![1]417-418就连别人呼吸不了、咽不下的煤灰也是他的新鲜空气和食物。具有血肉之躯的扬克此时已完全丧失自我,完全被异化为冰冷无情的机器,已失去了独立思考能力的他只能像机器一样按他人的要求去工作。这也许就是现代人对工业文明时代生存状态的重新审视,也是人类中心主义的体现。

而现实生活正如派迪控诉的那样,烟囱里的黑烟污染了海和甲板,该死的机器在敲打和摇晃,看不见一道阳光,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煤灰塞满了他们的肺,在这个地狱一般的炉膛口里,他们的脊梁断了,心也碎了,把他们的性命随着煤一道也喂进该死的炉子了,感觉自己就像关在铁笼子里的该死的人猿[1] 418。在这个工业文明时代,人类在征服自然的同时,也在加剧对自然的污染,自然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神圣和神秘,逐渐成为人类疯狂掠夺的资源。人类由对自然的崇拜转向对机器的崇拜,人与自然的关系渐渐疏离,并走向对立,而这样导致了人类理性思维和信仰的丧失,人类也逐渐失去了立身之本。人类在机器面前丧失了本性的同时也被囚禁于机器之中,而机器对自然的破坏也使人类丧失了人的自然本性,人好像变成了毫无意识的动物、机器的奴隶。在失去了纯净自然家园的同时,归宿问题也变得日益严峻。大海母亲被油污、黑烟和煤灰等严重污染,水手不再是大海的儿子,不再是生态学中“自我实在”的“自我”,而是被异化为机器的齿轮,成为机器的一部分,这也折射出现代人对物质的盲目崇拜。正如扬克所认为的那样,自己就是齿轮和机器,对机器的无比崇拜使自己彻底变成了没有思想和灵魂的“毛猿”,但他没有意识到钢铁铸造的笼子囚禁了他的肉体,也囚禁了他的智力和思想,使得他可悲地生活在错误的归属中。奥尼尔通过派迪之口向人们表明了他不仅对人类的生存环境——大自然担忧,而且对人的社会生态担忧。

二、 社会生态的异化,扬克开始追寻归属

工业文明时代的迅速发展不仅引发了严重的自然生态危机,也触发了异常的社会生态危机,人类的思想文化和生活方式也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毛猿》在展现奥尼尔剧作的永恒主题之一——大海和陆地对立的同时,也展现了帆船时代与蒸汽时代的对立,通过描述主人公扬克自我归属的异化、迷失、追寻和超越[2],在社会层面探讨了工业文明给人类带来的社会危机的异化。

首先,家的温暖和父母关爱的缺失是扬克归属迷失和异化的根源。家庭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最基本单位。扬克父母不幸福的婚姻导致了亲情丧失。他们从不去教堂,父亲酗酒成瘾,家里整天弥漫着暴力和酒精气息,打架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小扬克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的出气筒。在他看来,家不是别的,就是挨揍。母亲病世后,还是个孩子的他就离家出走了,而且一直认为能出走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揍过他。他离家后到船上当了锅炉工,真正找到了心目中的自我。自诩是轮船的原动力,自认为很有出息,其他都算不了什么。尽管住在拥挤不堪的铁笼子般的前舱,工作在如同地狱的炉膛口,他们看不到一丝阳光,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不是有着明朗的眼睛、笔直的背和丰满的胸膛健壮汉子而是有着天然的佝偻姿态、胸部毛茸茸的、长臂、力大无穷,凶恶 、忿恨的小眼睛上面额头低低地向后削去的“人猿”,每天的工作就是佝偻着身子把煤铲倒锅炉里去。但即使是这样的生存和工作环境,扬克也认为这儿就是家。在他看来,家不需要大自然的怀抱,不需要女人、孩子、亲情和爱情,男人和女人是对立的。在他身上也体现了男权社会下“阳尊阴卑” 的价值等级观念。他经常凶恶地咒骂女人,“她们为了一个五分钱的镍币就会出卖你。她们全都是婊子,对待她们要狠狠地”[3]257。和常人相比,他对家庭和女性认识都发生了异化。长期以来形成的畸形意识使得他不向往正常的家庭生活和婚姻。

其次,“异化的女性”的出现是扬克自我归属迷失和追寻的催化剂。在剧本第一场,扬克比其他水手更强健、更有力和更自信,自鸣得意于自己如同动物般的蛮力和锅炉工身份,工友们对他众星捧月般的服从和恭维使他感到无比满足,也使他在自我欲望的膨胀中迷失了真正的自我。他自诩没有他,一切都要停顿和死亡。直到上流社会的阔小姐米尔德丽德“幽灵般”地闯入底舱,他才完全惊醒过来。那天,海上风景秀丽,阳光明媚,但当她看到袒胸露背、浑身煤黑、眼睛里闪着凶光正在工作的扬克时,惊叫一声“这个肮脏的畜生”就晕了过去。这给他的盲目自信乐观以致命的打击,一直引以为自豪的强健体魄竟遭到一位柔弱女孩的唾弃,彻底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他的自尊心莫名其妙地受到侮辱。在有钱人眼中,他只不过是只畜生——毛猿而已。别人对他的价值的否定使他开始对自身的存在价值和归属质疑,也使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现实处境。在生态女性主义者看来,女性与自然是交织融合在一起的[4]。然而,当时的米尔德丽德脸色苍白,表情冷漠麻木,没有血气和活力,矫揉造作,与四周优美的自然海上风光极不协调。她表面上同情穷人,想帮助穷人,并想在这个世界上有点用处,想方设法接触社会和生活。尽管她的善意出现使得工人们更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地位低下而燃起心中的仇恨,但无论如何也促进了他们思想的觉醒。即使是这样一位“异化”的女性也能使狂妄自大的扬克经历了一个幡然醒悟的过程,从超越自然、社会、家庭的境界中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从而开始了寻找自我的漫长旅程。

三、回归“异化的大自然”,扬克归属得以超越

遭到米尔德丽德侮辱后,扬克的内心难以平静,精神支柱彻底被击垮。强烈的屈辱、愤怒与仇恨心理驱使他发誓要报复和教训米尔德丽德之类的女人,毅然决然地迈出了多年赖以生存的“钢铁笼子”,到社会上来追寻自我归属,试图让别人看到他的力量和价值,但获得的却只有别人视而不见的目光和冷冷的嘲弄,从而激起他报复心理。他跑到拥有各种各样珍奇皮货、璀璨珠宝和整洁宽阔街道的纽约(现代异化社会)寻衅闹事,那些太太们神情漠然,无视他的存在,有意挑衅绅士,人家根本不理他。一位太太看到橱窗里的猴皮,大叫一声“猴皮”,他就感觉自己脸上挨了一拳,怒不可遏,结果袭击绅士被投入监狱,这也更加深了他对女性和有钱人的仇恨。出狱后,他带着诚意要求加入世界产联,不料被误作特务机关的密探被撵了出去。在这个现代异化社会找不到归属的扬克只能从社会逃离,走投无路之际,来到“异化的大自然”——动物园,向笼中的大猩猩倾诉衷肠,并把它视为同类和知己,结果却被大猩猩折断筋骨悲惨死去。扬克至死也没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属,但他始终为此而努力,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向他人证明:即使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他也没有向社会现实妥协。最后他还希望和猩猩一起“打一次最后的漂亮仗”[3]264,摧毁这个拒绝给他归宿的异化社会。从某种意义上说,扬克在追寻自我中找到了自我价值,自己是作为一个人存在于社会,而不是机器的一部分或没有思想的“毛猿”。

四、结语

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来看,本剧体现了男权社会下人与自然对立、阴与阳对立、“阳尊阴卑”的价值等级观念和统治逻辑(用父权主义征服和掠夺逻辑对待女性和自然)[5]。苦苦追寻自我归属的扬克是不幸的。他在自然生态遭到破坏的20世纪20年代,把自己认同为机器的一部分。在异化的现代社会,他被看作“肮脏的畜生”和没有思想的“毛猿”。他苦苦地寻觅自我最终作为笼中动物出现,最后以死亡结束了追寻自我归属之旅。正是当时社会存在的这种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男性与女性、人与人之间难以达成的和谐才造成了他的悲剧。

[1]奥尼尔.奥尼尔文集:2[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涂冰.迷失·追寻·超越——奥尼尔《毛猿》的主题探析[J].东京文学,2008(7).

[3]陈惇.二十世纪外国戏剧经典[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4]李秋霞.21世纪国内生态女性主义研究述评[J].河南社会科学,2010(2).

[5]黄成洲,王新朋.一个新的文学批评视角——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J].江苏工业学院学报,2008(2).

[责任编辑许昌]

AnalysisofEcologicalFeminisminTheHairyApe

ZHOU Hui-xia

(Zhengzhou Institute of Aeronautical Industry Management,Zhengzhou 450015,China)

Centering on the theme of self-seeking,TheHairyApedescribes the confusion and pain of the modern people represented by Yank unable to find self-ascription in the modern industrial society. Through representing the destroying of the natural ecology and alienation of the social ecology influence Yank’s self-ascription, the writer discloses disharmony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 human and society, man and woman, people and people in the sociey at that time leads to his final destruction.

TheHairyApe;the natural ecology;the social ecology;alienation;self-ascription

I106

A

1000-2359(2011)01-0184-03

201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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