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孔子与苏格拉底的思维方式对中西方哲学传统的影响

2011-04-11江颖颖

哈尔滨市委党校学报 2011年2期
关键词:西方哲学言说苏格拉底

江颖颖

(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南京 210093)

·哲学与思辨·

孔子与苏格拉底的思维方式对中西方哲学传统的影响

江颖颖

(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南京 210093)

中西方哲学的分化、中西方哲学传统的塑造与奠基者孔子、苏格拉底各自不同的思维方式有着密切的关系。比较孔子与苏格拉底思维方式异同点,进而了解孔子与苏格拉底对各自哲学传统塑造的影响,有利于当今时代哲学研究的推进与深化。

孔子;苏格拉底;中西方哲学;思维方式

公元前600年至公元前300年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非常重要的阶段,西方学者卡尔·雅斯贝斯在他的著作《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中,把这个阶段形象地称之为人类文明的“轴心期”,认为:“直至今日,人类一直靠轴心时期所产生、思考和创造的一切而存在。每一次新的飞跃都回顾这一时期,并被它重燃火焰。”人类文明正是以这个阶段为轴心发展出了形态各异的文化形式,更可贵的是在这一阶段还涌现出了大批对整个人类文明起到领跑作用的精神导师,比如古希腊的苏格拉底,中国的孔子、老子,印度的释迦牟尼等。他们开始用理智的方法和道德的方式来面对这个世界,不仅实现了对各自原始文化形态的突破和超越,而且塑造了各自不同的文化传统。正是由于这些先哲对人生思考方式的差异,导致了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各异的哲学形态。一直以来,学界认为在古代的中国自始至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哲学,而西方则不同,具有自己严密的哲学逻辑发展之路。实际上中西方哲学分化的过程与各自哲学传统的塑造和奠基者孔子、苏格拉底各自不同的思维方式有着密切的关系。欲探寻中西方哲学传统形成的源头,比较一下生活于“轴心期”的孔子和苏格拉底的思维方式是很有必要的。

一、孔子与苏格拉底思维方式的比较

对于思维方式的界定,学界众说纷纭,笔者比较认同李成言的归纳:“所谓思维方式,就是思维主体在实践活动基础上借助于思维形式认识和把握对象本质的某种手段、途径和思路,并以较为固定的、习惯的形式表现出来。”[1]思维方式是一个民族或者一个区域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思维定式,是民族文化的一部分,而且是民族文化最深层次的一部分,它无时无刻不在对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产生着影响。

对孔子与苏格拉底的思维方式的差异,可以概括为:孔子注重方法的探索,对事物一般本质性定义则少有关注,因此在其思维过程中也少有探讨与追问,有的只是具体情境之下的说教;而苏格拉底则是在探究事物的本质,通过不断的追问与思索以求得对事物形而上的深入的理解。因此,本文对二者思维方式差异的比较将从思维倾向点以及思维诉诸点的不同谈起。

其一,孔子与苏格拉底的思维倾向点不同。虽然孔子与苏格拉底思维出发点都在于对现存社会状况不满,但二者思维倾向点却有很大不同:孔子持守成态度,而苏格拉底则侧重于批判。

孔子的这种思维指向点重在对于传统文化价值的积极肯定,强调历史对于当下的及未来的积极规范作用,侧重于维护社会生活的秩序性、稳定性、延续性。孔子曾经在《论语·八佾》中宣称“周监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所表达的是一种对于夏商二代礼乐制度的高度赞扬、向往与积极传承的态度。正是基于对历史传统的推崇与继承,孔子在阐述自己思想时特别注重历史榜样的示范作用。在教导弟子时,他曾盛赞管仲“如其仁”,因为管仲“九合诸侯,不以兵车”,“民到于今受其赐”(《论语·宪问》)。

而苏格拉底思维指向点则在于批判。他的这种思想倾向的着力点在于“挑刺”,揭示生活中的缺陷、毛病;对于传统的做法、普遍的积习,绝不视为当然。“苏格拉底之死”可以很好的佐证这一点,他之所以被处死就是因为他是大众流行观念的质疑者,人生价值的省察者,德行智慧的提倡者,酣睡同胞的唤醒者、劝告者、责备者[2]。他勇敢担负起了神的使者这一角色,用自己的力量向世俗的观念发起挑战,催人们惊醒,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亦在所不辞。

其二,孔子与苏格拉底的思维诉诸点不同。对于二者思维诉诸点的不同,邓晓芒先生的概括非常到位:“孔子和苏格拉底可以说是东西方言说标准的确立者,然而苏格拉底把言说标准最终确立为言说本身,孔子则是把言说标准放在言说之外,并最终取消了言说标准。”[3]

为什么说孔子把言说标准放在言说之外并最终取消了言说标准?这是因为孔子在阐述自己伦理思想时着重于诉诸范例。前面我们已经提及孔子的哲学关注点是在人伦领域,但是他在教授弟子具体的美德时却从不关心他所言及的具体美德到底指什么即具体美德的一般性的本质概念,而是针对具体场景下的具体人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具备这种美德进行探讨,即借助具体情境下的具体事例进行方法教育。

孔子的主要伦理思想可以用“仁”来概括,但是我们翻看体现孔子思想的《论语》,却始终无法找到有关孔子给出的关于“仁”的具体定义,甚至找不到孔子对“仁”的定义的任何追寻探讨,有的只是孔子对于如何做到“仁”的方法回答,而且这一回答针对不同的提问者在不同的情景下还有不同的答案。孔子不是在教弟子如何探寻“仁”的本质定义即“what is‘仁’”,而是抓住具体场景针对具体弟子进行如何做到“仁”的方法教育即“how to do is‘仁’”。孔子抛弃了言说的“仁”的标准,而把问题关注点放在了如何做到“仁”,也可以说孔子选择的模式是不求万能的“一”即本质,而求纷繁的“多”即具体的实施方法。

苏格拉底则走了和孔子完全不同的一条道路:希望在“多”中求“一”。前面我们在论述二者思维关注点时已经提及古希腊哲学传统,苏格拉底把言说标准最终确立为言说本身,与其继承古希腊哲学传统形而上的精神传统有着密切的关系,希望在多姿多彩的人类行为中追寻到“一”,即现象背后的本质。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苏格拉底专门研究各种伦理方面的品德,他第一次提出了这些品德的一般定义问题。”[4]在此,我们可以借助苏格拉底对正义这种美德的探讨来加以深入理解。

苏格拉底关于“正义”的发问,当时的探讨者有克法洛斯、玻勒玛霍斯以及智者学派的色拉叙马霍斯。克法洛斯说,正义就是不说谎话,欠债还债。于是苏格拉底顺势说道:“克法洛斯,您说的妙极了,不过讲到正义嘛,究竟正义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有话实说,有债照还就算正义吗?这样做会不会有时候是正义的,而有时候却是不正义的呢?打个比方说吧,譬如说,你有一个朋友在头脑清楚的时候,曾把武器交给你,后来他疯了,再跟你要回去,任何人都会说不要还给他。如果还给了他,那倒是不正义的,把整个情况告诉疯子也是不正义的。”[5]6我们可以得到的信息就是苏格拉底总是在试图推翻别人对于一种品德某一方面表现的理解,让别人沿着他的思路不断思考。果然接下来又有人给出了他的关于正义的答案。玻勒玛霍斯修正了“正义”的定义:“正义就是把善给予友人,把恶给予敌人。”[5]7苏格拉底对此进行的反驳是,我们有时候会混淆是非,把好人当做了坏人,把坏人当做了好人,那岂不是帮助了坏人危害了好人么,难道这也算是正义么?智者学派的色拉叙马霍斯给出了他认为很完美的答案:“我说正义不是别的,就是强者的利益。强者和统治者制定法律,违法就是不正义。”[5]18苏格拉底对此的反驳是分两个层次进行的:首先,强者即统治者在制定法律的时候有可能会犯错,反而制定出对于自己不利而对于被统治者有利的律条,那么此时被统治者遵守法律岂不是对统治者不利;其次,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也是需要具备一定的统治技巧的,需要向被统治者让渡一定的利益方可[6]。

从以上苏格拉底对正义的探讨我们可以看出,他的诉诸点不是在生活中人们要具备“正义”的美德应该怎样身体力行去实践,而是诉诸于“正义”这一美德的本质定义。他想要寻求的是能够放置四海而皆准的关于“正义”定义的一把标尺,对于一件事情是不是正义的,我们只要拿出这把万能标尺量度一下就可以了。遗憾的是,苏格拉底最终仍然未能找到“正义”的万能标尺。

不仅是对于正义的探讨如此,苏格拉底对于其他美德的探讨也是如此:一种美德必先询问且不断追问其定义,比如什么是勇敢、什么是友爱、什么是自制等。可见,苏格拉底非常注重言说本身的逻辑层次,在言说中所使用的任何概念都必须建立在这一概念明确和严格的“定义”之上,否则一切描述都无以生根。在这些对话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苏格拉底的思维点:抓事物本质,“多”中求“一”。

当然,除了以上我们分析的孔子与苏格拉底思维方式存在的差异,作为历史先哲,他们的思想也是有一定的相同之处的,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其一,孔子与苏格拉底的思维出发点相同。孔子与苏格拉底都生活于“乱世”即社会动荡时期,哲学家拯救社会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使二人分别成为了“春秋”之“木铎”和雅典的“牛虻”。孔子和苏格拉底一样,都看到现在这个世界从原来的“有序”变成了“无序”,从原来的“治”“变成”了“乱”,由此他们思维的出发点都从对现实社会制度的抨击入手。虽然二者在现实社会中都没有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但他们的精神,他们对于“治”和“乱”、对于“有序”和“混乱”的思路并由此而深入涉及到的“哲学”根本问题,却有着非常持久的历史作用。

其二,孔子与苏格拉底的思维关注点相同。孔子与苏格拉底关注点相同之处在于二者都把哲学关注的领域从“天上”拉回到了“人间”。在对待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上,他们力图摆脱之前圣贤对自然和神的奥秘探究的范畴,把社会问题产生的根源和途径回归到“人”而非“上天”和“神”身上。中国古代对于“天”是很崇拜的,特别强调“人间”要以“天”为“法”,相信人间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具有宿命论的迷信色彩。孔子对春秋战国时期纷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的社会现象分析之后指出:这是由于执政者“重神而轻民”造成的,主张统治者要实行“仁政”,要“仁者爱人”。这从中可以看出孔子思想之中的人文主义色彩。

希腊是西方哲学的发源地,到了苏格拉底的时代已经有了相对坚实的哲学基础,但是此时的哲学主要是集中于自然领域。古希腊哲学家秉承神话余绪,一直以来把追寻宇宙万物起源,探讨事物本性与本质作为自己的目标。翻看一下西方哲学史我们会发现,古希腊哲学发展的早期,哲学家们一直在试图把纷繁复杂的世界归结为一种自然的物质如水、火、气和原子等。苏格拉底扭转了这一哲学主题,他认为哲学终极目标是关怀人,应当面向主体,关注人的心灵。正如西塞罗所说:苏格拉底第一个把哲学从天上拉了回来,引入城邦甚至家庭之中,使之考虑生活和道德、善和恶的问题。

二、孔子与苏格拉底各异的思维方式对不同哲学传统的塑造

孔子与苏格拉底都是中西方哲学发展过程中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他们继承了各自的哲学传统,又进一步把这种传统在人伦领域发扬光大,并对后世各自哲学发展之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对中西方哲学发展基调影响的差异

在孔子的思维方式中我们看不到对于事物本质的探讨,他一直以来都未曾把关注重点放在形而上的理论上,而是放在具体情境、人物的教育说理方面。正所谓是“未尝离事而言理”的情境主义方法教育,导致中国古代哲学一直未曾形成从“形而上学”出发,以形式逻辑思维为特点的专门的哲学形式。这也正是我们无法从孔子的思想中发现“共相”和“一般”、“现象”与“本质”、“思维”与“存在”的二元论思潮倾向的原因。基于此,许多西方哲学家包括黑格尔、胡塞尔、伽达默尔等都认为中国哲学只可称得上是有思想的道德教育学和伦理学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哲学。

而苏格拉底的力求于纷繁事物之中探寻本质的思维模式,奠定了西方哲学“形而上学”的发展基调进而催生了“共相”与“殊相”、“一般”与“特殊”、“本质”与“现象”以及“思维”与“存在”的西方二元论思潮。后继的柏拉图正是基于此种思维方法提出了著名的“感觉世界”与“理念世界”区分的两个世界理论。围绕事物本质问题的讨论,导致了西方哲学发展过程中众说纷纭的“共相”问题。追寻事物的定义,就是于殊相之中寻找共相,于个别之中寻找一般。对于事物的“共相”到底是否真实存在的讨论,则在苏格拉底之后演变成了西方哲学的核心问题,柏拉图的理念论,亚里士多德的实体哲学以及支配中世纪并在近现代时有表现的“唯名论”与“实在论”之争,无不是围绕此问题而展开。

2.对中西方哲学发展方向影响的差异

孔子的情景主义教育秉承传统历史文化的守成态度,对中国历代思想活动和哲学发展之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论语》根据具体人物具体场景进行道德教育而催生的情景主义思维模式极易导致相对主义和主观主义的盛行。许多伦理价值观念将因此丧失其客观性和绝对有效性,人们将很难找到一个判断美德的客观标准,只能具体到人以及具体到场景才可以找到价值参考的道德尺度。不仅如此,孔子传承历史文化的守成态度造就了后世“为往圣继绝学”、“代圣人立言”的历史传承思维模式,后世的思想家不再潜心于创造,而是借助于挖掘传统经典中的微言大义来阐明自己的思想。

这种情景主义和历史主义思维模式固然存在许多问题,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其一,人总是特定的和有限的存在,人们总是从某一个或几个视角看待事物和世界,人类不具备能够完全洞察事物本质和超越时空的“上帝之眼”,因而不可能一劳永逸地寻找判断事物的绝对标准。相对于独断僵硬的绝对主义而言,这也是我们看待事物应有的态度。其二,孔子的对于“旧”文化的“守护”与整理,既有助于民族精神的凝聚,更有助于形成和谐有序的社会生活,因为他为中华民族规定了一种秩序与一套意义,从而为我们的民族精神提供了一颗最坚硬的内核。

而苏格拉底思维模式对西方学术传统影响最大且在“后现代主义”盛行的现代社会仍具有强大影响力的要数本质主义和普遍主义思维。定义是从众多具体事务与现象之中归纳而来,它揭示了事物的本质,因此反过来抽象的本质必然适合于每一个具体的事物。而这也正是普遍主义思维产生的根本所在。可以说,在苏格拉底感召和指引下,本质主义和普遍主义在西方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沿着这条道路发展下去,本质主义和普遍主义在康德那里得到了极其自负的发展,他甚至认为,自己所找到的类似本质的“绝对命令”,对于所有理性存在者(包括地球以外可能存在的理性存在者)都是普遍适用的。

无疑,本质主义和普遍主义对于伦理规范和价值体系客观标准的确立具有重要的意义,而且在反对主观主义、相对主义和怀疑论过程中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但是,任何事物的发展必然要有一定的限度,发展过头就会走向谬误。普遍主义和本质主义走向极端就会演变成“自我中心主义”、“绝对主义”和独断论。正如有的学者所言:“普遍客观性思维是西方种族中心主义的一种思维模式,是自柏拉图以来一直主导着西方人看待世界的思维模式。当你根据普遍性思维去考察另一种文化的时候,你就容易怀着俯视和屈尊的心态来看待其他文化。因为你已经拥有了真理;而且如果你相信普遍性,你就会相信只有一个真理。”[7]

上面提到的苏格拉底关于“正义”的讨论,最终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但是他的后继者柏拉图却很自信地认为自己找到了关于“正义”的定义。而他一旦认为自己揭示了“正义”的定义,势必坚信自己的论断具有普遍的效力,所有人就必须接受。而实质上,他依据雅典城邦所给出的关于正义的定义不仅当时的斯巴达人和波斯人是不会接受的,即使后世的古罗马法学家、中世纪的神学家、近代以来的康德、罗尔斯也无一人会接受。

苏格拉底也许不会料到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会导致西方两千多年的形而上的混战史,因为在人类发展过程中谁也无法找到一个令所有人都信服的真理。苏格拉底本意也许并非一定要寻找终极真理,只是希望人们清醒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从而树立一种永无止境探索的问题意识。只是在后来西方哲学发展过程中,他的这一初衷被后继者扭曲了而已。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中西方哲学在孔子与苏格拉底的引领下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开来。每一种哲学思路都有自己的特点,无所谓孰优孰劣,我们应当抱着一种客观态度来看待这些差异,在比较中找出自己思维文化模式的欠缺,以求改进。

[1]李成言.领导学基础[M].北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2003.

[2]喻中.自由的孔子与不自由的苏格拉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13.

[3]邓晓芒.新批判主义(再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154.

[4]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58.

[5]柏拉图.理想国[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6]陈乔远.苏格拉底与孔子的论说方式及其影响[J].学术月刊,2009,(5).

[7]郝大维,安乐哲.汉哲学思维的文化探源[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5.

B804

A

1008-8520(2011)02-0011-04

2010-12-05

江颖颖(1986-),女,山东莱芜人,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孙 霁]

猜你喜欢

西方哲学言说苏格拉底
阿来《云中记》的死亡言说及其反思
“行走”与“再现”——论梅卓散文的言说姿态和藏族风情
最有思想的句子
苏格拉底的信仰
苏格拉底
师生之间无法言说的梗
师生之间无法言说的梗
论西方哲学“看”世界的三种方式——兼论西方哲学世界理论的发展逻辑及其意义
苏格拉底的幽默
西方哲学中国化的进程及其经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