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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钉针下趴伏的爱
——《J·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解读

2011-04-08黄昊文陈玉玲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艾略特瑞德情歌

黄昊文 陈玉玲

(湖南科技学院 大学英语教学部,湖南 永州425100;蓝山县职业中专,湖南 蓝山425800)

在钉针下趴伏的爱
——《J·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解读

黄昊文 陈玉玲

(湖南科技学院 大学英语教学部,湖南 永州425100;蓝山县职业中专,湖南 蓝山425800)

《J·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是艾略特第一部重要的作品,作者以主人公普鲁弗洛克对待“重大问题”——爱情表白——的态度变化作为贯穿整首诗的主线,用内心独白表现主人公普鲁弗洛克渴望爱情又害怕爱情,在无数次的挣扎中陷入梦境,最后被众人惊醒,爱却只能被淹没,“在钉针下趴伏”。

爱情;渴望;挣扎;钉针;趴伏

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1888-1965)是英国20世纪影响最大的诗人。他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父亲经商,母亲是诗人,他的家庭一直保持新英格兰加尔文教派的传统。艾略特认为自己在政治上是保皇党,宗教上是英国天主教徒,文学上是古典主义者。他的早期作品情调低沉,通过联想、隐喻、暗示等各种手段,表现现代人的苦闷,《J·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以下简称《情歌》)便是其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发表于1915年,实际创作于1910-1911年间。当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欧美整个社会局势动荡不安,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现代都市人的道德理想与精神价值正面临着空前的危机,人际关系支离破碎,人们对前途感到悲观迷惘,《情歌》用内心独白表现主人公普鲁弗洛克渴望爱情又害怕爱情的矛盾心态,表现的是现代人的空虚和怯懦。

读罢整首诗(131行),我们不难发现主人公普鲁弗洛克这个作为贯穿整首诗的矛盾体在“重大问题”上进行着无数次的挣扎,最后在被众人惊醒之后却只能被淹没。我们在质疑这首“不是情歌的情歌”到底为谁歌[1]时,有读者认为这“情歌不关情”[2],或者诠释为“《情歌》不见情只有颓废人”[3],也有读者评论这是一首“无情的情歌”[4],“一支没有爱的情歌”[5],甚至被解读为“‘黄昏’世界的哀歌”[6]等。而在笔者看来,《情歌》并非不关情,普鲁弗洛克也并不是没有爱,只是他的未能表白的爱“为别针所确定”,而后“在钉针下趴伏”。

一 普鲁弗洛克对爱的渴望

诗歌一开始,其实普鲁弗洛克就有了表白的冲动,或者说在自己内心历练几百回之后,他发出了邀请,“那么我们走吧,你我两个人”,“我们走吧,穿过一些半冷清的街”。我们且不去追究这些所谓的表白是不是真的已经兑现,或者是否已经为对方所听见,毕竟普鲁弗洛克作为一位绅士,作为一个有知识有身份的上流社会人士有想法要带自己心爱的人“穿过一些半冷清的街”,逃离那“喋喋人声”、“下等旅店”以及“满地牡蛎壳的小饭馆”,这怎么能说他“无情”?不能否认,当两个人相爱,或者当一位男士真正的爱慕一位女士,试图表白,谁都不会选择喧嚣的大街,或者肮脏的小巷,也不会想着要带自己心仪的对象去到满目疮痍的下等旅店或者一见就毫无情调毫无食欲的大排档、小饭馆,更何况普鲁弗洛克是一位穿“晨礼服”,系“领带”的上流社会的知识分子!跟所有的绅士一样,普鲁弗洛克从一开始也想要制造浪漫情境,想带自己心仪的人一起走,离开这无聊的人群。然而,仅仅因为自己生活的环境,或者说是因为“一些半冷清的街”的阻隔,他不得不要听闻这贫民区的“喋喋人声”,才能把自己的爱人“引向一个重大的问题”。即便从始至终普鲁弗洛克并没有说出这个“重大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但是大家——不管是他求爱的对象还是旁观者,甚或是读者——都心知肚明:一位绅士带走一位女士离开喧嚣,躲避在二人世界,还能做什么呢?由此,我们不难看出,普鲁弗洛克内心不仅藏着爱藏着情,还装着浪漫,这正是因为自己对爱情有了渴望,才会下定决心带走自己心爱的人去表白,去享受自己的二人世界。

让人不愉快的是,普鲁弗洛克却内心充满恐惧。对他来说,这“喋喋人声”般的评论,那世人鄙夷的眼神,就正如一颗巨大的别针将他的心固定,像一颗锋利的钉针将他内心的涟漪镇住,让他的爱无从表达,无法施展。长久以来准备的爱情告白也只能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变成一个“重大问题”。而对于这样一个“重大问题”,普鲁弗洛克一开口也只能是“唉,不要问‘那是什么’?让我们快点去做客。”他焦虑,害怕别人读懂他的心思,这样就少了浪漫的情愫,而平白为自己增添烦恼,让自己尴尬,以致内心挣扎。

二 普鲁弗洛克内心世界的挣扎

普鲁弗洛克在艾略特的笔下害怕世俗这颗别针,害怕脱离传统这颗钉针,其实正是诗人艾略特自身的真实写照。受家庭特别是母亲的影响,艾略特对传统最有感情,对传统主义认识最深[3]。无形当中,艾略特在诗中化身为普鲁弗洛克,在自己自信不足的前提下,非常在意旁人的评论,众人的眼神无亚于一把尖刀让他抬不起头。然而在这弥漫着黄雾与黄烟的黄昏,在眼前“跳跃”出一只猫,这更让普鲁弗洛克不知所措。因为在传统的西方,猫被称为巫婆的熟友,被世人认为是邪恶的象征。自然,猫这一不吉利的怪物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混乱的黄昏,普鲁弗洛克心中自然凭空多了些许犹疑。当然,雾、烟和猫本是互不相干的,但猫的行动轻软无声,在这黄烟、黄雾弥漫的黄昏,更为幽灵的出现创造了时机,这足以让普鲁弗洛克内心充满恐慌,他想要寻求自我安慰,自我保护,于是开始诅咒,“他的世界:非生非死,没有生气。”同时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不断地宽慰自己,“总会有时间”,“总会有时间,总会有时间装一副面容去会见你去见的脸;总会有时间去暗杀和创新,去一天天从事于手的巨大业绩”。在这里普鲁弗洛克因为恐惧而丢失了绅士的伪装,像普通的市民一样开始为自己祈祷,但是猫的阴影足可以让他“犹疑一百遍”。

不难想象,知识分子此时的怯懦与畏惧是掩藏不了的。在众人的面前,普鲁弗洛克不得不扪心自问“我可有勇气?”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在他“转身走下楼梯”的那一刻,他真正认识了自己:“秃顶”、“头发变得多么稀!”“胳膊腿多么细!”……即便自己穿着“礼服”,“硬领……笔挺”,“领带雅致而多彩”,但自己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礼服”是“晨礼服”,与此刻的黄昏是多么的不协调,这样,普鲁弗洛克原本拥有的自信顿时跌落低谷。纵然他还想“搅乱这个宇宙”,他却已经怀疑自己“可有勇气”了;纵然自己“已经熟悉了她们,熟悉了一切——熟悉了那些黄昏,和上下午的情景”,“熟悉了那些眼睛”,“熟悉了那些胳膊”,“熟悉了一切”,他却只能“用咖啡勺子量出”“生命”,在犹疑中挣扎,在犹疑中消磨自己的大好时光,最终不断质问自己“我怎么敢提出”,“我怎么开始吐出”,“我又怎么敢提出”,“可是我怎么开口?”他害怕,害怕自己的“重大问题”一旦提出,将会遭到无情的拒绝,害怕自己内心跌入低谷的自信被完全打消,因此,他希望自己“成为一对蟹钳”,驮着自己疲惫、无奈、毫无青春气息的躯壳,“急急掠过沉默的海底”,而不想完全“被公式化了,在钉针下趴伏”,更不想“被钉着在墙壁上挣扎,人性的枷锁与束缚。”对他这样一个“集天主教心智、加尔文教本身和清教气质于一身”[3]的人来说,普鲁弗洛克能充分体会到十字架上的基督精神与肉体的痛苦,因此在知道自己的激情不可能得到满足,在深深的感受到现实生活的残酷之后,迷惘的他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欲,宁愿自己变成螃蟹,溜回到毫无意识的自然——“海底”。无可否认,此刻的普鲁弗洛克在艾略特的笔下已清楚的知道世俗这颗巨大的别针束缚力有多强,也明白传统观念这颗锋利的钉针威力有多大。他希望自己变成螃蟹,因为有利光滑而坚硬的蟹壳,有了强劲的蟹钳,他便有了逃离世俗束缚的可能,有了不受传统伤害而游走自然的资本。

但是,普鲁弗洛克却还心有不甘,留恋这自己“曾哭泣和斋戒,哭泣和祈祷”过的“安睡”与“抚爱”,幻想自己“在用过茶、糕点和冰食以后,有魄力把这一刻推到紧要关头”,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先知”,但也“曾看到我伟大的时刻一闪”,“尽管我看见我的头(有一点秃了)用盘子端过来”,但潜意识当中,自己还活着,活在人们的“杯盘中间”,活在人们的谈论中,甚至感觉自己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这其实是一种幻想,一种迷惘世界的灵魂的重生,一种饱受打击之后的自我慰藉。因此,在无数次反诘自己“是否值得”之后,普鲁弗洛克终于在内心作出决定,“要说出我想说的话绝对不可能!”可以看出,在这样的灵魂弥留之际,普鲁弗洛克仍然想保留自己残留的一点自尊。他不想成为哈姆雷特王子,他只想成为一个“侍从,能逢场作戏,能为一两个景开场,或为王子出主意,就够好的了”。简单,直接,他已经放弃了所谓知识分子的高高在上,也放弃了自己作为绅士的浪漫情怀,只要能“有点用途”,这在他来说已经知足了。既然幻想破灭,普鲁弗洛克就自然在这样的时刻寻找自己的用途,发挥自己仅存的丁点魅力,即便是借助一些不适合他年龄的装扮:“穿上白法兰尼裤子”、“把我的裤脚边卷起”、“把头发往后分”——这一切自然是当时年轻人中最时髦的装扮。虽然此刻的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临行的初衷,虽然他还在质问自己“我可敢吃桃子?”在内心他还是充满了对爱情禁果的一种渴望,在这无数次挣扎中,他幻想自己充满力量,即便自己“听见了女水妖彼此对唱着歌”,也很清楚的“不认为她们会为我唱歌”,但他还是挣扎着,希望寄身于大海的宫室。

三 普鲁弗洛克内心情感的磨灭

普鲁弗洛克在经历了百般的挣扎之后,在自己的梦幻中,他获得了力量,目睹女水妖们“凌驾波浪驰向大海”,他便抛开一切尾随。因为在这样的毫无意识的大海中,在这纯自然中,他只要有“一双蟹钳”,便可以无忧虑的“掠过海底”,而不至于在“喋喋人声”中招致尴尬,历经疮痍,目睹肮脏。在他的潜意识中,大海是他的寄身之处,来去自如。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像被贬到地狱的吉多·达蒙特费尔仇对待但丁那样,可以不必担心什么而毫无顾忌的坦露自己的心扉。其实,这从诗歌开始之前引用但丁的《神曲·地狱》中的诗句就已经埋下了伏笔:“假如我认为,我是回答一个能转回阳世间的人,那么火焰就不会再摇闪。但既然,如我听到的,果真,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深渊,我回答你就不必害怕流言。”然而,可悲的是,这只是普鲁弗洛克的一种梦境,一种幻觉,“一旦被人声唤醒,我们将淹死。”

不难看到,普鲁弗洛克的梦只能是梦,即便他在梦想的情境中重新获得生命力,获得渺茫的一点自信,获得勇气,获得自由的“蟹钳”,可一旦回到人世的无聊中,一旦回到世人的“喋喋人声”中,回到他“熟悉的眼神”中,回到他“熟悉的一切”中,这所有的一切就都变成了束缚他的巨大的别针,或者变成了镇住他的锋利的钉针,让他就不能逃离,而他的爱也就只能被“公式化”,被“钉针”钉住,就算他作出万千挣扎,也逃脱不了传统的“枷锁与束缚”,最终“在钉针下趴伏”。

[1]余明明.“情歌”为谁而歌——《J·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解读[J].安徽教育学院学报,2005,(5).

[2]王珏.情歌不关情——《J·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浅谈[J].安徽教育学院学报,2005,(5).

[3]胡其林.《情歌》不见情只有颓废人——《情歌》的主题分析[J].安徽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3).

[4]黄遵洸.无情的情歌,独特的意匠——读 T·S·艾略特《普鲁弗洛克的情歌》[J].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0,(6).

[5]祁洪彬.一支没有爱的情歌——艾略特的《普鲁弗洛克的情歌》解读[J].国际关系学院学报,2002,(6).

[6]黄涛梅.“黄昏”世界的哀歌——论《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J].青海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1).

[7]查良铮.英国现代诗选[C].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

(责任编校:周 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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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3-2219(2011)01-0058-03

2010-07-20

黄昊文(1982-),男,湖南永州人,湖南科技学院大学英语教学部教师,四川外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陈玉玲(1983-)女,湖南东安人,蓝山县职业中专英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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