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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京城诗与长安京城文化

2011-04-01

城市学刊 2011年2期
关键词:京城长安杜甫

魏 琳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甘肃 成县 742500)

杜甫的京城诗与长安京城文化

魏 琳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甘肃 成县 742500)

杜甫与长安的关系,在杜甫与特定地域的关系中,是最重要的一个。杜甫在京城诗中展现了长安的文化景观、人文环境。同时,长安京城文化又激发了杜甫的创作激情,提高了诗歌的思想价值,这两者相映相生,使其逐渐形成“沉郁顿挫”的诗风。

杜甫;京城诗;长安文化

纵观杜甫的一生,其人生历程的大多数时光是在漂泊中度过的,足迹几乎遍及大唐帝国的全部疆域,同时也留下了大量的诗篇。虽然长安也只是杜甫漂泊生涯中的一个站点,但杜甫在长安的时间与其他地方(除中原外)相比却是最长的,因而这两者相映相生。杜甫饱受这种繁华恢弘、豪爽意气、雄壮开阔,丰富多彩的长安文化,并被这这种文化的所浸染,从而创作了大量反映京都文化特色的诗歌。长安留下了诗人干谒求仕的足迹,同时诗人也在长安酝酿了其一生中挥之不去、魂牵梦萦的“长安情结”。

“京城诗”是在京城撰写、描写京城、并主要流传于京城的诗,一般来说,主要指生活在京城或部分由外地赴京的社会名流或文人们,在京城的诗歌创作实践与欣赏活动中诞生的诗歌。[1]杜甫在唐朝都城长安度过了长达十年的京城生活,留下了240余首诗篇,占他诗歌创作的近五分之一,这些诗歌被称之为杜甫的“京城诗”,其主要内容有:刚到长安后与贵族交游、宴饮,初期不被赏识的生活艰难、政治上的抑郁不得志,战争中的颠沛流离等,这些诗歌反映了长安京城所特有的文化生活,记录了杜甫在长安的生活经历。同时,这些经历又丰富和影响了了杜甫的诗歌创作。

一、杜甫京城诗中呈现的长安文化

长安文化的物质层面包括帝都的城市、建筑、宫殿、园苑、宫廷气度、宴游生活、文酒之会等;精神层面包括思想、宗教、交游、送别以及到生活中的升迁、贬谪等。这两个层面,在杜甫的诗中都有所反映。他在长安十年,浸染在浓郁的地域文化氛围中,文学创作形成了个人的独特风格,体现出个体与环境的紧紧相融。长安城内处处皆有杜甫的身影与足迹,他对长安的一景一物所产生的深厚感情都源于对长安文化的强烈共鸣。

首先,杜甫的京城诗展现了长安的文化景观。在杜甫的京城诗中,对长安宫苑、城郭、坊里、街衙、寺观、形胜等赋于诗、形于咏,其诗中所包蕴的丰富的长安文化景观成为其京城诗的一大亮点,它们不但见证了杜甫在京城的荣辱沉浮,而且也是长安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记录体现了长安的特色与风貌,同时又是反映盛唐时期社会、历史的一面镜子。曲江风景区是京城官员们案犊之余休闲的首选之地,百司在曲江池建立山池、设置船舫,以供度假。诗人杜甫也因在长安的一系列特殊经历而结下了深深的曲江情结,同时留下了近二十首有关曲江的诗,为人们展示了一处官民共同拥有的文化娱乐场所。“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曲江二首》其一)[2]446-447在唐代文人眼里,曲江具有独特的文化意蕴,它是人们心中强盛帝国应有的形象。而今,经历战乱的昔日胜地,变成了“风飘万点”的愁人之景。江上堂空无主,苑边冢废不修。此时的曲江,哪里还有一点昔日的迷人风韵!面对此情此景,诗人自然感慨万千。

杜甫在长安任过短时间的左拾遗,所以在他的京城诗中也有对宫殿的描写,如:“户外昭客紫袖垂,双瞻御座引朝仪。香飘合殿春风转,花覆千官淑景移。画漏稀闻高阁报,天颜有喜近臣知。宫中每出归东省,曾送夔龙集凤池。”(《紫宸殿退朝口号》)[2]437诗中写了内朝正殿,咏宫中之景,描写自己在宫中的所见所感。在《玉华宫》中,诗人写道“溪回松风长,苍鼠窜古瓦。不知何王殿,遗构绝壁下。阴房鬼火青,坏道哀湍泻。万籁真笙竽,秋色正潇洒。美人为黄土,况乃粉黛假。当时侍金舆,故物独石马。忧来藉草坐,浩歌泪盈把。冉冉征途间,谁是长年者?”[2]389这里曾经是集自然景观、人文景观于一身,是唯一皇家避暑的行宫,具有旅游观光、避暑度假、佛事活动三大功能。可是杜甫写这首五言古诗时,是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刚到第三个年头,国家破败不堪,人民灾难深重。诗人又横遭政治上的打击,心头更增凄凉之意。他自长安回陕北鄜州探视妻子,路过残破的玉华宫,触景生情,写下了这首诗。诗人在长安同时以普通文人、市井平民、左拾遗三种眼光参与了对京城文化景观的审视,游曳置身于不同风情趣味的长安文化景观之间,从而显现出长安文化景观自然的阶层性、鲜明的等级性与不同的功用性。

其次,杜甫诗中表现了长安京城的人文环境。杜甫在京城的诗歌创作都是围绕着政治中枢的长安文化进行的,在长安帝都文化的影响下,唐人有很强烈的崇尚京官心理,普遍以任朝中之职为荣。对于盛唐时期的长安的向往成为根深蒂固的情结,即使有意扭转也无能为力。生活在中世纪鼎盛时代的唐代文人都有着强烈的“济苍生”、“安社稷”的政治热情。杜甫也不例外,在他的京城诗中,创作最多的是陪宴奉和诗与送别诗,这些诗歌代表了京城文化的主要面,同时,杜甫的这类诗对京城的求仕文人也作了最好的诠释,因为在杜甫的求仕之路上,他尝试运用了各种不同的方式:应试不第、干谒不遇、献赋未果,充满了辛酸,共创作了103首干谒诗。同时,长安作为国都,是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官吏和文士因各种原因南来北去,岐路揖别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因此,送别也成为长安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而杜甫进入长安后,一直在进行着干谒求仕活动,他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京城官吏与士子的进进出出,他都耳闻目染,甚至直接参与其中,因而,在长安共创作送别诗22首,这些诗歌勾勒出了盛唐时期一幅官吏的官海沉浮图,也成了杜甫京城诗的又一大题材。

盛唐时期的长安,由于京城文化对外的开放性与包容性,使得长安一时胡风盛行,而胡汉文化的融和与交汇又是京城文化的一个特色。杜甫此时写到参战“胡族”的作品,如《哀王孙》:“昨夜东风吹雪腥,东来骆驼满旧都,朔方健儿好身手,昔何勇锐今何愚。”[2]312“朔方健儿”陈寅恪先生通过细绎大量史料推断是指“同罗部落”[3]从杜甫的这些诗歌可以看到“在战争状况下胡汉文化的交汇”。[4]一方面胡文化在服装、饮食、音乐、舞蹈、绘画等方面对京城文化进行着影响;另一方面吐蕃,回纥等地又出现了“一半胡风似汉家”的风貌。

二、长安文化对杜甫诗歌创作的影响

首先,长安文化对杜甫诗歌创作形式的影响。由于长安特定的文化氛围,使杜甫的诗歌也打上了京城文化的深深烙印。杜甫在京城长安创作的诗歌,有五言古诗,五言律诗,七言古诗,五言排律,七言律诗,七言绝句,尤以古诗和律诗的比重较大且成就相对较高。

古体诗有形式相对多样、声律要求宽松的特性,使得这一诗体能够更好地表达作者的内心情感。此时期,杜甫诗歌创作无论从质量上还是数量上成就最高的要算是古体诗了,那些反映丑恶社会现象、人民生活疾苦以及自身生活不幸的题材几乎都用五七言古诗来表达的。如《奉赠韦左承丈二十二韵》,名为赠人,实为自述其情,虽为古诗,却有排句出现,王嗣奭曰:“此篇非排律,亦非古风,直抒胸臆,如写尺膜;而纵横转折,感愤悲壮,缝蜷踌躇,曲尽其妙……末段愤激语,千回婉转,无限深情。”[5]其次,杜甫在此时期创作了大量的五言排律,这标志着他的律诗创作的日趋成熟,杜甫此时期的五排大都用于干谒求仕,五言排律用于干谒投赠,主要是由其诗体形式决定的。这种体式需要大量铺排,敷衍成文,纤徐不迫,能很好地起到传情达意的作用,故非常适合于投赠。如《赠特进汝阳王二十韵》《上韦左相二十韵》《奉赠鲜于京兆二十韵》等。而在五言律诗的创作方面,题材多为记述登临游宴以及朋友间的酬唱。在这种诗体上尤以他的组诗创作引人注目,且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如《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奉陪郑附马韦曲军山林十首》《奉陪郑附马韦曲二首》《陪诸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二首》等,皆自成体系。

其次,长安京城文化对杜甫诗歌创作风格的影响。天宝五载(公元746年),杜甫到长安求仕进,一方面他到达京城长安后,感受到了一种新鲜的帝都文化,他认为实现报复的机会到了,因而呈现出一种京华气象,他佩服“飞腾入”(《偶题》)的气势,喜欢曹植“文章波澜阔”,“诗看子建亲”;评价当代,他赞美高岑“意惬关飞动,篇中接混茫。”(《畸高适岑参三十韵》)夸奖元结“词起浩纵横”(《同元使君春陵行》)。规劝李白不要飞扬跋扈,但对他充满豪迈俊逸神采的诗歌推崇备至,如在长安所作的《饮中八仙》中,突现的正好是这种风格。杜甫的诗歌中记载的是京城文化,而这种文化浸透在他的诗歌中则显得粗豪之中渗透着儒雅,杜甫不少诗句写自己与友人共度的“检书烧烛短,看剑饮杯长”(《夜宴左氏庄》)的时光片断。杜甫甚至亲自豪赌释闷:“相与博塞为欢娱”(《今夕行》),这种豪雅交汇的人生风姿,显然是与长安京城文化分不开的。安史之乱爆发后,由于杜甫亲身经历了这场战争,对人民的生活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因而诗人的创作风格才转向以伤时叹世为主要标志的沉郁顿挫的艺术风格。这正是审美客体对审美主体创作的制约与决定作用的艺术规律的显现。因此。京城长安的生活是杜甫诗歌从内容到形式的转型期,此时的创作已颇具其诗歌“沉郁顿挫”的总体风格。

杜甫在唐代的政治中心长安住过整整十个年头,长安京城文化在杜甫诗中的客观存在,它不仅充实、提高了杜甫诗歌的思想价值,并且在客观上扩大了诗歌的情感辐射面和可读性。对于杜甫来说,长安是他诗材的获取地,是创作冲动的来源或动力。长安京城的生活是杜甫诗歌从内容到形式的转型期,此时的创作已颇具其诗歌“沉郁顿挫”的总体风格。

[1] 徐志啸. 文学史及宫廷诗、京城诗——宇文所安唐诗研究论析[J]. 中国文化研究, 2009: 206.

[2] 仇兆鳌. 杜诗详注[M]. 北京: 中华书局出版, 2007.

[3] 陈寅恪. 书杜少陵〈哀王孙〉诗后 [M]// 金明馆丛稿二编.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 64.

[4] 杨晓霭. 从杜诗看战争状况下胡汉文化的交汇[J]. 西北师范大学学报, 2000(3): 30-30.

[5] 王嗣奭. 杜臆[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3: 16.

Du Fu's Poems of Capital and the Culture of Chang an

WEI Li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ongnan Teachers College, Chengxian, Gansu 742500, China)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u Fu(712-770) and specific geographic area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u Fu and Chang an is the most important one. Du Fu reveals the cultural landscape of Chang and its cultural environment in these poems of capital. Meanwhile, the culture of Chang an inspired Du Fu's passion of creation and improves the value of poetry, which are well matched and gradually form a “Contemplative”style.

Du Fu(712-770); the capital poems; the culture of Chang an

I 206.2

A

1672–1942(2011)02–0077–03

(责任编校:彭 萍)

2010-12-12

魏琳(1974-),女,甘肃成县人,副教授,硕士,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的教学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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