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旨归:人类文明的时代精华与价值标向
2011-04-01张长明李后生
张长明,李后生
(湖南工学院 人文社科系,湖南 衡阳 421002)
社会和谐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1]这一科学论断既体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具体要求,又体现了时代和当代中国社会实践发展的现实要求,是我党思维范式转换与发展创生的又一光辉典范。“和谐”价值旨归是中国共产党在新世纪新阶段实现了思维范式的历史性伟大跃升,内含着一种深刻的历史反省与文化自觉,体现了人类社会文化形态的时代精华。通过对这一思维范式崭新形态的诠释与解读,有助于我们理解科学发展和社会和谐的内在统一性,[1]有助于我们深入理解它对解决人类进步过程中各种张力失衡的重要理论价值和深刻现实意蕴。
一、逻辑端点:“和谐”旨归是我国社会历史性发展与现实性需求共同使然的逻辑结论
和谐社会理论是现阶段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最高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迄今,中国共产党在解读马克思主义的视角方面主要发生了三次历史性的重大嬗变和转换:第一次是改革开放之前,主要以“阶级斗争”为视角解读马克思主义,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由一个革命党转变成为一个执政党,尽管期间中国共产党也有过从其他视角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探索,但很长时间中国共产党并没有自觉完成这个角色的转换;第二次是改革开放初期以“生产力论”为视角解读马克思主义,生产力几乎成为马克思主义的最高原则,是否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成为衡量一切工作的标准,但在社会物质财富极大增长的同时,在人、社会、自然和谐发展方面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第三次是新世纪新阶段以“科学发展与社会和谐”为视角解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要求在大力发展生产力的同时,着重维护社会的稳定与和谐发展。[2]构建和谐社会的思维转换,既推动了党自身功能定位从革命党向长期执政的党的转变,同时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从近现代化向当代化的时空位移,是我国社会历史性发展与现实性需求的逻辑使然。
我国当代社会的历史性发展在不断深化和拓展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认识。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针对照搬苏联经验在实践中出现的弊端,毛泽东同志带领全党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提出要探索适合我国特点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道路。由于在我国建设社会主义是一项全新的实践,人们对如何走出一条适合我国国情的社会主义道路还缺少规律性认识,加上当时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限制和严峻复杂的国际环境的影响,我们党在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探索中发生过曲折,过分强调“斗争哲学”,特别是后来还发生了“文化大革命”这样全局性、长时间的严重错误,从而使人们无法更多的感受到社会主义社会的特征。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深刻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断然抛弃“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方针,果断地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定不移地实行改革开放,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道路,形成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系列新认识。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根据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深刻把握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新要求和我们党肩负的新任务,深刻阐明了社会主义社会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全面发展、全面进步的社会,明确提出要促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新世纪新阶段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的全局出发,提出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战略任务和奋斗目标。这表明,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成为了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四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其基本特征和价值取向是,在承认多样性、差异性甚至矛盾冲突的前提下,强调以对立面的共存、协调、合作推动事物的发展。
我国现实经济社会生活随着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深入发展,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一是经济成分多样化,各种新的产权主体和利益主体不断发展,产权关系和利益关系越来越清晰;二是社会阶层多样化,除了推动中国先进生产力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的根本力量,在20多年的社会变革中也出现了一些新的社会阶层;三是思想意识多样化,诸种文化信仰和价值取向“百花齐放”。多样化与整合是一对矛盾,所谓“和谐”就反映了这种对立统一关系。因此,在我国工业化、城市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中,在全面扩大对外开放、迎接全球化浪潮的时代背景下,在体制机制实现重大转轨、市场取向不断深化的条件下,在人民群众的民主意识日益增强、社会诉求日益增多、多种思想文化观念的碰撞激荡的情况下,在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矛盾和问题可能更复杂、更突出:资源能源紧缺压力加大;城乡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的矛盾更加突出;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需要不断提高并趋多样化,社会经济成分多样化,社会利益关系更趋复杂;改革攻坚进一步触及深层次矛盾和问题;劳动者就业结构和方式不断变化,人员流动性大大加强,社会组织和管理面临新问题;人民群众的民主法制意识不断增强,对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有了新期望;各种思想文化相互激荡,人们受各种思想观念影响的渠道明显增多、程度明显加深;社会上存在的消极腐败现象以及各类严重犯罪活动等也给社会稳定与和谐带来了严重影响等等。党的十七大报告进一步强调:“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贯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过程的长期历史任务,是在发展的基础上正确处理各种社会矛盾的历史过程和社会结果。”[1]可见,和谐社会理论既是对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经验的科学总结,也为解决这些纷繁的复杂问题提供了理论依据和科学方法。时代的发展要求马克思主义者从以往的“斗争哲学”、“对立思维”向“和的哲学”、“和谐思维”进行转变,建立以“和谐”为核心价值理念的新思维范式,推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上的巨大结构性变迁和社会价值系统的重新整合,突出关注人的生存质量,走内涵式发展道路。
二、价值向度:“和谐”旨归是社会主义理性目标价值与工具性制度价值内在统一的政治愿景
建立平等、互助、协调的和谐社会,一直是人类的美好理想和目标追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指出:“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马克思关于自由人联合体和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论述,向人们展示了一幅追求平等、公正、效率、和谐,追求在物质充裕上的人的全面自由的发展的社会历史图景。从理论上描述未来理想社会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寻找到实现这些价值目标的科学路径。和谐社会理论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发展理论,就其实质而言,表达的是关于人如何与自然、与他人、与社会和谐相处的价值判断和制度追求。价值理念与制度创设之间有着内在的关联,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是社会主义的终极目标和确保社会和谐的基本条件,制度安排是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根本保证。只有建构起科学的体制制度,为社会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和社会文明的建设和发展提供合理的制度安排,社会的公平正义进而整个社会的和谐才有望实现;同时,制度的构建和体制的创新必须要有“民主、科学、富强、公正、和谐、自由”为基本内容的价值理念作支撑。可见,和谐社会理论蕴涵着全新的价值观,是理性目标价值与工具性制度价值的内在统一,体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真理性、客观性和具体性。
理性目标价值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论的终极目标和愿景核心,它主张民主、平等、公正、公平、自由、科学、富强、和谐等价值理念,这也是人类现代政治文明的重要标志,具有不可替代性。党的十七大报告进一步强调指出:“实现社会公平正义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一贯主张,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大任务。”[1]他强调 “实现社会和谐,建设美好社会,始终是人类孜孜以求的一个社会理想,也是包括中国共产党在内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不懈追求的一个社会理想”。[4]就是指的社会主义理性目标价值。在这一理论指导下,我国改革开放面临的重大现实问题将不断得以解决,人的主体价值将得到充分尊重,人的主体作用将得到充分发挥,改革开放中诸多波折、起伏、风险和动荡将得到平抑,从而保证我国经济社会的稳定、和谐和持续有序发展。到时,每个人都能(有权利、有条件、有地方、有机会)发挥他的能力(体力和智力);每个人都能(有制度的、法律的、政策的、道义的保障)获得与其付出相适应的价值(报酬、享受、荣誉、地位等)。要使每个人各尽所能、各得其所,必须要有公平、公正、平等和正义等社会理念以及相应的法律、制度和体制的支撑,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现代文明社会良好的运行和保障机制。[5]从人类现代化的实践来看,社会主义存在的价值就在于它为全人类提供了一套完全不同于资本主义的价值理念,强调人类的共同命运和平等,并提倡民主和正义,反对等级制与压迫,真正体现出社会发展的人间正道。
工具性制度价值是指以制度促和谐,实现政治民主化,建立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工具性制度价值是可控的,它的好坏直接保障或制约、促进或延缓理性目标价值的实现进程。我们现在实行的是依法治国,一方面,发扬民主,可以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同心同德,群策群力,维护和发展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促进党和人民群众以及执政党和参政党、中央和地方、各阶层之间、各民族之间关系的和谐,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保证。另一方面,民主必须制度化、法制化。因为制度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它的根本价值取向仍然是保证社会的公平、公正、平等和正义,使每个人各尽所能、各得其所。正如胡锦涛同志在党的十七大报告强调的:“要按照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总要求和共同建设、共同享有的原则,着力解决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努力形成全体人民各尽其能、各得其所而又和谐相处的局面,为发展提供良好社会环境。”[1]因此,我们要大力加强制度文明建设:首先,要建立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进一步深化经济体制改革,为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扫清体制性障碍;消除事实上存在的平均主义和社会贫富差距不合理日益拉大并存的局面,从而使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充满活力;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不断提高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增强社会主义的吸引力。其次,要加快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建设步伐。不断完善行政体制、司法体制、干部人事制度、民主政治运行的规则和程序、基层民主政治建设、公共权力的约束机制、监督机制和责任追究机制等多个方面,建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体制,从制度上保证人民的各项民主权力的充分实现,增强社会主义的政治优势。第三,要建立和完善适应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发展要求的文化制度和体制。任何一个社会的精神文明发展状况,都必须与该社会的历史文化传统相联系,更需要现实的制度支持。这种制度支持既包括直接体现经济、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要求的根本文化制度即意识形态制度,又包括反映精神文化生产、传播和消费的特殊规律,体现精神文化生产、传播和消费的特殊性的文化管理体制。
三、创生归因:“和谐”旨归是马克思主义“民族化”和“当代化”元素有机融合的范式承载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从其内涵来看,不但要“民族化”,而且要实现“当代化”。和谐社会理论是针对当前我国社会发展面临的机遇和挑战,结合当代人类社会文明最新发展,把马克思主义关于未来社会的设想化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具体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具体化和当代化。它“既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又根据我国实际和时代特征赋予其鲜明的中国特色。”[1]与本国国情相结合、与时代发展同进步、与人民群众共命运、与人类最新文明成果有机融合的和谐社会理论是在推进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真切体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真实性、包容性和现代性,是马克思主义具有蓬勃生命力的关键所在。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仅要讲“民族化”,同时理应融入“当代化”元素,展现时代特征,这也是和谐社会理论的内在要求。它要求从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特殊国情和具体实际出发,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立场、观点、方法,总结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独创性经验,同时借鉴吸收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概括出符合中国实际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原则。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复杂性和多样性角度看,马克思主义在不同的国家和民族、不同的历史传统和文化背景、不同的制度背景和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中,必然存在着“本土化”或“民族化”的问题。在革命战争年代,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着重讲民族化、地域性,没有特别提出时代化问题,这是因为当时战争与革命的世界主题没有改变。综观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历史,社会主义所发生的某些错误、挫折,甚至失败,也是在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进程中不能科学地实现马克思主义民族化所造成的。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的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军事等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只强调“民族化”已经不够了,还要用批判与创新的精神,在实践基础上不断吸收时代精华,对自己的理论不断扬弃、丰富和发展,这才是马克思主义强大生命力之所在。我们党和政府曾经看到了这个大趋势并顺应世界历史潮流,在八大时制定了12年科学发展规划,这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民族化”中融入“当代化”元素的正确抉择。然而,1958年开始的“大跃进”运动,在许多方面抛开甚至背离了当时的时代潮流,所谓“中国化”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融入“当代化”进程,而是关起门来搞建设,反而陷入了一种历史的倒退。也正是在那个时期,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也在某些方面悄悄地起着变化,两者除了相互对抗、斗争和排斥的一面外,其相互贯通、相互渗透甚至相互补充的一面渐渐引人注目,一些无产阶级政党和社会主义国家也进行了某些改革。可惜的是,那时我们并没能实现在这些方面的与时俱进,对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关系的认识滞后,对市场与计划关系的认识滞后,因而在实现“中国化”时没有真正融入“当代化”元素,这也是我们在社会主义实践中屡犯错误的一个重要原因。
“和谐”旨归是中国共产党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精髓的历史传承和对当代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重大贡献。马克思主义“当代化”就是以马克思主义的原则方法来观察、研究和解决当代世界、社会发展的问题,并由此形成了新的理论。创造性发展马克思主义,既不能搞教条主义、主观主义,也不能搞民族主义、修正主义,必须突破长期以来形成的狭隘眼界和封闭心理,参与世界各民族文化的碰撞、交融和互补的趋势。尤其是在当前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下,在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过程中,一定要积极吸收和借鉴人类的文明成果,包括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文明成果,积极融入国际社会和现代文明,将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和人类最新文明成果融为一体,使社会主义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谐社会理论就是中国共产党人在此基础上扬弃发展理论及其战略造成的弊端、避免 “拉美”陷阱的基础上,及时洞察了当今世界发展的战略转型提出的。和谐社会理论从全球视角来看也启示颇多,人类实践活动曾受到单纯以经济增长为核心的发展理论的误导,造成了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社会的“五大冲突”和“五大危机”,也即人与自然的冲突、人与社会的冲突、人与人的冲突、人的心灵的冲突、各社会文明之间的冲突,并由此而引起了生态危机、社会危机、道德危机、精神危机和价值危机。当前,世界格局正处于向多极化过渡的重要时期,经济全球化趋势不断深入发展,科技进步突飞猛进,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加速。然而,世界仍很不安宁,影响和平与发展的不稳定不确定因素依然存在。由于传统安全威胁和非传统安全威胁的因素相互交织,民族、宗教矛盾和边界、领土争端导致的局部冲突时起时伏,恐怖主义活动依然猖獗,“和谐问题”越来越成为人们普遍关注的焦点。各个国家的发展必须承认、维护和促进人类社会文明体系的共同价值标准,这就要求各国和执政党必须把人类文明体系的一般制度价值纳入到自己的制度建设和制度秩序的塑造过程中,力求构建一种解决人类和谐与冲突的张力失衡的基本原则。可见,“和谐”思维及其价值旨归的世界意义日益彰显,我们有理由期盼,人们“一旦接受了发展的思想,就可望出现一系列新的发展,与之相应的是人类价值观念方面的相继变革”。[6]从而超越对立和极化思维,谋求共同发展,促进国际合作,展现一幅人类社会全面进步、和谐发展的恢弘历史场景和绚丽画卷。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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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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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道中.深入探讨和谐社会建设的若干重要问题[J].科学社会主义,2006(5):20.
[6]西尔斯.发展的含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