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合成视野下的名词动用意象整合美
2011-04-01徐剑英易明珍
徐剑英,易明珍
概念合成视野下的名词动用意象整合美
徐剑英,易明珍
“意象是一种独特的审美复合体,既是有意义的表象,又是有表象的意义,它是双构的或多构的;意象不是某种意义和表象的简单相加,它在聚合的过程中融合了诗人的神思,融合了他的才学意趣,从而使原来的表象和意义都不能不发生实质性的变异和升华,成为一个可供人反复寻味的生命体;由于意象综合多端,形成多构,它的生成、操作和精致的组构,可以对作品的品位,艺术完整性及意境产生相当内在的影响”[1]。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意象就是意中之象,是客观物象经过人的感情活动而创造出来的独特形象,是一种富于更多的主观色彩、迥异于生活原态而能为人所感知的具体艺术形象。所谓“意象”,更是文学语言的基本符号,它是文学话语的创作主体在体验的基础上,融入特定的情感和意味,用语言媒介呈现出来的某种形象。也就是说,话语主体在强烈情感的驱使和要求下,借助选择的某一特定的言语形式,将客观物象与主观心象融合表达出来,这就是意象。意象使文学话语呈现出自身的美学意义。美在意象。朱光潜说:“美感的世界纯粹是意象世界。”
雅可布逊在他的重要的诗学论文《隐喻和转喻的两极》中对比喻的两种基本形式隐喻和转喻有过深入的探讨。当人们想描述某个事物,却不直接说出事物本身,而是用另外的东西来描述它的时候,就会运用隐喻和转喻,这就使意象成为支撑文本表层美感和深层蕴涵的原型基点。用通俗的话来讲,意象是一个个有着色彩、光泽、声音的物象形态中包涵着的隐喻、象征等深层意蕴。诗家有以山喻愁者,杜少陵云“忧端如山来,鸿洞不可撰”;有以水喻愁者,李后主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象喻性文本中,艺术意象的这些特点,使它在联想、想象、类比等方式中,具有一种随意性、任意性和隐喻性的特点。
一个名词在转换为动词时,将经历句法功能的转换和一种语义的融合。从形式上看,名词动用结构是一种句法功能转换的语法现象,但这种转换在实质上实现了一种概念转喻或隐喻的合成过程,这正是概念合成的认知过程的体现。
一、概念合成理论概述
概念合成理论是认知语言学中的重要理论,它试图解释思维过程的普遍规律。有人说人脑是个黑匣子,不能见到中间处理过程。而认知语言学的任务就是试图打开这个黑匣子,研究其中过程。Turner和Fauconnier发展了认知语言学家提出的“概念隐喻”理论,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概念合成”理论。它们使用了两套既类似又不同的术语,比如合成理论中的心理空间就是依赖于概念域所构建的特定的情境和更广泛、更固定的知识框架。而映射(mapping)与投射(projection)在语言学界使用时没有实质性区别。合成理论认为,最基本的概念整合网络模式是由四个空间构成的网络:两个输入空间,一个合成空间,一个类属空间。
Fauconnier和Turner认为,认知运作主要在合成空间的层创结构中进行,也就是组合、完善和扩展三个基本过程。它是概念整合的核心部分,也是形成新的概念的结构层。因此可以用来解释和分析有些隐喻性语言表达里所包含的映射比单一的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映射要丰富的原因。当一个涉事名词被活用作动词后,随着名转动结构句法功能的改变、认知突显度的提高,人们开始对它投入更大的关注。
二、名词动用意象间的隐喻或转喻整合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以意义为基础,将词类划分为主词(ōnoma)和述词(rhēna),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名词和动词。认知语言学则用意象(image)分析法来描写词语的意义,从一种认知视角来重新解读名词和动词概念。认知语言学的基本观点是:意义来自跨越一个以上心智空间的联结。语义并不是概念容器中的存放物,而是有生命的、活跃的,具有动态性和分布性,意义不是限定在概念容器中的心理物品,而是投射、联结、将多个空间进行融合的复杂运算[2]。
在语言学中,意象是指对事物的感知在大脑中形成的表征,比如大脑中出现见过的事物或情景,出现曾听过的声音。意象可能长期保留在记忆中,并可在心理空间上进行转换、变形等操作,以便进行思考、推理和表达。背景(base)和凸显(profile)是意象的两个代表概念。由此我们可以分析,名词凸显相互联系的一组实体(entities),动词凸显一组实体之间的相互关系(relation)。名词动用实例在人们大脑中的理解过程可以分为两步:首先在脑海中出现的是原生名词所勾画的事物的意象,然后跃然而出的才是生成动词所勾画的动作或过程的意象。这就为名词转换作动词使用时隐喻思维的发生找到了契合点。隐喻性整合指基于意象间的相似关系将不同输入空间中的意象加以整合。相似性组合的意象属于不同的认知域,因此,隐喻整合实质是一种跨域的意义整合。意象间的相似关系分为既有的相似关系和创造性的相似关系。隐喻识解的基本作用就是在不同的事物之间创造相似性,从而把任意两种事物关联起来,这种英汉词性转换就是隐喻性构词或隐喻化认知过程。
在类属空间里,源意象“建筑物前的池塘、喷泉与水生植物”与目标意象“书的序”的特征产生相似性关系,这种相似关系映射到合成空间里,通过组合、完善和扩展形成一个动态的层创结构,都有“作为……的开端(或序幕、前奏)”的内涵,因而两者之间完成了隐喻整合。意象还因为在时空和逻辑上的相关性而得以组合,转喻整合即根据意象间的时空关联或逻辑关联将不同意象加以整合。相关性组合的意象在同一个认知域中,两者具有接触或邻近关系。文学话语创作主体倾向于通过某个或几个认知上显著的、易于理解的、具有代表性特征的部分来激活相关的或整体的认知模型。
在概念转喻的生成与理解过程中,一般来说,整体比部分显著、人比非人显著,名词要比动词更显著,用名词来转喻动词符合人的一般认知规律。Clark区分的8种名源动词(denominal verbs)对应于8种转喻关系。例如,施事转喻动作(Agent for action):butcher the cow,author the book;工具指代行为(instrument for action):bicycle to town,to finger the tomato,shoulder the blame for his friends;结果指代产生该结果的行为:powder the aspirin,line up the class等等,而转喻的认知价值在于在转喻的作用下,名词动用才越来越成为语义创造性用法的有效手段之一。英语由于可以很容易地通过曲折变化和句法分布来判定词类,因此英语动词化能产性更高,例如动植物词汇、身体部位、时间、地点及专有名词都可以轻松地动词化(如:Waterloo,boycott,Clinton)。Gibbs说,英语中这样由转喻生成的名源动词达数千计,人们甚至还可以根据某些人物的特定行为新创许多“人名动词”。
三、名词动用意象间的语义合成修辞审美效应
Langacker认为任何语义结构都是概念化的结果,称为述义(predication)。在名词与动词的意象图式中,名词在认知域中突显的是一个整体,动词突显的是实体间的相互关系。以施事-动作-受事这个典型的语义链为例:施事与受事通过动作这个关系构成一个整体,动词就是这个整体的不同状态投射在虚拟的时间轴上被依次记录,并加以概念化的结果,同时达到了“情欲信、辞欲巧”的修辞效果与目的[3]。在生成言语时,一个词兼有动、名两种语法功能,合成两种概念语义,话语表达形式简练而语义更加丰富,经历了一个概念合成过程。例如:(1)胡未灭,鬓先秋。(陆 放 翁:《诉衷情》)(2)My sister Houdini'd her way out of the locked closet.(引自 Clark&Clark,1979:767)(Houdini,proper n.——v.succeed in escaping in a magic way)在例(1)中,自然界的“秋”与鬓发斑白的“鬓”联系起来,两次合成,分别体现着转喻和隐喻过程。派生后的转义呈现出丰富多彩、形象生动的景象,能增添话语的信息量,产生积极的修辞效果。“秋”,在“胡未灭,鬓先秋”这一句中动用后,其基本的概念意义就渗透着强烈的动作指向性:“秋”也能感慨人生,它让壮志未酬的征战者青丝染霜,它染白的不仅仅是壮士的黑发,也染白了灭胡却狄者的那颗雄心。其修辞价值的评判彰于言外。在例(2)中,“Houdini”从形式上说,具有了动词过去式的形态;从语义上说,衍生出了动作意义“像Houdini那样快速地从橱子里逃脱”。通过分析,我们发现这个动作意义是以Houdini所体现的典型动作——“挣脱逃出”为基础的,即这个专有名词本身就包含了这个语义[4]。
概念是语言认知过程的产物。新的概念是贮存在人们记忆中的旧概念经过整合的结果。概念合成理论作为认知语言学的重要学说突破了传统的语言理解假说,从认知科学和神经科学的角度提出了语言理解的认知机制,深化了我们对语言意义建构过程的认识。从形式上看,名词动用结构是一种句法功能转换的语法现象,但这种转换在实质上实现了一种概念转喻或隐喻的合成过程。概念合成视野下的名词动用意象美的体现经历了意象间的隐喻或转喻整合,以及意象间的语义整合过程,因而具有语义更丰富、更形象的转义修辞的审美效应,这就是概念合成视野下的名词动用意象整合美。
[1]杨义.中国叙事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183.
[2]王寅.认知语言学[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305.
[3]罗竹莲.词类活用的修辞效果[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06(1):75-77.
[4]周树江.概念合成理论对名动转用结构修辞效果的阐释[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07(9):28.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外国语学院)
2010-10-22
[责任编辑:张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