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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明初贵州彝族妇女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奢香夫人与明德夫人为例

2011-03-20许南海

文教资料 2011年27期
关键词:洪武彝族贵州

吕 进 许南海

(六盘水师范学院 历史系,贵州 六盘水 553004)

元末明初,贵州与中原王朝的联系日益加强。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贵州宣慰霭翠与宋蒙古歹及普定府女总管適尔等先后归顺朝廷,朱元璋任命他们世袭原官。[1]此后,贵州彝族地区与中原王朝的联系日趋频繁,相互间的交流与合作不断加强。这一时期,以奢香与刘淑贞为代表的贵州彝族妇女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也日益凸显,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一、贵州彝族妇女在政治上的地位与和作用

元末明初,贵州彝族女性的社会地位不断提高,她们积极参与政事,在政治舞台上施展着自己的才华。奢香夫人和明德夫人刘淑贞可谓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作为彝族杰出的女政治家,她们为维护国家的统一和各民族的团结,为贵州水西、水东及西南地区的社会发展、文化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其政绩昭然于今,令人景仰。

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朱元璋为稳定西南政局,下诏:“升贵州宣抚司为宣慰司,以霭翠为宣慰使,宋钦为宣慰同知,令霭翠位各宣慰之上。”[2]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宋钦和霭翠先后逝去,其妻刘淑贞和奢香“各代袭夫职行事”,二人成为彝族地方部落的实际统治者,也是明政府在贵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表明她们已走到政治舞台的最前沿。实际上,早在这之前,奢香和刘淑贞已涉足政事,参与管理部落事宜。如奢香夫人,十四岁嫁与贵州宣慰使霭翠为妻,由于聪明能干、好学深思,婚后不久即成为霭翠的内助,参与和筹划政事,逐步掌握了摄政理事的政治才能。“袭夫职行事”正式主政后,作为地方上的部落首领,她们安邦兴民,实施善政,颇有政绩。据明《图经新志》载:刘淑贞为政时期,体恤民情,关心民间疾苦;远上京城呈报民情,为民请愿;纳款安民,救百姓于水火,很有“善政”。奢香主政期间,贵州都指挥使马晔对其摄贵州宣慰使职政绩卓著忌恨不满,并想消灭诸罗,代为流官,因此故意裸挞奢香,欲激怒诸罗为兵端。奢香识破其计谋,忍辱负重,以大局为重,不计个人恩怨,与刘淑贞走诉京师,状告马晔,朱元璋召回马晔,数其罪而斩之,[3]使水西及周边川、滇、黔广大民族区域避免了无端战祸,起到了维护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的进步作用。这次与马晔的斗争胜利,关键在于奢香谋处得当,当然还离不开刘淑贞的积极参谋。从中可以看出,以奢香和刘淑贞为代表的彝族妇女在面临巨大的政治考验时,能够从容面对、娴熟处理,显示出作为杰出政治家应有的胆略,表明她们具有高度的政治智慧,在政治上已走向成熟。

实际上,在元末明初,除奢香和刘淑贞外,一大批彝族妇女已经走上政治舞台,扮演着重要的政治角色,政治地位与作用也不断凸显。例如,元朝时期文武双全的水西女土官奢节,普定府女总管适尔,奢香的子媳奢助,乌撒的实卜,乌蒙的实哲,芒部的香佩,等等。在以宗法制为主导的传统封建社会里,在同一时间内、同一民族中涌现出如此多的政治上的杰出女性,绝不是一种偶然现象,表明此时期,在彝族生活的这片土地上,妇女社会地位确实得到很大提高,使她们能在原本属于男人专利的政治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才干,管理该地区一切大小事宜。从彝族古歌也可窥一斑,如《彝族天地祖先歌》:“一切是母大,母是一切根。一切的事物,全由女子管。女人当君长,女人当臣子……一切听从她,她说了就行。”充满了对彝族女性的赞美和崇拜,真实地反映了彝族女性具有较高的社会政治地位。

二、贵州彝族妇女在经济上的地位与作用

民歌是各族人民生产生活状况的真实反映,具有实录功能。彝族民歌自然也不例外,如彝族民歌:“又是女人啊,带领着大家,上山去烧坡……带领去撒种,撒在大山窝。从此以后呀,才有苦荞吃。”反映了古代彝族妇女在农业生产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她们在经济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不容忽视。元末明初,随着彝族女性政治地位的提高,她们在经济发展中所起的作用日渐显露,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奢香辅政和摄政期间,开置农田,发展生产,推动了水西彝族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畜牧业发展呈明显上升的趋势。例如,洪武二十年(公元1387年),在水西彝族之地,奢香向中央贡马二十三匹,之后每年进贡马匹的数量逐步增多。[4]同一时期,水西彝族地区的手工业和商业发展也很迅速。手工业的发展,主要体现在披毡、漆器和咂酒等手工艺品上,其中披毡发展最为迅速,数量大幅度上升,《安氏家传序》载:“(洪武)十三年,大军征讨云南……霭翠备毡一万领。”可见此时期,水西彝族地区披毡生产已成一定规模,同时也折射出该地区畜牧业非常发达。畜牧业和手工业的快速发展为商业的发展提供了物质保证和前提,促进了彝族地区商业的发展。“洪武十七年十一月丙子,宣宁侯曹泰自贵州水西市买马还,得马五百匹”。[5]从购马的数量可以看出,水西彝族地区的马市,此时期已十分繁荣,规模较大。马市的开通,加强了贵州与西南各省的商品交换力度,从此大量的盐和布流入彝族地区。在刘淑贞治下的水东彝族地区,此时期商业发展也较快,形成了很有影响的集市贸易中心,其中以牛圈场、马场、马头寨三大集市影响最大。[6]随着贵族彝族地区市场贸易的扩大和深入发展,当地的各少数民族,也在频繁的贸易中满足了自己的日常生活需要,学会了贸易,形成了商品交换意识,有力地推动了该地区的物资交流和商业的繁荣。

当然,此时期贵州彝族地区无论是畜牧业、手工业的发展还是商业的繁荣,都离不开奢刘开拓“黔蜀周道”所带来的彝族地区畅通的交通。她们开道筑路、劈山架桥,大大改善了贵州险阻闭塞的交通状况,加强了贵州彝族地区与周边省份及中原王朝的联系。对此众多史籍都有记载,如清道光十年(公元1830年)黔西知州吴嵩梁在其《奢刘两宣慰使谋开龙场九驿歌》中写道:“江水流千里,水西水东割疆纪。羊肠险恶无人道,校尉不还节度死……奢刘告刘刘智捷,相与走报高皇阙。清除此贼安远人,龙场九驿开神力。金马金鸡平如坻,乌撒乌蒙都坦夷。”奢刘二人主持开通了龙场九驿,使“无人道”变成“坦夷”,改变了水西、水东彝族地区落后的交通状况。据史料记载,洪武年间,奢香亲率各部,组织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开偏桥、水东,以达乌蒙、乌撒及容山、草塘诸境,立龙场九驿”,[7]其主持开辟的驿道,成为纵横黔境以达滇、川、湘边境的交通要道,“九驿邮初置,三巴路已通”[8],龙场九驿的开通改变了贵州险阻闭塞“夜郎自大”的落后状况,沟通了西南边疆与中原内地的联系,增进了汉民族与西南各少数民族的交流,“自是道大通而西南日益辟”[9],促进了贵州尤其是水西、水东彝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

三、贵州彝族妇女在文化上的贡献与作用

元末明初,在贵州彝族聚居区文化教育开始兴起,中原文化的影响十分明显,这和以奢刘为代表的彝族女首领注重对中原文化的学习和引进有很大的关联。奢香摄职期间,一方面,“躬亲倡文明”,多方结识中原内地的才人学士,聘迎汉儒到贵州兴办宣慰司学,传播汉文化;招徕能工巧匠,引进先进的生产技术。另一方面,带头遣子弟入京师太学,通过民族的上层来进行示范,以带动本地区各阶层学习先进的汉文化。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奢香派其子安等人到京师入太学;[10]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设置贵州宣慰司儒学。受其影响和带动,与水西毗邻的乌撒、乌蒙等地区的土司也先后派送子弟进京入学,据《明实录·太祖洪武实录》载:“洪武二十三年七月五戊申(公元1390年),云南乌撒军民府土官阿能遣其弟忽山及啰啰生二人请入国子监读书。各赐钞锭。”同一时期的刘叔贞为贵州明初文化的兴起和发展也作出了重要贡献。她深知文治教化的重要性,因此她主动汲取先进的汉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为了克服本地少数民族的局限性,执政时期,她重教化兴儒学,大力倡导开明、开化与教化相结合,促进了儒学文化在贵州的传播。在学习和引进汉文化,加强彝汉文化交流之同时,她们对本民族文化的发展也作出了很大贡献。例如,奢香夫人曾对彝族文字进行了一些有效的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彝族文字的使用范围,有利于彝族文字的使用和传播。

在奢香与刘叔贞等彝族妇女的积极倡导和大力推动下,贵州的文化教育在明代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元以前,黔故夷区,人亡文字,俗本椎鲁,未有学也”,可以看出,在元以前,贵州还是处于蛮荒状态,无教化。到了明朝,此种现象不复存在,明代贵州出现了举人1721人,进士121人,是较之前任何朝代也无法可比的[11]。尤其是在水西水东彝族聚居区,文化教育更是盛况空前,贵州宣慰使司称:“文教丕振,风气和平,不喜争讼,乐于恬退。”毕节卫“文风武略可观”,[12]这表明中原文化被民间所接受和认同,深深扎根于贵州彝族聚居的地方,并对该地区各少数民族的生产、生活产生了深远影响。

总之,元末明初,彝族文化及贵州文化的发展与奢刘二人积极学习和引进中原文化,加强彝汉文化交流的做法有密切联系。可以说,是她们直接推动了贵州文化的向前发展,为贵州明初文化的兴起和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她们对贵州文化所做的功劳是不可忽视的。

四、结语

上述情况表明,元末明初,一大批彝族女性从幕后走到了政治舞台的最前沿,在政治舞台上大放光彩,施展自己的才华。主政时期,她们安邦兴民,推行善政,推动了彝族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和文化教育的繁荣,在此过程中,她们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与作用日益凸显,逐渐被部众所接受和认同。当然,这一时期,彝族女性之所以能够在社会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一方面和她们自身因素有很大关系。她们中大多数人都拥有较高的文化素养,有高度的政治智慧和很强的管理才能,安邦兴民,赢得部众的认同。如奢香夫人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聪明能干,才英智勇,以贤能闻名水西各部,因而受到族人爱戴、尊称为苴慕,即君长之意;明德夫人刘淑贞也是能文善武,谋略过人。另一方面,和彝族文化习俗及婚姻观念也有很大的关联。彝族传统文化和习惯法很注重保护女性的权利和地位,女性在许多方面都享有较大的自由和权利。例如,彝族女性婚前拥有恋爱自由,有婚配的选择权,“男的和女的,彼此谈心意,婚姻定下后,万代有香火”,[13]反映了彝族女性在社会生活中自由、平等恋爱。婚后,彝族女性的权利同样也得到保护,权利与丈夫基本同等,与同时期受“隔离”制度限制的汉族女性要优越得多,多数彝族家庭基本上是一夫一妻制。彝族传统文化对女性的尊重,她们和男性一样拥有广泛的权利和自由,和男性一样能参政议政,这种文化氛围为她们施展自己的才华提供了一个平台;加之她们个人出色的才能和表现,使得元末明初一大批杰出的彝族女性能脱颖而出,登上了政治舞台,地位也随之得到了很大提高。

[1][2][7][10]明史·列传第二百四·贵州土司[M].

[3][清]道光大定府志·奢香论[Z].

[4]贵州省志·民族志[M].

[5]明实录·洪武实录[M].

[6]倪艳阆.功载黔中的女政治家刘淑贞[J].文史天地,2004,(5).

[8]张琚.奢香驿[M].

[9]大定府志·水西安氏本末[Z].

[11]黔记[M].学校志上,VOL16.

[12]贵州通志·合属志[M].

[13]阮居平.贵州明间长诗[M].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1.

本文属六盘水师范学院大学生科技创新项目,项目编号:KJCXJH20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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