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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帝国崛起过程中的斗争与合作

2011-03-20

当代世界 2011年10期
关键词:天主教霸权伊丽莎白

英帝国崛起过程中的斗争与合作

■ 丁 新 计秋枫/文

本文试图从斗争与合作的角度来描述英帝国崛起的过程,以证明英帝国崛起的过程其实是一个自身与对手之间动态平衡的过程。

所谓自身与对手之间动态的平衡是指通过斗争与合作的关系,霸权与对手之间保持一种有秩序的互动关系,构成一种动态的平衡,围绕这种平衡产生了盟友与合作。对手的存在恰恰是霸权存在的基础,而非障碍。在一个体系内,霸权国和对手之间是对立统一的关系。英国在崛起的过程中正是与一个又一个对手进行斗争的结果。

英国在崛起的过程中始终没有一个完整的全球战略,但维护帝国的安全与发展这一清晰的战略意识却始终没有改变。

在谈论英国崛起过程中的斗争与合作之前,有必要先简述它所维系的那个平衡是如何产生的。

卡托·康布雷奇和约造成的欧洲均势

1559年4月缔结的卡托·康布雷奇和约对于欧洲的意义其实丝毫不亚于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它给欧洲至少造成了两个方面的平衡。

首先卡托·康布雷奇和约是欧洲均势时代的开端,事实上造成了欧洲大陆西班牙与法国的势均力敌,而且将英国置于有可能去平衡且必须去平衡欧洲大陆的位置上。从地缘政治上说,卡托·康布雷齐和约签订以后,实际上形成了“西欧两大强国之一的法国几乎完全被另一个强国西班牙的领土所包围”这样一种窘境。“如果不列颠群岛或者至少英格兰倒能补充进来”,就可以使“包围圈没有缺口”。另一方面如果“法国不仅控制了苏格兰而且控制了英格兰的话,就可以把通过英吉利海峡和多佛海峡的海路对西班牙关闭”。这一情势使英国处于法国和西班牙争霸欧洲斗争的核心。

卡托·康布雷奇和约还开创了新教与天主教暂时的平衡或者对峙,也宣告了因宗教改革引起的欧洲混战时代的开始,这一时代终结于威斯特伐利亚和约。这种平衡对于英国来说体现在新教出身的伊丽莎白上台后同时面临着天主教势力与新教势力两方面的压力。天主教势力憎恨伊丽莎白的新教身份,并且质疑伊丽莎白王位继承权的合法性,试图勾结国外天主教国家支持玛丽·斯图亚特谋取英格兰王位。而新教徒则要求对天主教势力采取严厉的压制措施,反对伊丽莎白向天主教势力妥协。同时,法国和西班牙的对峙也反映到英国国内政治中,法国支持天主教出身且具有半个法国人身份的玛丽·斯图亚特,宣称玛丽更有资格继承王位,西班牙则希望同伊丽莎白联姻,避免英国落入法国的控制之中。伊丽莎白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种平衡,以维护英格兰王国的本土和海上贸易航线的安全。伊丽莎白之后的英国对外政策始终都可以视为伊丽莎白时代的这种平衡的演变,推动和维系这种均势和平衡的手段则是斗争与合作。 因此,也可以说卡托·康布雷奇和约也开启了英国均势外交的时代。

英帝国崛起过程中的斗争

英国并非一开始就有建立全球霸权的野心和战略蓝图。在伊丽莎白时代,英国社会的一个共识就是英国需要确保全球贸易航线并为此“拥有一支具备跨洋能力的强大的海军”[1]。即便如此,这在伊丽莎白时代还只是学者论述的一种观念,无法上升到具体的国家战略层面。伊丽莎白时代的英国海军最实际的战略目标之一是海上对西班牙运宝船的劫掠和本土防御,甚至连对这种劫掠也被认为是为了防止西班牙入侵的一种积极防御措施。当然这或许是英国人为掩盖自己的海盗行径做的一种粉饰和借口。

卡托·康布雷齐和约造成的平衡或者说僵局不仅使英国处于法国和西班牙争夺欧洲霸权的风暴的核心,也推动了法西两国积极利用宗教问题来干涉不列颠内政的企图。而国力弱于法国和西班牙这一事实使英国在能够维持平衡的情况下,尽力维持平衡,不敢轻易去打破这种平衡。但一旦出现了这种平衡被打破且威胁英国安全的趋势,英国就果断采取了行动。

然而就在条约签订后不久,1559年夏天苏格兰爆发了新教革命。伊丽莎白执政以前苏格兰不仅与英格兰是分裂和对立的两个王国,而且苏格兰是被法国吉斯家族玛丽统治的,因而苏格兰的新教革命面临着法国大规模干涉的前景。在这种情况下,伊丽莎白果断改变了与法国和西班牙两面讨好的平衡政策,派温特率舰队击败了法国已经出海的埃尔伯夫的舰队。然后派出攻城部队进入苏格兰帮助苏格兰新教起义部队攻破了围困苏格兰摄政玛丽的利斯城。伊丽莎白公开支持苏格兰新教推翻天主教统治的做法,势必打破卡托·康布雷齐和约所造成的欧洲均势的危险举措,不仅等于向法国宣战,而且也会招致致力于建立天主教欧洲帝国的西班牙的威胁。但是,伊丽莎白的果断措施,超出了西班牙的预料,也震惊了腓力二世。英国在击败法国的干涉后,又拒绝了西班牙要求作为调解人的建议。这一事件奠定了现代英国国家统一和独立的基础。

1587年以前,伊丽莎白继承王位的合法性一直受到来自苏格兰笃信天主教的女王玛丽·斯图亚特的挑战。法国有心推动玛丽登上英格兰的王位,但又忌惮引发与西班牙的对决。伊丽莎白虽然受到玛丽的威胁,但依旧善待玛丽并保持玛丽苏格兰女王的身份。这不仅是因为她不愿得罪法国和西班牙,同样为了稳住国内的天主教势力与新教势力,同时保持对苏格兰的掌控,还为了维护同为君主的王室的尊严,防止天主教徒以同样的手段对待她自己。

英国是传统的海上强国,其全球殖民体系的扩展及建立莫不与此相关。图为英国皇家海军“卓越”号庆祝英女王80寿辰。

这种情况从1584年开始发生了转变。法国因为安茹公爵的死亡遭遇了一场继承危机,继而引发了天主教与新教之间的内战。法国进入内战和混乱大大减轻了西班牙的压力,却使英格兰遭遇西班牙入侵的威胁成为现实。英格兰迅速加强以德雷克为首的对西班牙的海上劫掠和港口骚扰。而在西班牙,腓力二世接受苏尼加为代表的主战派观点,认为“打一场纯粹防御性的战争将导致非常巨大和没有止境的耗费,因为我们不得不保卫东西印度、西班牙和它们之间航行的运输船队。”[2]随着英国与西班牙剑拔弩张态势的逐步严峻,英国国内潜伏的天主教与新教的矛盾也处在一触即发的边缘。1587年,伊丽莎白决定处死玛丽·斯图亚特,翦灭天主教势力企图在英格兰恢复天主教的最后一线希望,并主动袭击和劫掠西班牙的商船和港口。玛丽之死使英国与西班牙的决战于次年展开,并以英国击败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告终。西班牙从此走上渐趋衰败的道路,英国也由此结束了本土防御的历史,开始转向近海防御。但不管具体原因究竟怎样,英国的全球战略竟然是在这种海上劫掠和保护本土的努力中开始起步的。

从1588年起到1713年乌得勒支和约签订,英国在这段时间里完成了近海防御,并在此过程中建立了海上霸权。这个阶段英国的战略同样具有很大的被动性。

1588年战胜无敌舰队后,英国本土获得了暂时的安全。英国社会对海军的重视程度随即降低。伊丽莎白以后的斯图亚特王朝的统治者很难筹集到发展海军所需要的经费,王室不得不依靠私人力量来拓展殖民事业。查理一世为了征收船税,最终引发了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使自己掉了脑袋。但这一时期,荷兰因为西班牙被打败而迅速崛起。不仅在海外贸易上对英国构成了强大的竞争,同时对英国本土的安全也构成了实在的威胁。“在印度尼西亚,荷兰的东印度公司把英国人赶了出去,在波罗的海,荷兰人几乎封闭了英国与波罗的海沿岸各国通商的道路,在北美,荷兰到处排挤英国商人。”[3]荷兰人认为如果不控制住英吉利海峡就有可能被英国掐断贸易航线,因此“他们行为张扬”[4]而英国人认为,“一旦荷兰人在控制英吉利海峡上取得成功,英国本土就面临威胁,因此国会创建了一支能击败他们的主力作战舰队。”[5]为了解决这一威胁,从克伦威尔到查理二世,英国人通过三次对荷兰战争击败了对手,确保了对英吉利海峡的控制权,并通过《航海条例》削弱了荷兰的海上优势,保持了英国海上贸易的竞争优势。

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使英国和荷兰结为大联盟,英国的近海防御对象也随即由荷兰转向法国。而英国与荷兰的这种结盟意味着英国对英吉利海峡的单方面绝对控制,因此不能为路易十四统治的法国所容忍,更何况威廉原本就是路易十四的仇敌,而玛丽还是一个信奉新教的女王,这样英法两国的友好关系就转变为敌对关系,英法从此进入长达一个世纪的长期斗争阶段。在路易十四时代,“法国首次拥有了能够挑战英荷联合舰队的海军”[6]英法在制海权上的争夺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是法国利用敦刻尔克对英国的商船进行袭扰和劫掠,这正是当年英国对付西班牙的战略;第二是英国力争获得从直布罗陀到地中海东部的航线的控制权,以保护经地中海的贸易不受法国的破坏。最终,英国在西班牙继承战争中取得对法国的胜利,不仅夺得了地中海的两个关键的要塞直布罗陀和米诺卡,还夺取了法国在北美的殖民地新斯科舍和纽芬兰。这些在结束战争的《乌得勒支和约》中被确认,并且,英国取得了法国拆除敦刻尔克工事的承诺。法国内部对于是否要发展海军本来就存在争议,路易十四在柯尔培尔的大力鼓动下,投入巨资创立了一支强大的海军。但是这支海军自创立起就面临大西洋与地中海两面作战的问题,更受到经费不足的困扰。随着法国海军的一再失利,加上1693年到1694年法国的大饥荒,路易十四开始大幅削减海军预算,并于战争结束的时候解除了主力舰队[7],从而退出了与英国的制海权的争夺。至此,英国的海上霸权终于确立,进入了利用海上霸权干涉欧洲大陆的历史阶段。1763年,英国又在七年战争中打败法国,夺取了法国在北美的大部分殖民地,英国在获得海上霸权后逐渐建立起覆盖全球的殖民地体系。

从这个过程可以看出,英帝国建立的过程其实是一步一步与不同敌人作斗争的结果,并非一开始就有称霸全球的野心。在英国的崛起过程中,几次关键性的斗争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本国的核心利益受到威胁时,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底线。几次关键时刻的决裂成为英国实现飞跃的历史机遇,英国正是在与威胁本国生存和发展道路上的敌人作坚决斗争的过程中,逐步实现了本国战略空间的扩展。相比路易十四一开始就明确以“追逐法国的天然疆界”为目标的战略扩张,英国的被动扩张显得更能够适应此时彼时的内政外交环境,也更能获得人民的理解和国际盟友的支持。

英帝国崛起过程中的合作

毫无疑问,英国是非常善于合作的国家。一直以来,英国以“均势”外交而著称,所谓均势,就是与不同的盟友进行合作以应对不同的敌人,抑制可能的陆上霸权国家的兴起。在英国崛起的过程中,与盟友的合作是必不可少的。例如,它在援助荷兰以对抗腓力二世的西班牙,又与法国保持合作打击荷兰,再通过“大联盟”来打击路易十四的扩张。最能显示英国合作灵活性的当属“外交大改组”。因此,英国崛起过程中与盟友的合作不需过多论述。

此处需给以篇幅论述的是英国与自己的敌人或者竞争对手的合作。这种合作大致可以分为三种方式。

首先,英帝国势力遍及全球,单单依赖英国一国之力无法开辟出如此大的帝国。事实上英国的大多数殖民地起先都是由英国的竞争对手开辟和经营,然后辗转落入英国的口袋。在葡萄牙和西班牙率先完成了新航道的开辟和美洲殖民地的经营之后,英国沿着葡西两国的殖民足迹开始了自己的全球征程。荷兰从葡萄牙手里获得了从非洲西海岸经印度洋到远东的多处据点和殖民地,这些据点和殖民地又经荷兰战争辗转变成了英帝国的一部分。例如荷兰人首先于1612年在曼哈顿岛建立了新阿姆斯特丹,而1664年英国则攻占了新阿姆斯特丹,改名为纽约。英国在北美的大部分殖民地起先都是法国人开辟的,英国通过一次次战争击败法国,夺取了法国在北美的大部分殖民地。开普敦起先也是由葡萄牙人开辟,荷兰人经营,最后成为英国的重要据点。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印度半岛和东南亚地区。所以,这种全球规模的体系从开辟阶段就绝非一个国家能够完成的。

其次,仅以英国一国之力更打败不了所有欧洲的竞争对手。英国崛起势必产生战略空间的扩张,这样就难免会与其他国家发生冲突。英国在崛起的过程中,基本上触及了所有欧洲主要大国的利益,显然英国无法击败所有这些国家的联合。英国之所以能取得胜利,是因为每次英国都能团结一些国家(独立战争显然是个例外,之所以成为例外恰恰是之前英国几乎击败了欧洲所有大国,并从他们那里获得殖民地)。而英国之所以能团结这些国家,归根结底必须要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而欧陆这样的敌人在不威胁其他大国之前是无法对英国构成威胁的。一旦对英国构成威胁,英国必然能在其身边找到盟国。这是英国从1588年到1815年能不断取胜的关键。英国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无不仰赖英国的对手事实上帮助英国击败了其他竞争对手。1588年以前,法国扮演了制衡哈布斯堡王室的角色。1688年前的几十年,英法王室以荷兰为目标进行密切合作,1688年后,英荷联盟又成功打击了法国。路易十四在欧洲大陆的扩张为英国带来很多天然的盟友,路易十四的战争本身不仅削弱了法国自身,也削弱了所有相关的大陆国家。1815年以后的75年里,英国之所以能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保持霸权,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拿破仑战争在一段时间内打击了欧洲所有大国称霸的潜力。拿破仑打败了所有欧陆国家,英国通过组织反法同盟打败了拿破仑从而也间接打败了所有欧陆国家。

归根结底,英国的对手为英国平衡各种矛盾提供了一种制衡的手段。霸权国与挑战者之间的矛盾不仅能够帮助英国号召盟国,统筹资源,明确目标,便于制定清晰的有针对性的战略,更重要的是英国人善于利用这种矛盾来实现一种平衡,且在这种平衡中获得优势和主动。这方面很典型的例子是伊丽莎白处理她的政敌玛丽·斯图亚特的策略。从先前欧洲的正统理论来说,玛丽比伊丽莎白拥有更大的继承王位的合法性,因为玛丽是亨利七世的长女玛格丽特唯一的孙女,伊丽莎白是亨利七世的孙女,但是伊丽莎白是亨利八世离婚再娶的安娜·博林的女儿,“教皇曾将她母亲的婚姻宣布为私通,并将她本人的出生宣布为非法。”[8]国外的政敌,法国和西班牙都寄希望通过玛丽来推翻新教的伊丽莎白女王,使英格兰重新成为天主教国家。在国内,新教徒担心玛丽执政,使天主教复兴,因而要求处死玛丽。同时,苏格兰执政的新教势力也担心玛丽重新返回苏格兰。在这种情况下,伊丽莎白并没有立即置玛丽于死地,自1568年玛丽从苏格兰逃亡到英格兰,事实上一直在英格兰受到伊丽莎白的保护和囚禁。这种做法,使伊丽莎白在此后的19年里得以处于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中。在国际上,法国因为玛丽的存在而心存侥幸,因为玛丽作为法国曾经的王后和亨利二世宣布的英格兰女王是法国今后插手英国的希望。但亨利二世不敢做得过于冒险,因为他担心受到西班牙的嫉妒。西班牙显然没有这样一位潜在的代理人,它非常担心法国在英国获得优势,因而西班牙非常希望伊丽莎白能够结婚生子,防止玛丽在法国支持下继承王位。这样法西两国就处于一个平衡状态。在英格兰,新教势力控制的议会担心伊丽莎白宣布玛丽为继承人,因而必须坚决支持伊丽莎白抵抗来自天主教势力的压力。而天主教势力在有玛丽存在的情况还不至于绝望,虽然一直没有停止过帮助玛丽复出的阴谋活动,但始终也不敢放手一搏。苏格兰的新教势力最担心英格兰把玛丽送回来,这意味着执政的新教势力面临着灭顶之灾,从而使执政的苏格兰摆脱不了对英格兰的顺从和依附。而伊丽莎白通过对玛丽的控制也控制了苏格兰的天主教势力。这样,伊丽莎白通过对玛丽体面的控制,不仅维护了同为皇室成员的尊严,更实现了国际的平衡和国内的统一。这显然比简单地杀死自己的对手有更大的益处。

这虽然是英国对待国内矛盾的一个事例,但其说明的意义与国际问题是相当的:在国际问题中,英国长期扮演的维持欧洲均势的角色恰恰表明英国善于利用自己的对手来平衡各种矛盾,从而使自身在体系中处于优势地位。

从斗争与合作的角度看待大国的崛起和竞争

当人们从斗争与合作的角度来看待英国的崛起时,至少可以得出这样几点启示。

首先,无论从历史上还是从逻辑上看,建立一个没有对手的单级体系都是不可能的。从唯物辩证法的角度来说,矛盾的双方是对立统一的,双方的存在互为对方存在的前提。从体系的概念来说,“体系是一种通过以某种控制形式进行有规则的互动而联结在一起的多种多样的实体的集合体。”[9]霸权国想要有效控制、有规则互动、联结盟国无不出于一种需求或需要一种理由,而一种威胁或者矛盾存在是霸权国实现控制的最有效前提。从意识形态的概念来说,没有敌人,就无法区别你我,就难以号召有效的资源和力量。1815年后的英国和冷战后的美国无不面临这样的窘境。这是以资源与目标相平衡的“过度扩张”理论所无法回答的。人们可以建立霸权,但永远是相对的霸权,不受挑战的霸权是难以存在的。这在逻辑上就是不可能的,并非资源与技术手段不够的问题。

其次,对于一个正在崛起中的大国来说,斗争与合作都非常重要。合作不仅是与自己的朋友合作,更重要的是与自己的对手合作,所谓斗而不破。就中国而言,中国常说要坚持自己的底线,这种底线究竟何在?斗争与合作对于一个大国与国际体系的关系来说,其实是打破平衡和维持平衡。当一种平衡有利于自己时,应当尽力去维持它,但当这种平衡将要发生改变,尤其是不利于自己的改变时,应当果断地打破它。这种平衡就是底线所在,它不仅指大的整体的平衡,也指小的方面和具体问题的平衡。国际体系就是一种平衡,无论斗争还是合作,善于维持一种平衡,一种有利于自己和世界总体利益的平衡是每一个希望崛起的大国所必修的功课和必由的选择。

第三,从霸权国与崛起国的关系来看,两者首先是一种天然的合作关系。身为体系的霸主,这个体系的存在本身就应当是体系霸主的最大利益所在;而能够在这个体系中崛起,说明这个体系必然也是有利于崛起国的。因此,维护现有的国际体系应该是霸权国和崛起国存在共同利益的基础。至于双方的矛盾,大概存在于双方对体系未来的发展方向看法不一,或者对对方的潜在意图有着一种囚徒困境式博弈的猜测,再或者是双方认为彼此从现存体系中获益的程度不同,而这种差异会改变力量的对比,最终改变体系本身。但不管怎样,只要双方能够认识到无论霸权国或者崛起国都既不可能消灭竞争者也不可能消灭竞争,维护现有国际体系和秩序是双方的根本利益所在,双方就能在整体层面上保持合作。如果能辩证地看待彼此间的合作与斗争,许多矛盾和猜疑也应该可以化解。毕竟零和竞争的时代已经不再。

(第一作者系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生;第二作者系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导)

(责任编辑:徐海娜)

[1] [美]威廉森·莫里,[英]麦格雷戈·诺克斯,[美]阿尔文·伯恩斯坦.缔造战略:统治者、国家与战争[M].时殷弘等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4:160.

[2] [美]威廉森·莫里,[英]麦格雷戈·诺克斯,[美]阿尔文·伯恩斯坦.缔造战略:统治者、国家与战争[M].时殷弘等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4:143.

[3] 王绳祖.国际关系史(第一卷)[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5: 80

[4] [美]威廉森·莫里,[英]麦格雷戈·诺克斯,[美]阿尔文·伯恩斯坦.缔造战略:统治者、国家与战争[M].时殷弘等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4:164.

[5] 同上,164.

[6] 同上,167.

[7] 同上,186.

[8] 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第三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278.

[9] [美]罗伯特·吉尔平.世界政治中的战争与变革[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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