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曾祥芹先生文章阅读研究的贡献

王 婵 曹辛华

(1. 南京师范大学档案馆 南京 210097 2.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南京 210097)

论曾祥芹先生文章阅读研究的贡献

王 婵1曹辛华2

(1. 南京师范大学档案馆 南京 210097 2.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南京 210097)

曾祥芹是当代的文章学研究专家又是阅读学研究专家，其阅读学成就主要体现在以文章学视角来研究阅读学。区别文章阅读与文学阅读的差异，明确文章阅读能力的重要性，是曾先生文章阅读研究的一个创新点。曾先生提出的文章阅读也是“创造性阅读”、“个性化阅读”等论断，既是对文章阅读本体理论的深入揭示，也是对现代以来人们对文章阅读认识缺乏或理论探讨不足现状的纠谬。对文章阅读的技法与规律的归纳与揭示，对各种文章阅读理论进行发掘探研，对文章阅读研究体系的建构，均是曾先生合阅读学与文章学于一体的创新研究；通过《说文解章》，曾先生坚持文章学知识与阅读学知识相结合，做到相辅相成，由此开创了新型的文章解说模式。要之，曾先生的文章阅读学研究既是对文章学的开拓，也是对阅读学的开创。

曾祥芹 文章阅读 阅读学 贡献

曾祥芹先生作为“当代中国阅读学的开创者和奠基人之一”[1]，从上世纪80年代初就开始从事阅读学研究，至今发表有关阅读学的论文88篇，出版阅读学论著11本：分别为“阅读学丛书”《阅读学原理》、《阅读技法系统》、《文体阅读法》、《古代阅读论》、《国外阅读研究》等5本(由大象出版社2002年再版)，其余6本为《阅读学新论》(语文出版社1999年出版)、《历代读书诗》(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年出版)、《快读指导举隅》(河南大学出版社2002年出版)、《阅读改变人生》(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03年出版)、《汉文阅读学导论》(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出版)、《文章阅读学》(文心出版社2007年出版)。关于曾祥芹先生的阅读学研究贡献，其硕士王静已作过专门的探讨[1]。由于阅读学作为专门的学科，其研究对象包含一切文本文字，涵盖了文章作品与文学作品。也就是说，曾先生的阅读学研究是以文本文字全方面的阅读为研究范围的；又由于曾先生作为文章学研究的专家，其阅读学研究必然与龙协涛等先生的《文学阅读学》[2]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这就是文章学视角下的阅读研究。因此，本文在论述曾先生的文章学贡献时，也立足于“文章”而非文学，旨在由阅读学这一“翼”来审视曾先生的文章学成就，而非全面论述其阅读学成就。下面详论之。

1 区别文章阅读与文学阅读的差异， 明确文章阅读能力的重要性

这是曾先生文章阅读研究的一个创新点。一方面，曾先生明确指出文章阅读与文学阅读是共存有异的。他认为，按阅读文体说，有文章阅读和文学阅读之分，文章阅读与文学阅读一起组成了文本阅读；文章阅读的对象是一般文章、普通文章、实用文章等文章作品；文章读物在言语、思维和诱导空间上有与文学读物不同的特点；文章读者在类别、心理和素质上也有与文学读者不同的特点；文章阅读在性质、过程、技能、价值、思路和方法上更有许多与文学阅读不同的特殊规律；文章阅读是以汲取思想，获得信息为主，它着眼历史的真实，侧重实用功能的评价，其阅读思路较为平直。而文学阅读的对象是以文学作品为主的，是以文章阅读为基础的。文学阅读以摄取形象，获得美感为主，它着眼艺术的真实，侧重审美创造的欣赏，其阅读思路较为曲折。文章阅读以汲取思想、获得信息为主，文学阅读以摄取形象、获得美感为主。文章鉴赏以抽象思维为主，侧重实用功能的评价，根据“真理是具体客观的”原则，力避读者的主观随意性；文学鉴赏以形象思维为主，侧重审美愉悦的体验，根据“形象大于思想”的原则，充分展现读者的个性。……文章阅读和文学阅读是不可或缺的两种精神生产力，是一个合格读者必须兼备的两类阅读智能。这种区分是阅读学史上的首次，也是文章学史上对文章阅读基本特点的首次理论阐明。

另一方面，在与文学阅读比较的基础上，曾先生强调“文章阅读能力是阅读能力的根本”。通过文章阅读与文学阅读的两相比较，曾先生指出阅读能力包括理解、记忆、速度三个要素，从训练着眼，应先练好文章的理解、记忆和速度三项基本功；宜先掌握基础性的文章阅读。曾先生的这一观念是与《全日制中学语文教学大纲》“教学要求”中规定相符合的。也正是因为他仔细考察了各种阅读教材、阅读实践，才能胸有成竹地大胆立论。在实际阅读中文章阅读比重虽一直与文学阅读抗衡，但其特点与性质却因“文学至上”的观念被冷置。曾先生对文章阅读的定位、对阅读“应以文章阅读为根本”的思想的提倡与强调，纠正了近百年来忽视文章阅读研究的偏向，也为阅读文章实践提供了理论指导，从而使更多的读者重视文章阅读这一基础训练，为文学阅读的顺利进行铺路架桥。

2 提出文章阅读也是“创造性阅读”、“个性化阅读”等论断

曾先生认为文章阅读也是“创造性阅读”、“个性化阅读”，这既是对文章阅读本体理论的深入揭示，也是对现代以来人们对文章阅读认识缺乏或理论探讨不足现状的纠谬。一方面曾先生于《文章阅读创造论》一文中论到，“文章阅读创造”是指张扬读者个性，充分发挥文章“智读”优势，在调动所有经验的基础上，通过重新组合和升华，推出新颖独到的、有应用价值的精神产品的心智技能和社交行为。“文章阅读创造力”可以与“文学阅读创造力”并峙争雄，其综合性极强，代表着“文章阅读传统”的现代发展，体现着文章阅读主体素养的最高境界。因此，曾先生从“阅读创造学”的视角，对文章阅读的创造性能、创造基础、创造层次、创造空间、创造原理、创造过程、创造技法、创造原则等问题予以系统阐述。此文可以视为“文章阅读本体论”的集成和指归[3]。

另一方面，曾先生提出，文章阅读是文体阅读的“半边天”，是个性化阅读的思维新空间[4]。他认为，“个性化阅读”(就是适应特别的阅读情境，遵照特设的阅读目标，调动特有的阅读经验，运用特定的阅读策略和特殊的阅读方法，必然获得的独特感受、独特体验和独特理解)，从文体阅读的视角来分析，应包含文学作品的个性化理解和文章作品的个性化理解两大阅读空间；个性化阅读的基本原则是“多元有界”。通常大家多重视、熟悉文学作品的个性化理解，而对文章阅读的个性化无视。为此，曾先生概括个性化理解的四条阅读操作规律为“读书八字经”：“解文”、“知人”、“论世”、“察己”，任何个性鲜明的有创意的阅读都是“解文、知人、论世、察己”的结晶。他认为，这个阅读的四重视界不仅是文学个性化阅读的空间，而且是文章个性化阅读的空间；不止经典文章能够多元阐释，即使一般文章、病文章、坏文章，由于文本给读者提出了补充、加深、延伸、发挥、指瑕、匡正等一系列加工改造任务，仍然有进行阅读生产和阅读创造的广阔空间。曾先生的这些观点，是文章阅读的特性的“拂尘”，拂去了人们对文章阅读的认识误区。

3 归纳揭示文章阅读技法和规律

对文章阅读技法与规律的归纳和揭示，是曾先生对文章阅读研究的新贡献。一方面，曾先生对应用文等文章的阅读技法进行了切实的研究。如他将文章作品快读法分为普通文章快读法(记叙文快读法、说明文快读法、议论文快读法)和专业文章快读法(新闻快读法、史传快读法、公文快读法、学术论著快读法、行业应用文快读法)两大类，并一一予以总结说明。于《应用文阅读特质论》、《应用文快写快读论》、《现代应用文阅读的新挑战》、《当代文章学研究概况与公文阅读素养》、《快读指导举隅》以及《现代读书经》等论著中，曾先生在列举文章阅读技法的同时，还对其中原理予以了阐发。另一方面，曾先生对文章阅读中的思维操练问题与方法首次进行了探讨。他认为，文章是冶炼科学思维的大熔炉，当以“抽象思维为主，形象思维为辅”、“灵感思维为魂，社会思维为凭”、“辩证思维为纲，系统思维为网”。对如何应用文章的阅读技法与理论，曾先生在《阅读技巧说略》中提出了程序阅读链、完全阅读链、基础阅读链、应用阅读链等方法，而《文体阅读谈概》[5]中，则提出了强化文体意识、明确阅读目标、理清阅读思路、掌握阅读方法等规律。又如于“文章的阅读规律”，曾先生指出，文章阅读，作为文章再生产的第二流程，是“披文→得意→及物”的过程，正好是写作思维走向的逆运转。阅读必经“认形→取神→笃行”三个阶段，我们也可以按照“意化”和“物化”的双重转化，全流程地概括出文章阅读的三条与文学阅读规律的区别的基本规律：感言辨体律、得意入情律、运思及物律。一个相对完整的文章流程，都是一条写、编、读的连锁链，都是作者、编者、读者流水操作协同推进的。它从“察物”起，到“及物”止，体现了文章一元复始的永恒运动。曾先生从中抽出这套系统的规律，反映了文章运动的本质。要之，曾先生对文章阅读技术的揭示，不仅仅是就术言术，而且总结其中规律，究研其内原理。这就上升到方法的理论层面。在利于阅读文章实践的同时，还使人们明白原理，知其所以然。

4 发掘探研各种文章的阅读理论

对各种文章阅读理论进行发掘探研，是曾祥芹先生于文章阅读学的重大贡献之一。曾先生不仅指出文章阅读现象，还对其中问题升华到理论层面予以阐释。除前面提及者外，其他如对文章误读病理论，曾先生认为，文章阅读疾病与文章本体疾病、文章写作疾病有所不同，它与文学阅读疾病也有差异。文章阅读疾却病，发生在阅读的认知、理解、欣赏、评价、表达、迁移各个环节，也出现在辨体、感言、入情、得意、运思、及物各个方面；若分类别，它既有阅读生理的、心理的、行为的疾病，又有阅读知识的、方法的、情志的疾病。不仅处于学习性阅读阶段的普通读者容易患各种阅读疾病，而且进入创造性阅读阶段的专家读者也难免犯自由化误读的毛病。文章阅读病理研究是专门探讨读者在文章阅读全过程中阅读心理和行为的病症及其医治的一门阅读分支学科，目的是求得学校阅读教学和社会读书活动的健康生存和科学发展。这种观念是全新的，与其建立“文章病院”的设想一样，都属开创。又如《文章跨体阅读论》[6]中他在提出适体阅读和跨体阅读并重的同时，还提出了把文章当作文学来读、把文学当作文章来读、两栖文体的多重解读等阅读策略。

5 构建文章阅读研究体系

对文章阅读研究体系的建构，是曾先生合阅读学与文章学于一体的创新研究。曾先生主编的《文章阅读学》一书，是当前第一部立足“文章”的阅读学著作。是著中，曾先生为我们构筑了一个异于文学阅读学的新体系：如“现代文章阅读学”的操作性理论框架，以文章言语感悟、文章思维操练、文章时空神游等阅读特点和规律等为中心的文章阅读客体系统，以文章读者的基本类别、文章阅读的心理特征为主的文章阅读主体系统，以文章阅读的纵向过程、文章阅读的方法链条、专业文章的分体读法、文章的职业阅读技能、文章的阅读鉴赏特技、文章的阅读创造法术、文章的误读病理等为中心的文章阅读本体系统，“适体阅读”与“跨体阅读”并重的研究方略等。由于《文章阅读学》是与《文章本体学》配合，运用《文章本体学》的文章概念和理论体系，且与《文章写作学》比翼的，因此曾先生所构建的文章阅读体，不仅揭示了文章阅读中的再生产和文章写作中的初生产的对应操作和不同流程，还与《文章教育学》联结，为文章的阅读教育提供了理论的、技法的智力支持。也正因体系的新创，《文章阅读学》才能提出许多人所未道的见解，在文章阅读理论的建构上真正起到了发凡起例的奠基作用[7]。

6 主持撰写《说文解章》

如果说《文章阅读学》是具有文章阅读的理论建设性质，那么，曾先生主持撰写的《说文解章》一书则是在解说与“语言知识”、“文学知识”相区别的“文章知识”的同时，又将文章本体知识运用于文章阅读实践中的成果。曾先生主张，让文事、文意、文情、文境、文体、文序、文脉、文术、文辞、文气、文采、文风、文品、文美……等系列文章概念和范畴融贯到整体的文章机体中去，在文章读写动态中认识文章静态本体，在统一中识别多样，又在多样中实现统一。总之，曾先生通过《说文解章》，坚持文章学知识与阅读学知识相结合，做到相辅相成，由此开创了新型的文章解说模式。

7 《龙协涛〈文学阅读学〉读书札记》的重要思想

曾先生是文章阅读的研究者，更是阅读文章的高手。为掌握与把握阅读学知识、特点、规律，曾祥芹先生写有长达两万五千余言的《龙协涛〈文学阅读学〉读书札记》。这些札记一方面反映了曾先生“文章阅读学”观念的形成过程。如通过研究阅读龙协涛编选的《鉴赏文存》，曾先生意识到中国阅读学研究出现严重学术失衡问题：那就是文艺鉴赏、文学阅读学相当发达，而文章鉴赏、文章阅读学几乎还是空白。阅读思想尚未形成思潮，阅读学研究引进西方阅读思想在文学阅读方面多(如阐释学、接受美学、读者反应理论等)，且生硬搬用、机械移植多，在文章阅读方面引进极少；对中国传统阅读理论精华也是文学阅读多，文章阅读少。因此曾先生才产生雄心壮志，超越、突破龙氏忽略探索文章阅读特殊规律这个阅读学的历史局限。另一方面，由曾先生札记知，曾先生将龙氏《文学阅读学》作为“建构《文章阅读学》的一个很好的参照系”。如参照该书的《概论》，《文章阅读学》吸取了龙氏的研究方法论；参照该书的第一章，《文章阅读学》对文章文本的特点和文章读者的特点才有新的阐述；参照该书的第五章，《文章阅读学》弄清了读者情感在文章阅读中的恰当位置和作用，特别是冷热两极的统一；参照该书的第七章，《文章阅读学》需要研究各类文章读者的群体阅读心态，这是我们的薄弱环节；参照该书的第八章，意识到《文章阅读学》应借用符号学理论来观照文章言语符号的特点；参照该书的第十一章(作者后来补写的)，《文章阅读学》才有阐述华夏文章阅读优良传统理论的专章[8]。曾先生自言《文章阅读学》篇章构思提纲第三稿、第四稿、第五稿就是在此基础上炮制的。要之，在当代文体阅读的研究中，文学阅读的论著可谓汗牛充栋；而文章阅读学的思考与撰著，却显得凤毛麟角。曾先生一边是恭敬地学习、借鉴，一边是勇敢地超越、拓荒。终于在“文学阅读学”这棵茁壮的大树旁，种出一棵“文章阅读学”的幼苗。

综上而言，曾先生的文章阅读学研究既是对文章学的开拓，也是对阅读学的开创。王静于《曾祥芹阅读思想研究》中曾断言：“曾祥芹阅读思想是一个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曾先生的阅读思想和阅读实践代表着中国当代阅读学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的发展方向，反映出中国当代阅读学研究的成果和水平。”然而，由于未能涉及曾先生的“文章阅读学”思想，某种程度上没有把准脉搏，以至于忽略曾先生阅读学的特色在于以文章学视角来研究阅读，拓宽、发明了阅读学的新领域的同时，也弥补了文章学研究中对文章阅读研究不力的缺憾。曾氏的文章阅读观对指导文章阅读、文章教育等具有重要的意义，值得我们再探讨。

[1] 王 静. 曾祥芹阅读思想研究[D]. 河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

[2] 龙协涛,等. 文学阅读学[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3] 曾祥芹. 文章阅读创造论[C]//曾祥芹. 曾祥芹文选.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406.

[4] 曾祥芹. 阅读的“外宇宙”和“内宇宙”[M]//曾祥芹. 语文教育学别论.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506.

[5] 曾祥芹. 文体阅读谈概论[C]//曾祥芹. 曾祥芹文选.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216.

[6] 曾祥芹.文章阅读学[C]//曾祥芹. 曾祥芹文选.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353.

[7] 曾祥芹.文章阅读学·导论[C]//曾祥芹. 曾祥芹文选.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2.

[8] 曾祥芹.龙协涛〈文学阅读学〉读书札记[C]// 曾祥芹. 曾祥芹文选.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OnMrZengXiangqin’sContributionstotheResearchofTextReading

Wang Chan1， Cao Xinhua2

1.Archives,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2.School of Liberal Arts,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China

Mr. Zeng Xiangqin is an expert of the article-ology and the “Chinese reading studies”. His main theoretical innovations include making research on the Chinese reading studies from an article-ology perspective, distinguishing text reading and literary reading, and illustrating the importance of text reading ability. Mr. Zeng once pointed out that text reading was also “creative reading” and “personalized reading”. This point of view shows his ontological theory of text reading and makes up for the lack of knowledge and discussion of text reading in the modern times. And summarization and revelation of the skills and the laws of text reading, deep exploration of various text reading theories, and construction of a system for text reading studies are all his creative research in his combination of article-ology and Chinese reading studies. In his bookInterpretationandAnnotationofArticles, he adhered to the combination of the knowledge of article-ology and the knowledge of Chinese reading studies, which provides a new pattern for text reading. To sum up, Mr Zeng’ s great work has brought article-ology and Chinese reading studies to a new stage.

Zeng Xiangqin; text-reading; reading studies; contribution

H193.7

王 婵，女，1974年生，助理馆员，发表论文5篇； 曹辛华，男，1969年生，教授，发表论文2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