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外公
2011-03-14曹来宏
■曹来宏
怀念外公
■曹来宏
记得,外公的房子非常简陋,都不能叫房子,就是茅草棚,只有一二十个平方罢了。一扇大门,进门右边是做饭的土灶,左边是个鸡窝,所谓的客厅放着一张大桌,还有一张外公亲手做的高靠背椅子,客厅的中央是一个装杂物兼放碗筷的柜子,旁边还有一个水缸。客厅和卧室之间有一隔断,进了房门,左边放些杂物,右边是一张床,床头放着他惟一的家私——一个大木箱,木箱上面放个煤油灯以及一些书籍,在隔断的背后搁了一块木板权当书架了。
外公在我们这里是一个有文化的人,知书达礼,从未跟人红过脸。每到傍晚,大家吃过晚饭总喜欢到外公家聊天,那时只有有线广播,知道的东西很少,但外公四书五经讲得头头是道,毕竟原来是个私塾先生,高兴时还能唱几嘴。从他门前走过的人,总喜欢坐下来,喝点茶,抽袋水烟,聊上一会。外公的桌子上,一直放着一把茶壶和一个铜质的水烟枪。不管男女老少要喝水了,端起茶壶一饮而尽。水烟则是为男同志准备的,停下脚的人都要吸两口。他这两样东西像是生产队的公共财产,即使他不在家,门锁上,全队人也都知道他的钥匙放在门的左上方那个洞里,大家自开自锁,好像自己家一样。在我的记忆里,外公的工作就是负责河顶头的那个风车,早晨去把篷布挂起,晚上则把它降下来收回家,只要是晴天、有风都是这样。
我家人多,我又是家中惟一的男孩,每天和外公睡在一起。特别是冬天,外公说我屁股上有火,帮他捂脚。上床后,他总喜欢看一会儿书再睡觉。那时没有家庭作业,晚上外公就教我珠算,什么512、小99,我打得非常好,在学校老师都不会,就叫我教其他学生。
每到春节前是外公最忙碌的时候。那时的春联都是手写,家家都要贴春联,别人买一张红纸往那一放,外公则自备笔墨,从正月二十写到三十,什么大门联、房门联、猪圈联一应俱全。我则在砚台上磨墨,有时也悄悄地拿起毛笔涂鸦一番,外公看了也非常高兴。到我十七八岁时,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了,外公站在旁边手捧茶壶、抽着烟,显得非常高兴。
无论是家人还是周围邻居对外公都很尊重,农村发生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也是常事,都找他去调解。建房、结婚、远行让他看看日子,搞得像现在的风水先生。
闲暇时总是和外公聊聊,他会告诉你天干、地支如何去算,和人如何相处等等。
我长大了,外出求学并参加了工作。回家看外公,外公显得越发老态龙钟。背弯了,走路用拐棍了,耳朵也更聋了,但思维一点儿不乱。
那天,手机骤响,一接电话,父亲告诉我:你外公走了。虽然是预料之中,但心里还是特别难受。紧赶回家,见到外公灵柩时悲痛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外公虽然走了,但是他慈善、宽容、平凡的一生留给了我们很多的精神财富。
翔版画/王洪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