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简论中国古典唱论“唱心说”的美学价值

2011-02-19肖金勇

肇庆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古典歌唱声乐

肖金勇

(嘉应学院 音乐系,广东 梅州 514000)

简论中国古典唱论“唱心说”的美学价值

肖金勇

(嘉应学院 音乐系,广东 梅州 514000)

中国古典唱论中的“唱心说”,强调了歌唱对情感表达的重要性,强调了情声并茂的美学思想。强调人身乐器无与伦比的艺术感染力。这些理论在今天的声乐表演中仍有很强的现实意义,需要我们在演唱实践中予以继承、发展和创新。

中国;古典唱论;唱心;唱情;美学价值

一、用心灵歌唱

中国古典唱论是中国传统声乐理论的宝贵财富,用心灵歌唱是中华民族声乐一个很高的美学追求,它不仅是我们认识我国传统声乐的重要资料,也是我们建设中华声乐学派的理论依据。因此,了解和研究我国古典唱论,对我国民族声乐理论的研究,发展,借鉴,实现对我国古典唱论的超越,都有很强的实践意义。

前中国音协李凌先生曾撰文指出:“我国‘唱论’中的‘以意为主,即意生情,以情带声,字正腔圆,情声并茂’,其中‘唱心’是关键性的问题。所谓‘唱心’,就是唱意、唱情,即用歌声来表达歌曲的思想内容,吐露心境。这就是歌唱的灵魂,要是这点忽略了,即使歌唱者声音再好,技巧再高超,那也只是没有灵魂的美丽的躯壳。”[1]

我国的古典唱论中“心”是一个重要的概念,搞清楚在古典唱论中的“心”概念的含义,对我们研究“唱心说”有决定的意义。《现代汉语词典》对“心”的释义是这样的:“通常也指思想的器官和思想、情感等。”[2]蔡仲德先生在注译《乐记乐本篇》的注释中写道:“《乐记》所说的‘心’具有‘天之性’(即天赋善性),具有与生俱来的感情、智力与德行,因而不同于今天所谓思维器官。”[3]255由此,我国古典唱论中的“心”的含义就明晰了,它并非仅指人的思维器官,而是指人的情感、思想。因而,李凌先生提出的“唱心”即是指唱意、唱情,唱人的思想、情感。可以纳入中国古代音乐思想中的“情动于中,故形于声”的“表情”说。

《乐记乐本篇》对音乐的起源有精辟的阐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3]255在这里,提出了音乐既是声音的艺术,又是情感的艺术,音乐的本质特征是以有“文采节奏”之饰的音响形式表现人的内心活动,认为声、音、乐三者既互相区别,又互相关联,音乐的产生过程是物至——心动——情现——乐生,所以,“乐者,情之不可变者也”。《乐记》认为:音乐的审美本质“生于心”、“起于情”、“感于物”,是“心物感应”而“情动”的产物。归纳起来,大致有三层意思:一是音乐生于人心,为人所特有;二是音乐乃动情之物,是用来表达感情的;三是人心情感之动有外物所引发,是“物使之然”。因此,音乐以情为本,其本质即在于表达人的情感。

心物感应,以情为本,以“心”为美的美学思想在我国古代文论、乐论、画论中比比皆是: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写道:“……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4]《碧鸡漫志》说:“或问歌曲所起,曰:‘诗言志,歌咏言,声依永,律和声。’《诗序》曰:‘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故有心则有诗,有诗则有歌,有歌则有律,有声律则有乐歌。”

“意、气、道、理等等均不外是人的心灵精神,所以晚清刘熙载总结说:‘文,心学也。’”

清代画家石涛说:“夫画者,从于心也。”

从上述引证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古典唱论中的“唱心说”有着丰厚的以“心”为美的民族美学思想的积淀及其文化成因。它以心灵的表现形态为美,崇尚“心物感应”、“以情为本”认为人的歌唱就是要表现思想情感,这是歌唱的灵魂。

二、声情并茂的美学思想

情与声、唱心与唱声,毕竟“唱心”是第一位的。情与声两者既有区别,又是一个整体。所谓“声”赖“情”深,“情”借“声”传。 情声并茂是歌唱艺术的最高境界,而“情”是歌唱所凭借的最根本的元素。

当代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胡松华说:“诗人要出诗魂才能感人,我们要唱出歌魂才能动人,这魂,就是用我心,(而不是用喉咙)去讴歌出具体民族对于历史及现实的真情实感。”[5]

唱心、唱意、唱情,在今天,这似乎是常识问题。但从历史上看,并不是很早就从理论上总结出这一点,而是有一个认识发展的过程。在傅惜华编的《古典戏曲声乐论著丛编》中收有元燕南芝庵的《唱论》、明魏良辅的《曲律》、清徐大椿的《乐府传声》等9部论著。其中很大部分只限于发声、格调、声韵、换气等声乐技术方面的问题,而谈到“曲情”方面的问题较少。一直到了李笠翁,才有可能在前人对演唱技术理论探索已有成就的基础上,向前推进一步,把研究曲情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引起足够的重视。他在《闲情偶记》中说:“唱曲宜有曲情。曲情者,曲中之情节也。解明情节,知其意之所在,则唱出口时,俨然此种神情,问者是问,答者是答,悲者黯然魂销而不致反有喜色,欢者怡然自得而不见稍有瘁容;且其声音齿颊之间,各种具有分别,此所谓曲情是也。”“有终日唱此曲,终年唱此曲,甚至一生唱此曲,而不知此曲所言何事,所指何人,口唱而心不唱,口中有曲而面上身上无曲;此所谓无情之曲,与蒙童背书,同一勉强而非自然者也。虽腔板极正,喉舌齿牙极清,终是第二第三等词曲,非登峰造极之技也。”[6]134清人徐大椿在《乐府传声》中说:“唱曲之法,不但声之宜讲,而得曲之情为尤重。盖声音众者之所尽同,而情者一曲之所独异……使词虽工妙,而唱者不得其情,则邪正不分,悲喜无别,既声音绝妙,而与曲词相背,不但不能动人,反令听者索然无味矣。”[6]220由此可见,中国古典唱论的历史发展,经历了由声情到曲情,再到情声并茂的发展轨迹。声乐艺术是一门技术性很强的艺术。古典唱论注重于声乐技术理论是要求歌者做到字正腔圆,唯有字正腔圆,方有可能表现曲情,从而实现声情并茂。没有字正腔圆的声乐技术基础,一切音乐的表达就无从谈起。所以,古典唱论中注重歌唱技术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也是歌唱艺术技术性的必然要求。但是仅有良好的发声对于歌唱艺术来说是不够的。到了李笠翁、徐大椿,在重视歌唱的技术性因素的基础上,高举起了唱心、唱意、唱情的旗帜,进而将古典唱论推进到声情并茂的理想境界。

三、人声无与伦比的艺术感染力

人声的歌唱是一种生理学、物理学、心理学的高度综合形式。我国古典唱论中有“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渐近自然也”之说,认为乐器的演奏不及人声的歌唱,而人声的歌唱是自然的,是最能够表现人类情感的。这是因为人类歌唱的“乐器”就是人体的生理器官,通过神经器官、发声器官、呼吸器官,形成气流的物理性的振动,共鸣,达到心理学层面上的情感的表达,形成一种高度综合的生命形式。情感、生命、运动和情绪组成了音乐的意义。人的情感、情绪不仅仅是物理的活动形式,而且是精神的活动形式,“他们的基本形式就是生命的形式,它们的产生和消失的形式也就是生命的成长和死亡过程中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形式。”[7]声乐表演中的生命状态,是指歌唱演员在演唱时全身心地投入,声情并茂的歌唱状态。这种状态有一个显著的特征:这就是在瞬间形成人的发声体与精神表现的巅峰状态,形成强大的艺术表现力及感染力。

我们从《庄子养生篇》中庖丁解牛的故事中能够体会到技而进乎道,达到生命状态的境界。庖丁解牛“‘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之而神欲行’,因而它的手与心的距离解消了,技术对心的制约解消了。于是他的解牛,成为他的无所系缚的精神游戏。他的精神由此而得到了由技术的解放而来的自由感与充实感。”[8]在声乐表演中,心与物对立的消解,技术对心的制约的消解,正是演唱的生命状态的理想境界。声乐艺术中的声情关系,演唱的生命状态,就应该达到庖丁解牛之化境,在精神层面上,在艺术表现上达到声情并茂的高度要求。

我国古典唱论中的一些精辟的论述也可看作对声乐表演中的“生命状态”的极好的诠释。我国古人形容善歌者嘹亮的歌喉可以“一遏行云不流,木叶皆坠”,“歌声一遏,壮士莫不倾耳,人皆默然”这是赞美其声之嘹亮、高远、宏大的;而“一声歌到情融处,毛骨悚然六月寒”,则是赞美歌者善于以情动人。古代音乐诗中描述的“未成曲调先有情”,“待到情来意自生”“一声直入青云去,多少悲欢起此时”则表达了演唱者演唱时灵动的生命气息,将死音变活音,歌情,唱心的演唱的生命状态。

中国古典唱论虽然主要是指古典戏曲声乐唱论,并不能完全替代今天的声乐理论,但仍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继承、借鉴的精髓。尤其是唱歌要唱心,唱情的美学思想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中国的声乐,必须立足传统民族声乐理论,放眼世界,吸收人类一切声乐理论的优秀成果,不断创新实践,实现对中国古典唱论的超越,创建符合我们中华民族声乐理论体系,推进我国声乐事业的发展。

[1] 李凌.音乐杂谈:第二集唱心[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121.

[2]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M].5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 511.

[3] 蔡仲德.中国音乐美学史资料注译[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0.

[4] 王国维.蕙风词话人间词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1.

[5] 管林.声乐艺术的民族风格歌感数则[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234.

[6] 傅惜华.古典戏曲声乐论著丛编[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

[7] 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32.

[8]黄汉华.抽象与原型——音乐符号论[M].上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4:35.

Study of Aesthetical Value of “Singing with One’s Mind”in Chinese Classical Singing Style

XIAO Jinyong

(School of Music,Jiaying University,Jiaying,Guangdong,514000,China)

“Singing with one’s mind” in the Chinese classical singing style emphasizes the importance of emotion expression,and vocal and emotional aesthetics thought,and also the artistic appealing of singers and musical instruments.The theory still has practical significance in today's singing performances.So it ought to be inherited,developed and innovate in present practice.

China;classical singing style;singing with one’s mind;singing emotionally;aesthetics value

J616

A

1009-8445(2011)01-0086-03

(责任编辑:禤展图)

2010-11-25

肖金勇(1980-),男,甘肃成县人,嘉应学院音乐系讲师。

猜你喜欢

古典歌唱声乐
从不同侧面求解古典概型
出入于古典与现代之间
为你而歌唱
为你歌唱
关于《村歌唱晚》的通信
怎样读古典诗词?
声乐诊疗室
声乐诊疗室
声乐诊疗室
歌唱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