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图书馆学人
2011-02-14范凡
范 凡
摘 要:文章将民国时期的图书馆学人按其主要的学科背景分为文献学家和图书馆学家两大类,并将其中的图书馆学家与"四代图书馆人"中的前两代对应起来,重点考察第一代留美学人,详其生平、补其空白、纠以往记述之谬误,使他们的贡献得以充分彰显。
关键词:图书馆学人 文献学家 图书馆学家
中图分类号: G259.296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6938(2011)01-0131-04
The Library Scholars in the Republican Era of China
Fan Fan(Library of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Abstract:The library scholars in the republican era of China can be grouped into philologists and library scientists according to their academic background. The library scientists of this era are equal to the first and second generations of Chinese librarian in the 20th century.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first generation that studied library science in USA, and makes clear what they had done for the Chinese library cause when they were born and died. Some mistakes in other records are also corrected.
Key words:library scholars; philologist; library scientists
CLC number: G259.296Document code: AArticle ID: 1003-6938(2011)01-0131-04
与晚清相比,民国时期引领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主角发生了很大变化,曾在晚清发挥过重大作用的五大群体——西方传教士、开眼看世界的中国人、维新派、清末新政期间的中央和地方政府,以及清末地方士绅,[1 ]已纷纷退出历史舞台,代之而起的是教育部、中华图书馆协会和活跃在图书馆界的图书馆专家。教育部、中华图书馆协会作为领导机构和行业协会,其作用的发挥离不开图书馆学人的努力,因此本文重点考察的是民国时期的图书馆学人——那些从事图书馆实际工作和研究的人们。
1 民国时期图书馆学人的学科背景
民国时期的图书馆学人,按其学科背景来划分,有人数较多的两大类,即文献学家和图书馆学家,这一点可以用民国时期最重要的图书馆学刊物——《图书馆学季刊》“著者略历”中的统计数据(见表1)来证明。此外还有很多其他学科背景的学人,这里暂不讨论。
表中排在前20位的著者,他们所发表的文献目录学方面的论文数量比图书馆学方面的论文数量要多,反映出当时人们在对二者关系的认识上,文献目录学比图书馆学的地位还要重要,文献学的传统不能丢,这也是建立梁启超所提出的“中国的图书馆学”所要求的。当然也有学者认为,当时图书馆学论文数量少,图书馆学期刊要想持续办下去,就不得不大量采用文献目录学的论文。[2 ]
2 文献学家
关于民国时期文献学家群体的特征,王余光先生已经做了全面的总结:“20世纪中国文献学者群体的出现,他们延续着传统文献学研究的路径,做着目录、版本、校勘、辨伪、注释等工作,但在新时代又体现出新的特征,我想这与20世纪社会、思潮与文献变迁有着密切的关系。” [3 ]他对这个群体的形成原因从时代契机(新材料的发现)、历史使命感(保护文献)和新思潮(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几个方面作了进一步深入的分析,并指出当时的文献学家除一部分从事教育科研以外,很大一部分是传统的藏书家或图书馆专家:
藏书家如李盛铎、叶德辉、张元济、董康、傅增湘、伦明、朱希祖、郑振铎、王欣夫、杨家骆等;在图书馆工作或曾在图书馆工作过的文献学家如胡朴安、柳诒徵、蒋伯潜、王献唐、杜定友、孙楷第、范希曾、向达、陈登原、谢国桢、王重民、顾廷龙、赵万里、冀淑英等。李盛铎的《木樨轩藏题记及书录》、傅增湘的《藏园群书题记》、朱希祖的《明季史籍题跋》、王献唐的《国史金石志》、孙楷第的《中国通俗小说书目》、范希曾的《书目答问补正》、谢国桢的《晚明史籍考》、王重民的《中国善本书提要》及《补编》等,都是相当重要的书目及提要。张元济的《校史随笔》、柳诒徵的《中国版本略说》、赵万里《中国版刻图录》等,都是很重要的校勘、版本学著作。他们有条件接触大量文献典籍,其成就偏重于目录、提要、版本及文献收集、编纂诸端,实践性强,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体现了传统文献学的延续性。[4 ]
3 图书馆学家
1988年,程焕文首先提出“图书馆精神”一词,用来概括中国图书馆事业的前辈们献身于图书馆事业,并且取得成就的“内在动力”。他认为这种精神大致包括这么几个方面:一、强烈的民族自尊、自信、与自强精神;二、强烈的自爱、自豪与牺牲精神;三、大胆地吸收、探索、改革与创新精神;四、读者至上精神;五、嗜书如命精神。[5 ]
这种图书馆精神在民国时期图书馆学家的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我们只需随手拈来几个例子,就足以证明这种精神并不只是一种抽象表述,而是实实在在地来自于对图书馆学家群体精神的概括。从《图书馆学季刊》的发刊词“我国他事或落人后,而士大夫好读书之习则积之既久。故公私藏书之府彪炳今昔者未易一二数”, [6 ]以及李小缘的“与其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的豪言壮语中,我们能够体会出这种强烈的民族自尊、自信、与自强精神。而沈祖荣、杜定友、严文郁等人自动放弃高薪职业,固守清贫的图书馆事业的举动,正体现了他们强烈的自爱、自豪与牺牲精神。大批新分类法和检字法以及图书馆其他管理方法的创制发明,反映了他们大胆地吸收、探索、改革与创新的精神。无数流通图书馆、民众图书馆以及巡回文库等各种形式的图书推广服务,则无疑是“读者至上”精神的具体体现。从海外访书和于炮火中抢运书籍中,我们又能感受到他们嗜书如命的精神。
民国时期图书馆学家群体,应该与程焕文的“四代图书馆人” [7 ]理论中的前两代人相对应,即“留美的一代”和“文华的一代”。
所谓“留美的一代”,是指20世纪中国图书馆事业发展以来的第一代学人,是奠定我国20世纪图书馆事业的基础的重要人物。除杜定友毕业于菲律宾大学以外,其余清一色是从美国学成归来,而菲律宾大学实施的也是美式图书馆教育,他们接受的是欧美图书馆学的思想。
所谓“文华的一代”,是指1920年创办“文华图书专科”以后,在整个民国时期,图书馆事业的大部分人才都是文华图书馆学专业毕业的,他们不仅在国内图书馆事业中具有非常广泛的影响,在国际上也有很大影响。他们中在美国图书馆界有影响的人物有:裘开明、桂质柏、查修、于镜宇(震寰)、童世纲、吴元清、汪长柄、岳良木、严文郁、徐家麟、王文山、顾家杰、徐家璧、李芳馥、曾宪三、房兆楹、徐亮、张葆箴、邓衍林、黄星辉。[8 ]
台湾学者涂光霈的博士论文《西方知识和价值的转换与传播:20世纪早期中国图书馆服务的形成》中附录《中国早期图书馆员的生平简介》,客观概括了每个人的主要学术成就和历史贡献。其中人物包括:查修、裘开明、徐家麟、徐家璧、胡庆生、洪有丰、蒋复璁、桂质柏、李小缘、梁思庄、刘国钧、沈祖荣、谭卓垣、戴志骞、曾宪三、杜定友、王云五、汪长柄、Wong, Vi-lien、吴光清、严文郁、岳良木、袁同礼等人。
“文华的一代”因为人数众多,大约有600余人,不可能一一论及,这里从略。以下采用列表形式,将“留美的一代”的生平与主要论著列举出来,以彰显他们的贡献。
这批留美的第一代图书馆学家虽然数量较少,但他们是在国内接受了中国文化的熏陶和完成至少高中以上教育的基础上出国留学的,已经具备某种学科背景,具有较强的学习和研究能力,他们知道国内最急需的是什么,以及他们应该学习什么。许多人出国之后,不仅学习图书馆学,还学习了其他学科,学科背景更加宽厚。他们学成归国之后,以其所学先进的图书馆学理念来改造传统的藏书楼观念,才能更切中时弊,有所作为。一旦他们将自己的思考和行动付诸文字,便成为图书馆学各个研究领域的经典之作。特定的时代背景加上对图书馆事业高度的热情,他们当之无愧地成为中国图书馆学的奠基者,成为跨越时代的成就卓著的图书馆学家。
《剑桥中华民国史》中指出:“20世纪从西方回国的两万左右中国留学生是一个人数甚少但颇有能量的群体。他们在大约四亿人口中所占的比例与旧政权的进士一样少。他们的前辈三年一次在北京考试,习惯地接受对皇帝——他名义上主持殿试——效忠的人身约束,而这些民国的学者们则觉得,他们的国外经验坚定了他们对中华民族的忠诚。这些新的‘留学生精英更加铭记宋代改革家范仲淹的格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留学生涉足政府、工业、自由职业、艺术和教育等领域的比例尚不清楚,但显然他们都享有从旧习俗和现代革命得来的特殊地位。他们在广泛的人际关系网中发挥作用。那些选择从事建立高等教育制度的人坚持传统,认为学者并非仅仅是技术专家,他必须像政治家那样代表整个社会——亦官亦民——去思考。这种生活责任感有助于从欧美回来的新的领导者建立起来早期共和国的学术机构——一个20世纪的国家所需的学院、大学、图书馆、实验室和研究所。” [15 ]进一步说明他们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我们需要了解、学习、继承和光大他们的思想,把他们缔造的图书馆事业推向前进。
参考文献:
[1]程焕文.晚清图书馆学术思想史[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337.
[2]Kuang-Pei Tu.Transforma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Western Knowledge and Values: the Shaping of Library Service in Early Twentieth Century China[M].PhD Dissertation,University of California,1996: 234.
[3][4]王余光.略论20世纪中国文献学家[J].图书情报工作,2006,(2):5-6,20.
[5][7][8]程焕文.图书馆精神[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13,78,78-79.
[6]发刊词[J].图书馆学季刊,1926,(1):1-2.
[9]程焕文.中国图书馆学教育之父——沈祖荣评传[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97.
[10]汤旭言,李波.退出图书馆界的名人——记我国早期留美图书馆学硕士胡庆生[J].图书馆,2001,(1):76-78.
[11]叶继元.南京大学百年学术精品(图书馆学卷)[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151.
[12]顾烨青.中国近现代图书馆学人史料建设:现状与展望[J].大学图书馆学报,2010,(3),5-14.
[13]汤旭岩.续写我国早期图书馆学家杨昭[J].图书情报论坛,2009,(1):8-11.
[14]李景文.河南大学图书馆史[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311,402.
[15]费正清,费维恺.刘敬坤等译.剑桥中华民国史 (1912-1949下)[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413.
作者简介:范凡,女,北京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