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海号子——2011入列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11-01-18
长海号子
——2011入列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同舟嘛共济海让路,号子嘛一喊浪靠边,百舸嘛争流千帆进,波浪在后岸在前。
——《众人划桨开大船》
长海号子,是黄海北部长山群岛地区一种特殊的民间音乐形式,在海岛人民长期的海上艰苦劳作中诞生并日臻成熟。长海号子分为船民号子和渔民号子两类,分别用于船民和渔民的生产活动。长海号子歌词丰富,调式各异,起到凝聚力量,鼓舞士气,团结民心的作用。长海号子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古往今来长山群岛数代先民搏击自然、昂扬乐观、不畏艰难的精神状态,具有悠久的历史价值和独特的艺术价值。
长海号子曾经在长山群岛地区广泛流行,它是一种富有海岛特色的劳动号子,它的兴起与劳动工具——“船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古以来,海岛远离大陆,船如车马,渔船猎捕,货船载物,战船出征都离不开船千百年来,岛民海上生活不断改善的历史,就是一部人类依靠船只不断搏击风浪的历史,是一部岛民、船只与海洋水乳交融的历史。
据广鹿岛小珠山遗址考证,自6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在长山群岛繁衍生息。到了东汉中叶,以渔民为主的义军转战长山列岛,开始出现了体量较大的船只;后至隋唐东征时,薛仁贵的水师部队曾以长山列岛为根据地,远征高丽,使得海上运载量骤然上升。长海号子在这个时期,逐渐兴起。到清末民初,海岛与外界交往日渐增多,海上贸易量逐渐增大,大型木帆船开始出现,一艘大型帆船上有十几个船工。因船只吨位较大,操作程序复杂,需统一的号令才能积聚人心,完成重任,于是长海号子迅速流行。日伪占领时期,为支援胶东抗日队伍,需将东北的钢材、粮食、药品运往山东抗日根据地,长海地区海上运输更加发达,船只个体、数量进一步加大,形成庞大的船队。因此,20世纪40年代,长海号子的使用达到了巅峰时期。
长海号子的雏形,是人们嘴里下意识齐声发出的一种“呼号声”,开始只有简单的音节,用来自勉自励,振奋群情,经过长期的丰富和发展,音乐形象越来越鲜明生动。久而久之,这种自发的“呼号声”逐渐演变成了船工们整齐划一的劳动“号令”,最终发展成了由一个号子头领唱,众人和声的民间音乐形式。号子头就像拔河比赛中的喊号者,他威信高、嗓门大、头脑灵活,是一个团队的领袖人物。
长海号子分为船民号子和渔民号子两种形式。前者主要是运输船只时使用的号子,船体较大,号子种类繁多,主要包括:掌大篷号子、打锚号子等。渔民号子是渔民打鱼时使用的号子,渔船比较小,号子内容和调子比较单一,主要包括:推船号子、拉船号子等。不同的号子通常有不同的旋律,不同的旋律表达歌者不同的情绪:矫健明快、铿锵有力的拔筐号子;醇厚敦实、舒缓悠长的勒锚号子;柔美悠扬、委婉细腻的摇橹号子……伴随着曲调的复杂化,歌词内容也愈发丰富:最初只用“哎”、“呀”、“呦”、“啊”等这类语气词和感叹词表达“情绪”,后来发展到用叙述性的语言直陈现实:“乘上风呀,快下网呀;多捞鱼呀,好换粮呀;全家老少,饱肚肠呀……”
其中,掌大篷号子是长海号子中颇具特色的一种:掌大篷是指把帆船上的大篷从桅杆底部掌到顶部。大篷刚刚升起的时候船民唱的是三起头号子,节奏明快、简洁,大篷缓缓升起,到桅杆一半以上时,大篷重量逐渐加大,众人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当大篷即将掌到桅杆顶部的时候,更需要船民万众一心,这时号子头就带领大家改唱起了音色浑厚、节奏舒缓的老号子,凭着船民们坚韧的毅力和精诚团结的精神,大篷最终掌起来了!船民们的嗓音在风浪的洗礼中,略带沙哑,唱出的号子,如同一坛尘封良久的老酒,意蕴深厚,回味悠长。
2011年,长海号子已经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的一员。今天,那些曾喊过长海号子的年轻人,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但人们仿佛依然能够穿越历史的尘埃,聆听先民斗法自然的勇气与智慧;仿佛依稀能看到这些船民和渔民壮年时的矫健身姿。正如美国作家海明威在小说《老人与海》中曾塑造过的那位硬汉形象:以船为家、只身巨浪、不畏艰险、搏击自然……
今天,年轻一辈的海岛人越来越意识到,他们有责任保护好先民为他们留下的这笔厚重的文化艺术遗产。为保护和传承这门古老的民间艺术,越来越多的爱好者成立业余演唱队,学唱号子。现今在长海各类旅游节、渔家风情节上,都可以听到他们原汁原味的号子声。
长海号子是一种极为素朴的音乐,没有繁复的曲调,没有华丽的唱词,然而它却穿越了历史时空,执著地向世人展示着它洗去铅华的震撼。工业文明的日益发达,虽然使得长海号子在生产生活领域渐渐失去她昔日的光泽,但作为一种民间艺术,她仍然熠熠生辉,作为一种精神力量,它曾起到的鼓舞人心的作用,时至今日仍然激励着新一代的大海之子们同舟共济、乘风破浪、同心砥砺、济世兴邦。
资料提供/大连市长海县小长山乡人民政府
宋承儒:重拾民间瑰宝的艺术家
长海号子历史久远,数百年来,长山群岛的船民和渔民凭着长期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交往,将长海号子这一民间艺术的瑰宝口传心授,从而传承下来。
今天,与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长海号子这门古老的艺术也正面临着式微、甚至消亡的命运。幸运的是,在各种靡靡之音混杂于世的今天,长海号子没有被人们彻底遗忘。在传承和发展长海号子方面,有一位耕耘了半个世纪的艺术家值得一提——他就是宋承儒。
宋承儒是土生土长的海岛人,他的父亲是大长山岛有名的船老大,生性开朗,喜爱唱歌。宋承儒永远也忘不了,父亲临终的前一天,绕着小渔村放声唱起秧歌调的情景——也许,父亲的生命里不能缺少美丽的音符。父亲远去了,但是对于音乐的热爱和执著,却埋藏在了宋承儒的心中。他十几岁就学会了吹拉弹唱,远近闻名。1959年,宋承儒作为文艺人才,被分配到长海县文工团,有了到大连各文艺团体学习的机会,他渐渐成了音乐方面的多面手。与此同时也对海岛的本土文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还是上世纪60年代,有一回我听见养海带的渔民干活时铿锵地喊着号子,那真是震撼啊,我觉得它不仅仅是号子,应该作为长海有代表性的地方民间音乐,被记录和保存下来。”年轻的宋承儒从此与长海号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有时间,他就拿着个小本儿深入乡间追踪溯源、听号记谱,寻访那些年轻时的“号子头”和曾经喊过号子的人们。1960年至1973年间,宋承儒首先厘清了长海号子以行业为中心,以船只为纽带的传承方式,并厘清了其三代的传承脉络:清末民初出生的的第一代传承人和后来的第二代传承人现都已故去。长海号子的第三代传承人以王德福、毕加顺、及宋承儒自己为代表,主要集中在大长山、小长山、獐子岛、广鹿岛、海洋岛这五个大岛,人数约20、30人。
1979年,宋承儒收集整理的“长海船民号子”被收入辽宁卷《中国民间歌曲集成》,长海号子得以保存下来,并深刻影响了后世的文艺创作。宋承儒后来创作的组歌《碧海战歌》,歌曲《美丽富饶的长山岛》、《渔家姑娘的心》、《遥远的岛》、《黄海龙》等作品,都将长海号子的元素融入其中。多年来,多位艺术家以长海号子为素材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获得国家首届“文华奖”的轻歌剧《海蓬花》就是其中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