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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政保诗束

2011-01-01吕政保

红豆 2011年4期

  大漠风里的哨兵
  
  大漠风是令人费解的搬运工
  性子来了
  把这山的石块搬到那座山头
  没过几天
  又把那山的搬过来
  也不知炫耀其力大而勤快
  还是患脑膜炎留了这后遗症
  反反复复
  不厌其烦
  只是大漠风里的哨兵
  和哨兵相依相守的红哨楼
  不管它的非理性张扬
  权当一次次风景的见证
  存放到记忆的库房
  待脱下军装后
  给朋友们抖抖故事
  抖抖血性汉子的硬和刚
  
  春天这个季节
  
  在应一句名诗
  抑或是时令的轮换交替
  我们生活在了春天这个季节
  有的应时开始孕育生命
  有的忙着把希望和理想播耕
  也有些熬过冰雪风霜的幸存者
  只顾享受
  温暖的太阳
  懒得虑及
  下一个寒冬在远处的驿站
  张罗着起程
  
  春天这个季节
  以温和的面孔
  进行着
  亘古不变的物竞天择
  只是一些人因温暖而不晓得
  
  暧昧
  
  —个客串黑白横贯东西的家伙
  大红公印都力不从心的时候
  —个暧昧的眼神
  —个比暧昧还暧昧的承诺
  立马舒筋活血
  路成桥通
  在暧昧面前
  没有—处断崖
  没有—个死的关节
  暧昧是—个最活络的江湖
  一端春暖花开
  一端月下徘徊
  天堂和地狱都颇显无奈
  
  写给史铁生
  
  你坐在轮椅上
  显得比很多人都矮
  你屹立于巍巍的精神高地
  很多人需要仰视
  疾病对你是一剂药
  一剂让人清醒让人奋斗的中药
  你把这药
  拿苦难来煎熬
  幸福是一种感觉
  很多泡在幸福中的人感觉不到
  而你
  却在困苦中享受到了活的幸福
  幸福是你人生价值里最有味的汁
  
  我不知道
  中国的乐坛上是否有过轮椅上
  的你
  可你在苦难人生中绽放的微笑
  无疑是荡漾在
  中国人心田上最优秀的天籁之音
  死是每个人无法错过无法绕开
  的终点
  2010年的最后一天
  你坐上了那趟属于你的专列
  到天堂
  稍事休息便寻找着把时光回拨
  欣赏
  地坛内那个坐轮椅抗争病症
  奋斗人生的灵魂
  
  母亲的那只猫
  
  母亲的那只猫
  不吃老鼠
  不吃冷菜冷饭
  那只聪明得像精灵的小黄猫知道
  它的一生
  有这位老态龙钟
  慈如菩萨的主^照料
  何必多此一举地为衣食而辛劳?
  母亲习惯了把猫
  当作昔日的幼儿抚养
  猫饿了
  或者想吃新鲜的小鱼
  只需要眼睛望着老主人
  轻懒开启小嘴
  几声“喵”
  就什么都能搞定
  尽管老主人会发出几声疼爱地
  斥责
  这算不了什么
  想必老主人儿子的童年
  也有此待遇
  母亲的猫也不怕狗
  它们相安无事到亲密如朋友
  破开荒废止了猫儿不同狗吃饭
  的惯例
  这当然要归功于老主人
  为呵护猫不受外敌的侵扰
  母亲也会给来窜门的狗
  足够的好处
  足够到对她的猫起不动一点点
  歪心
  母亲的儿子们都在天涯或海角
  为生计为事业为最初的梦想打拼
  虽然都想着法子来看她
  用孝道来梳抚母亲的心绪
  可那走马灯般地探望
  哪比得上那只日夜相守的猫
  岁月递增着母亲的衰老
  也成全了
  她的情感转移
  只是不知这该属母亲的幸福
  还是属母亲的无奈?
  
  农村的田
  
  农村的田
  不知哪天开始
  分工分家
  纷纷另立门户另起灶烟
  有的归降于工厂
  有的圈地成民房
  有的以路的形式承受着
  大小车辆的轮胎
  有的被进城务工的农把式撂下
  荒草连片
  当然还有一部分田
  或许是懒于跳槽
  或许是忠于职守
  依旧延续着
  万年古业
  力保稻花香里话丰年
  偶听蛙声一串
  
  月台
  
  站在月台
  我一次次送走远去的人
  也一次次在月台被送走远去
  月台
  记住了太多的笑颜
  和背影
  月台上说得最多的话是“再见”
  尽管一些属“永不再见”
  月台上最常见的是拥抱
  想抱住感情
  更想抱住流走的一分一秒
  
  月台上最难熬的是等待
  等待最想见的人
  也等待最不想见的人
  月台上最爱说的话是“一路顺”
  风
  话里韵含着祝福、牵挂
  似乎还韵含着人生之路
  很多时候难遇顺风
  
  我一次次送走远行的人
  也一次次被人送去远行
  月台
  你是生命之河的渡口
  你是命运之河的码头
  装的和卸的
  是春华秋实的梦
  阴睛圆缺的月
  
  故乡
  
  故乡
  频频穿梭于喉咙的—个词汇
  有时更像我敬仰的尊神
  我频频请故乡进我的梦乡
  进我的心房
  更是虔诚地请进我的诗行
  只是这并不能减轻
  故乡对我的陌生
  那些后生的村人
  那些新建的楼房
  甚至那座谈曾熟悉的山
  曾熟悉的溪
  都改了身段
  换了面孔
  故乡
  我就是那位望着远山发呆的小
  子呀
  我就是那位下田闹泥鳅
  弄断禾苗的顽童
  故乡
  请不要再失忆了
  我已疲倦于天涯流浪
  
  梯子·桥
  
  做梯子
  就不要指望用梯子的人
  把梯子带到
  比人还要高的地方
  桥的幸福
  是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从桥上走
  不失望
  过桥者的扬长而去
  
  关于人
  
  地球上的人太多
  一旦多于蚂蚁
  人就得
  在地下生活
  那土隆起的
  不是屋
  是坟墓
  
  在某时某地
  你把自己当作一件东西
  辗压一只兔子
  如同辗压一只蚂蚁
  换个地方
  便会有东西
  辗压你
  如同踩死一只兔子
  快感的上方
  用细绳悬挂着一把重重铡刀
  可悲的是
  那些压动物而获快感的美女们
  没有看到
  
  人间最大的恐怖
  不是贫困
  是那些
  衣足饭饱者的思想
  
  从直立行走到人
  还有相当漫长的路
  今天的人
  充其量
  是直立行走的恶毒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