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瑞涛作品
2011-01-01施瑞涛
诗选刊 2011年4期
施瑞涛，浙江衢州人，91后，思人。
这个秋天
我不只一次地写下这个秋天
你的重量你的疼痛
你骄傲的一生喂饱了多少村庄
秋天是唯一的好人
陪着羊群涉水而过
在下一个季节到来之前
完成自己的葬礼
风吹熟十月的黄昏
土地的歌声一直传到远方
有人拿着镰刀
收割屋后的水稻
我该怎么谢你早来的秋天
整个下午我们相对而坐
天黑之前没有人饿着肚子
离开村庄
干净，来看你
我问你：“十一月，有多白”
比如今夜的月光
放进熟悉的事情
就像孩子一样，我爱着
下一个春天，新鲜的阳光
叩响我没有上锁的门
穿干净的衣服去奔跑
淋一场雨，沿着最遥远的路回家
把往事洗掉，再晾干
活在这秋日的睫毛下
怀念远方的花园
我们没有时光投来的光亮
妈妈，我热
妈妈，温州这边的鬼天气
总让你替我担心
我脱下黑色的外套
想在草地上撒野
叫那个绝交的朋友陪我旅行
叫这个不合时宜的季节滚开
妈妈，你又会骂我犯浑
可是，我终究要和他们爆发一场战争
结局并不重要，只是我决不允许
一朵美丽的花儿上面
有那么多苍蝇飞旋
在回去的路上，到处都是尘土
妈妈，人群中我显得很矮小
这个世界，对我指指点点
你知道的，我只是担心你，妈妈
在伟大的东方，黄昏是一天的辉煌
外面的世界降下来
温州的秋天开始发黑
你是我的母亲，昨夜我性命堪忧
拖着重重的尾巴
不知道路还有多远
妈妈，这么多年过去
我那么没有出息
依然赎不回你的生活
江南
那时紫薇花还开着，那时山还是黛青色的
晚熟的秋天，晨雾淹没了路人
你站在桥头，回望没有锁门的家
一只白鹭飞过你的视线，一样近，也一样远
错误
腊梅，茶花，墨兰还有南天竹
花瓣高于人间，在冬天头颅上，绽放着
像一群迷路的孩子，奔跑在圆形的花圃
哪里的土地有伤疤，就在那里开一朵花
妈妈
在温州，一场迟来的雪，比时光更安静
逆风的姿势，我在昨夜的梦中着了凉
没有鼻涕，没有咳嗽，只发着低烧
窗外的茶花开了又谢，你也在想我吗：妈妈
绝句：冬日里
雪后的黄昏，阳光仿佛刚来到人间
此时的风景遗忘了时间
你最干净，回家的孩子都要经过你的窗前
在不经意之间，青鸟突然飞进你的屋子
姑娘·茶花
——致W
在木格窗下面，阳光懒得进来
茶花就这样兀自开着
既不飘香，也不争艳
静静地守候属于自己的季节
挣扎了一个轮回，打开身体
把泥土中的故事
向世界再讲一遍
花瓣朝向天空，是在说话
那些人间听不懂的语言
那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地方
是否有着熟悉的气息
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
趴在窗台上
告诉我这个冬天的秘密
偶感
阳光，突然撞响外面的窗户
又是一个明亮的下午
我到阳台晒被子，洗衣服
然后直起身子看一看远方
也不怀念，花儿就那样兀自开着
我们
雨落下来，在图书馆
我们褪去身上的华丽
窥视着各自的秘密
窗外的桂树已经完成了
一生的路程，从春天到这里
我们笑而不语，身体里
的某个部位在解说
你坐在远处，坐在近处
闪亮的眼眸，是十二月的暖阳
我看着你，给自己取暖
此刻我离幸福只差一个词语
请原谅我的笨拙和迟疑
我在昨夜的疼痛里睡过了头
你依旧唱着安静的歌
寒风经过傍晚的河岸
却抵达不了你的肉体
我像一个孩子一样
坐在你身旁，双手撑着下巴
听着你没有声音的歌唱
她说她很好
她说她很好
一路走来
树上的丁香都开了
她喜欢跳舞
红舞鞋的夏天
仿佛是一个人的季节
安安静静
她说她很好
世界与她无关
名字和从前一样
归迹
我们把各自藏在黑暗里
用呼吸谈话找一只蝴蝶
在晚风中记忆
即使花儿也不能打扰我们的平静
你说那天的风景很好
木棉倚在山脚更远的歌声
从这儿经过
后面的事情便开始肯定
流水归家诸事安好
我看到刚刚醒来的星星
打开里面的自己像新建的房子
还有窗户已经为你打扫干净
我们再去造一个太阳画一个月亮
就可以安心住下
你说门前必须要有一条很直很长的路
在我迷路的时候
可以沿着你的脚印回家
书生
那时丁香还开着
那些花，在路上很美
你赴京的马车
总是走得很慢
阳光跌落田野
打着补丁的长衫
吟诵着前朝的诗句
道路在你眼中
越来越清晰
那时你还没有留山羊胡
那时你还离家不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