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伤口——读冉正万长篇小说《洗骨记》
2010-11-25傅查新昌
傅查新昌
在我有限的阅读感受中,冉正万的小说是以人性视角直面人事的,那些无常的悲哀与欢乐,那样细腻地在日常生活空间闪烁,仿佛在黑暗的楼梯里突然打开手电筒,照亮寂静的深夜。他的书写与言说,让人心里突然间装着山川、河流、风物、丧乱和情爱,让一个平凡的人活出一个平凡的时代,或者让流亡者安稳自己的故乡。他的长篇小说《洗骨记》也不例外,似乎以淡水般的虚拟激情,好像让马也梦回童年,在地上乐园的树荫里,寻找已经枯竭或被弃置的风俗,采撷昔日与华华那段粉红色的暗恋。小说援引贵州山区隔世的洗骨风俗,以人性冲突的隐喻方式,由马也负载的生命记忆,让刘爱触摸他身体的清凉与温亮,跨越柠檬色的时间,步入马也成长史的神秘遂道,理解一个男人的心灵史。
冉正万的叙述智慧,给我们层出不穷的阅读快感。在《洗骨记》中,为了小说的灵魂找到适当的载体,他洗掉了时空和意义。马也在不解的寻求与矛盾中,走不到温馨的深处。刘爱有勇气和忍耐,她对别人有怜悯、宽恕和帮助。对马也而言,刘爱像一杯天赐的纯净水,浸洗他金黄的果实,在萧瑟的风景中体验童年。马也成为名画家后,从心灵出发去依恋横坡的人们,他的热爱之情,在欲望和思想之上,以报答的方式在一群活人的灵魂中流动,一种本真而和谐的荣誉,从空气清澈的地方传遍四方。显然,当他撩开对往事如烟的回忆时,他才能够意识到自己一生的哲学和玄思,就像雨中的两个人影,时而靠在一起,时而拉开距离。
然而,马也的内心世界更加寂寞起来,孤独使他热衷于画各种姿态的猫,这样的创作状态,仍时常激荡着他的暗恋与旧情。可喜的是,冉正万从令人激动的尺度出发,又开始专心于他的反讽与戏拟,在马也、华华和刘爱中间,让善感的读者感受爱情的合理,以“洗骨”暗示着人类彼此的命运,不希望人们在困顿与疑惑之中,或者在惯性的意识里,脑筋僵硬地在守望中舔舐故乡的伤口。对冉正万来说,乡村是不知所措的风景,必须洗掉蠕动的灵魂,改变褴褛的形象,背弃愚昧的原始意象,才获取全新视野。有了这样的写作态度和情怀,阳光注定落在事物的表面,有如一层金色粉末。这么美好的时光,叫冉正万怎能不忧郁、恍惚和迷惑。他写完《洗骨记》之后,也许心中一片暗淡,像一个独守空房的梦游者,怀疑自己是一个偶然走进文坛的虚幻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