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本买卖

小 者

张大宝今年二十出头,由于嗓门洪亮,声音高亢,所以大家都叫他“张大嗓子”。

这天,大宝的哥们儿李小幺来找他,问他想不想挣俩钱花花。大宝手头正紧着呢,当然求之不得。可一听说是去当“医闹”,大宝又犹豫了起来。这“医闹”是近几年兴起的,就是受雇于病人家属一方,借医疗事故大闹特闹。通常是干一天一百块,然而,弄不好也会落个“聚众闹事”的罪名。

李小幺拍拍大宝的肩膀,说:“放心吧,现场有老大掌舵,保证出不了事儿!”大宝这才跟着李小幺,来到了市第三医院门口。果然,已经有些“讨说法的家属”在忙活了:有打横幅的,有喊叫的,有哭闹的……

李小幺径直把大宝领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说:“老大,他就是张大宝,外号‘张大嗓子。”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两眼大宝,说:“来了就上!你就只管喊‘领导出来,给个说法,听见没有?”

“好!”大宝点点头,就冲到人群最前面,扯着嗓门儿用力喊了起来。别说,大宝的嗓门真叫大,才吼了一声,就把别的“医闹”都比下去了,大家开始不约而同地跟着他的节奏喊了起来。

但嗓子毕竟是肉长的,没过多久大宝就受不了了,连忙挤出人群买了瓶水。可刚拧开瓶盖,中年男人就冲了过来,一把夺走了瓶子:“你以为看球赛呢?不许喝!现在你是领军人物,这种嗓音效果正好,接着喊去!”

大宝火了:“有种你试试!”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别废话!只要你接着喊,坚持到天黑,就给你三百块。”一听这话,大宝顿时来了精神,挤回去又喊了起来。中年男人还真说对了,眼下大宝这嗓音,沙哑中带着几分苍凉悲壮,连许多路人都被感染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宝实在撑不下去了,他左右瞅了瞅,见没人发现,便只张嘴不出声,来了个出工不出力。可没一会儿,那中年男人就挤到大宝身边,拉着脸低声说:“想要那三百块,就立刻喊出声来,要不一分钱都別想要!”说完,掉头走了。

此时,大宝的嗓子针扎一般地疼,虽有一万个不高兴,但心说:八十一难都受过,就差最后一哆嗦,还说啥,忍了吧!于是,他把心一横,扯着嗓子又喊了起来……

这次医闹总算当完了。大宝觉得口干舌燥,嗓子着了火一般难受,可钱总算到手了,他咧着大嘴回了家。

第二天傍晚,李小幺就找上门来了,满脸不高兴地说:“你这么容易就挣了三百块,该不该请我吃一顿啊?”

“吃个屁!”大宝差点儿跳起来,那嗓音鬼哭狼嚎般吓人,“知不知道我刚从医院回来?这次我算赔大了,为治嗓子不光三百块全搭进去了,自己还倒贴了两百块……”